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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融,立性严整,善吏事。贞元十年,历官至渭州节度使卒。
严挺之,华州华阴人。叔父方嶷,景云中户部郎中。挺之少好学,举进士。神龙元年,制举擢第,授义兴尉。遇姚崇为常州刺史,见其体质昂藏,雅有吏干,深器异之。及崇再入为中书令,引挺之为右拾遗。
睿宗好乐,听之忘倦,玄宗又善音律。先天二年正月望,胡僧婆陀请夜开门燃百千灯,睿宗御延喜门观乐,凡经四日。又追作先天元年大酺,睿宗御安福门楼观百司酺宴,以夜继昼,经月余日。挺之上疏谏曰:
微臣窃惟陛下应天顺人,发号施令,躬亲大礼,昭布鸿泽,孜孜庶政,业业万几。盖以天下心为心,深戒安危之理,此诚尧、舜、禹、汤之德教也。奈何亲御城门,以观大酺,累日兼夜,臣愚窃所未谕。
夫酺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无相夺伦,不至糜弊。且臣卜其昼,史册攸存,君举必书,帝王重慎。今乃暴衣冠于上路,罗妓乐于中宵。杂郑、卫之音,纵倡优之乐。陛下还淳复古,宵衣旰食,不矜细行,恐非圣德所宜。臣以为一不可也。谁何警夜,伐鼓通晨,以备非常,存之善教。今陛下不深惟戒慎,轻违动息,重门弛禁,巨猾多徒。倘有跃马奔车,流言骇叫,一尘听览,有累宸衷。臣以为二不可也。且一人向隅,满堂不乐;一物失所,纳隍增虑。陛下北宫多暇,西墉暂临。青春日长,已积埃尘之弊;紫微漏永,重穷歌舞之乐。倘令有司跛倚,下人饥倦,以陛下近犹不恤,而况于远乎!圣情攸闻,岂不懔然只畏。臣以为三不可也。且元正首祚,大礼频光,百姓颙颙,咸谓业盛配天,功垂旷代。今陛下恩似薄于众望,酺即过于往年。王公贵人,各承微旨;州县坊曲,竞为课税。吁嗟道路,贸易家产,损万人之力,营百戏之资。适欲同其欢,而乃遗其患,复令兼夜,人何以堪?臣以为四不可也。
《书》曰:“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况自去夏霪霖,经今亢旱,农乏收成,市有腾贵。损其实,崇其虚,驰不急之务,扰方春之业。前代圣主明王,忽于细微而成过患多矣,陛下可效之哉?伏望昼则欢娱,暮令休息,要令兼夜,恐无益于圣朝。
上纳其言而止。
时侍御史任知古恃宪威,于朝行诟詈衣冠,挺之深让之,以为不敬,乃为台司所劾,左迁万州员外参军。开元中,为考功员外郎。典举二年,大称平允,登科者顿减二分之一。迁考功郎中,特敕又令知考功贡举事,稍迁给事中。时黄门侍郎杜暹、中书侍郎李元纮同列为相,不叶。暹与挺之善,元纮素重宋遥,引为中书舍人。及与起居舍人张咺等同考吏部等第判,遥复与挺之好尚不同,遥言于元纮。元纮诘谯挺之,挺之曰:“明公位尊国相,情溺小人,乃有憎恶,甚为不取也。”词色俱厉。元纮曰:“小人为谁?”挺之曰:“即宋遥也。”因出为登州刺史、太原少尹。殿中监王毛仲使太原、朔方、幽州,计会兵马,事隔数年,乃牒太原索器仗。挺之以不挟敕,毛仲宠幸久,恐有变故,密奏之。寻迁濮、汴二州刺史。挺之所历皆严整,吏不敢犯,及莅大郡,人乃重足侧息。
二十年,毛仲得罪赐死,玄宗思曩日之奏,擢为刑部侍郎,深见恩遇,改太府卿。与张九龄相善,九龄入相,用挺之为尚书左丞,知吏部选,陆景融知兵部选,皆为一时精选。时侍中裴耀卿、礼部尚书李林甫与九龄同在相位,九龄以词学进,入视草翰林,又为中书令,甚承恩顾。耀卿与九龄素善,林甫巧密,知九龄方承恩遇,善事之,意未相与。林甫引萧炅为户部侍郎,尝与挺之同行庆吊,客次有《礼记》,萧炅读之曰:“蒸尝伏猎。”炅早从官,无学术,不识“伏腊”之意,误读之。挺之戏问,炅对如初。挺之白九龄曰:“省中岂有‘伏猎侍郎。’”由是出为岐州刺史,林甫深恨之。九龄尝欲引挺之同居相位,谓之曰:“李尚书深承圣恩,足下宜一造门款狎。”挺之素负气,薄其为人,三年,非公事竟不私造其门,以此弥为林甫所嫉。及挺之嘱蔚州刺史王元琰,林甫使人诘于禁中,以此九龄罢相,挺之出为洺州刺史,二十九年,移绛郡太守。
天宝元年,玄宗尝谓林甫曰:“严挺之何在?此人亦堪进用。”林甫乃召其弟损之至门叙故,云“当授子员外郎”,因谓之曰:“圣人视贤兄极深,要须作一计,入城对见,当有大用。”令损之取绛郡一状,云:“有少风气,请入京就医。”林甫将状奏云:“挺之年高,近患风,且须授闲官就医。”玄宗叹叱久之。林甫奏授员外詹事,便令东京养疾。
挺之素归心释典,事僧惠义。及至东都,郁郁不得志,成疾。自为墓志曰:“天宝元年,严挺之自绛郡太守抗疏陈乞,天恩允请,许养疾归闲,兼授太子詹事。前后历任二十五官,每承圣恩,尝忝奖擢,不尽驱策,驽蹇何阶,仰答鸿造?春秋七十,无所展用,为人士所悲。其年九月,寝疾,终于洛阳某里之私第。十一月,葬于大照和尚塔次西原,礼也。尽忠事君,叨载国史,勉拙从仕,或布人谣。陵谷可以自纪,文章焉用为饰。遗文薄葬,敛以时服。”挺之与裴宽皆奉佛。开元末,惠义卒,挺之服缞麻送于龛所。宽为河南尹,僧普寂卒,宽与妻子皆服缞绖,设次哭临,妻子送丧至嵩山。故挺之志文云“葬于大照塔侧”,祈其灵祐也。挺之素重交结,有许与,凡旧交先殁者,厚抚其妻子,凡嫁孤女数十人,时人重之。
子武,广德中黄门侍郎、成都尹、剑南节度使。
史臣曰:崔日用附会三思,以取高位,预讨韦氏,遂握重权。自言“吾一生行事,皆临时制变,不必专守始谋”,信矣。与夫守死善道者,不可同年而语也。张嘉贞虽不立田园,奈急于势利,朋比近习,杖姜皎、伷先,非中立之士也。萧嵩位极中令,异政无闻,树破虏之勋,真致远之器。九龄文学政事,咸有所称,一时之选也。适之临下虽简,在公克勤,惜乎不得其死也!挺之才略器识,不下诸公,耻近权门,为人所恶,不登台辅,养疾宫僚。虽富贵在天,穷达有命,彼林甫者,诚可投畀豺虎也。
赞曰:开元之代,多士盈庭。日用无守,嘉贞近名。嵩、龄、适、挺,各有度程。大位俱极,半惭德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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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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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五十
○尹思贞 李杰 解琬 毕构 苏珦 子晋 郑惟忠 王志愔卢从愿李朝隐 裴漼 从祖弟宽王丘
尹思贞,京兆长安人也。弱冠明经举,补隆州参军。时晋安县有豪族蒲氏,纵横不法,前后官吏莫能制。州司令思贞推按,发其奸赃万计,竟论杀之,远近称庆,刻石以纪其事,由是知名。累转明堂令,以善政闻。三迁殿中少监,检校洺州刺史。会契丹孙万荣作乱,河朔不安,思贞善于绥抚,境内独无惊扰,则天降玺书褒美之。
长安中,七迁秋官侍郎,以忤张昌宗被构,出为定州刺史,转晋州刺史。寻复入为司府少卿。时卿侯知一亦厉威严,吏人为之语曰:“不畏侯卿杖,惟畏尹卿笔。”其为人所伏若此。寻加银青光禄大夫。于宅中掘得古戟十二,俄而门加棨戟,时人异焉。
神龙初,为大理卿,时武三思擅权,御史大夫李承嘉附会之。壅州人韦月将上变,告三思谋逆,中宗大怒,命斩之。思贞以发生之月,固执奏以为不可行刑,竟有敕决杖配流岭南。三思令所司因此非法害之,思贞又固争之。承嘉希三思旨,托以他事,不许思贞入朝廷。谓承嘉曰:“公擅作威福,不顾宪章,附托奸臣,以图不轨,将先除忠良以自恣耶?”承嘉大怒,遂劾奏思贞,出为青州刺史。境内有蚕一年四熟者,黜陟使、卫州司马路敬潜八月至州,见茧叹曰:“非善政所致,孰能至于此乎!”特表荐之。思贞前后为十三州刺史,皆以清简为政,奏课连最。
睿宗即位,征为将作大匠,累封天水郡公。时左仆射窦怀贞兴造金仙、玉真两观,调发夫匠,思贞常节减之。怀贞怒,频诘责思贞,思贞曰:“公职居端揆,任重弼谐,不能翼赞圣明,光宣大化,而乃盛兴土木,害及黎元,岂不愧也!又受小人之谮,轻辱朝臣,今日之事,不能苟免,请从此辞。”拂衣而去,阖门累日,上闻而特令视事。其年,怀贞伏诛,乃下制曰:“国之副相,位亚中台,自匪邦直,孰司天宪?将作大匠尹思贞,贤良方正,硕儒耆德,刚不护缺,清而畏知,简言易从,庄色难犯。征先王之体要,敷衽必陈;折佞臣之怙权,拂衣而谢。故以事闻海内,名动京师,鹰隼是击,豺狼自远。必能条理前弊,发挥旧章,宜承弄印之荣,式允登车之志。可御史大夫。”俄兼申王府长史,迁户部尚书,转工部尚书。以老疾累表请致仕,许之。开元四年卒,年七十七,赠黄门监,谥曰简。
李杰,本名务光,相州滏阳人。后魏并州刺史宝之后也,其先自陇西徙焉。杰少以孝友著称,举明经,累迁天官员外郎,明敏有吏才,甚得当时之誉。神龙初,累迁卫尉少卿,为河东道巡察黜陟使,奏课为诸使之最。开元初,为河南尹。杰既勤于听理,每有诉列,虽衢路当食,无废处断。由是官无留事,人吏爱之。先是,河、汴之间有梁公堰,年久堰破,江、淮漕运不通。杰奏调发汴、郑丁夫以浚之,省功速就,公私深以为利,刊石水滨,以纪其绩。
寻代宋璟为御史大夫。时皇后妹婿尚衣奉御长孙昕与其妹婿杨仙玉因于里巷遇杰,遂殴击之,上大怒,令斩昕等。散骑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