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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的箭杆嘶嘶地上窜,尾部拖着火舌。衣衫褴褛的守夜人翻滚着倒下,黑斗篷在燃烧。敌人们像蜘蛛一样爬上冰墙,这时一只鹰喊叫:“雪诺。”琼恩身穿黑色结冰的盔甲,但他手中的剑刃被火烧的通红。死人们不断地爬上长城,他把它们推下去再摔死一次。他杀死一个灰胡子和一个还没长胡子的男孩,一个巨人,一个龋齿的瘦男人,一个长着浓密红发的女孩。等他认出是耶歌蕊特时已经太晚了,她走了就像她的出现一样突然。
世界渐渐隐入红色的迷雾。琼恩突刺、劈砍、猛切,他砍倒了唐纳·诺伊和“聋子”迪克·佛拉德;“断掌”科林双膝跪倒在地,徒劳地想止住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我是临冬城公爵,”琼恩大叫。突然站在他面前的人变成了罗栢,他的头发被溶化的冰雪打湿了,“长爪”砍下了他的头。然后,一只粗糙的大手粗暴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开始旋转……
……醒来时,乌鸦正在啄食他的胸膛。“雪诺,”鸟儿尖叫,琼恩挥开它。乌鸦尖声表示不满,拍打着翅膀飞上床柱,借着黎明前的暗光恶狠狠地盯着琼恩。
天已经亮了,现在是狼时。不久太阳就要升起,四千野人将会如潮水一般涌过长城。疯狂的举动。琼恩·雪诺用烧伤的手抓了抓头发,想再次确认自己在做些什么。一旦城门打开,事情将无法挽回。应该是熊老去跟托蒙德谈判,应该是杰里米·莱克(jaremyrykker),或者“断掌”科林,或者丹尼斯·梅利斯特,或者其他某个经验丰富的人。应该是我的叔叔。然而,这些疑虑都太迟了。任何选择都有其风险,任何选择都有其结果。他会把这条路走到底。
他起身在黑暗中穿上衣服,房间中回荡着莫尔蒙的乌鸦的喃喃抱怨。“玉米,”乌鸦说道,“国王,”“雪诺,琼恩…雪诺,琼恩…雪诺。”这很奇怪。据琼恩回忆,以前乌鸦从来没说过他的全名。
他在地下饭厅跟同僚们共进早餐,有炸面包、煎蛋、血肠,还有大麦粥,喝的是黄啤酒。一边进餐,他们又再一次检查各项准备工作。“全都准备就绪,”波文·马尔锡向他保证,“如果野人遵守协议的条款,一切都将遵照你的吩咐进行。”
如果野人不遵守呢,将演变成流血和屠杀。“记住,”琼恩说道,“托蒙德的人又冷又饿,还担惊受怕。如同我们有些人仇恨他们,他们有些人同样仇恨我们。大家正行走在钢丝上,包括他们和我们。稍有不慎,我们都将跌入万劫不复。如果今天出现流血,最好不要是我们中的某人射出第一支箭,否则,我以旧神和新神的名义发誓:我将砍下第一个射箭那人的脑袋。”
他们用眼神、点头或喃喃低语回答他,诸如,“遵命”、“没问题”、“是,大人。”接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起身扣上剑带,穿上保暖的黑斗篷,然后大步走入外面的严寒之中。
最后离开餐桌的是“忧郁的”艾迪·托勒特,他是夜间抵达的,同来的还有从长坟堡过来的六辆运货马车。“婊子坟”,如今黑衣兄弟们称之为要塞。艾迪被派来召集尽可能多的矛妇,只要他的马车能装下,然后带她们回去加入那里的姐妹们。
琼恩看着他扫荡完一大块夹着松软蛋黄的面包。再次看到艾迪忧郁的脸庞有种奇怪的欣慰。“修复工作进展如何?”琼恩问他的老事务官。
“再有十几年应该能做完,”托勒特用他那一贯忧郁的口吻回答道,“我们刚到的时候,城堡里老鼠泛滥成灾。矛妇们杀死了那些可恶的家伙。现在城堡里矛妇泛滥成灾,这些日子我都想要那些老鼠们回来。”
“你平时是怎么在埃恩·伊梅特手下做事的?”琼恩问道。
“通常是黑梅里斯(blackmaris)为他服务,我大人。至于我,我有骡子,内特莱斯(nettles)说我们是亲戚。的确,我们有同样的长脸,但我可远没有它们倔强。反正我从来不认识它们的母亲,我以名誉担保。”他吃下最后一口鸡蛋,叹口气道,“我就喜欢新鲜松软的鸡蛋,如果这事合大人的心意,不要让野人们把咱们的小鸡都吃光了。”
来到院子里,东方的天空才刚开始发亮,放眼望去见不到一丝云彩。“今天是个做这事的好天气,看来是如此,”琼恩说,“美好的一天,暖和晴朗。”
“长城将会哭泣。而冬天就要来了。这很反常,我大人。要我说,这是个坏兆头。”
琼恩微笑道,“那么雪天又如何呢?”
“更坏的兆头。”
“你想选哪种天气?”
“那种足不出户的天气,”‘忧郁的’艾迪说道,“如果大人高兴的话,我应该回去陪我的骡子们。我一离开,它们就会想我。我敢说它们比矛妇们更想我。”
他们在那里分开,托勒特往东路走,他的马车在那边等着,琼恩·雪诺走向马厩。萨丁已经为他的坐骑配好马鞍和缰绳等着他到来,一匹灰毛烈马,鬃毛又黑又亮像是学士的墨水。如果是出去巡逻,琼恩不会选择它作为坐骑。但今天早上最重要的是看起来有司令的派头,为此这匹公马才是最佳选择。
“他的尾巴”也在等着他。琼恩从来都不喜欢守卫们包围着自己,但今天让几个好手站在身旁似乎是明智之举。他们包裹在一身冷酷的装备里:链甲、铁半盔、黑斗篷,手里握着长矛,腰上别着剑和匕首。为此,琼恩没考虑自己手下的任何一个小毛孩和老人,而是选择了八个壮年:泰和穆利,‘左手’卢,大里德尔,罗里(rory),‘跳蚤’福尔克(fulktheflea),‘绿矛’加列特(garrettgreenspear),还有莱瑟斯(leathers),黑城堡的新任教头,选他是为了给自由民宣示:即使是曾经为曼斯攻打长城战斗过的人,都能在守夜人军团里获得荣誉的高位。
当一抹深红的光晕出现在东方天际,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到城门前。群星正在隐去,琼恩想,等它们再次出现,将会照耀一个永远改变的世界。几个后党人站在梅丽珊卓女士的夜火余烬旁观望。琼恩瞥了一眼国王塔,他瞥到窗户后面有一道红光。至于赛丽丝王后,他没看到任何动静。
到时间了。“打开城门,”琼恩·雪诺轻声说道。
“打—开—城—门!”大里德尔咆哮,他的声音就像打雷。700英尺高的上方,哨兵们听到命令,吹响了战号。声音响起,回荡在长城内外的世界。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长声,仿佛有千年之久,这表示游骑兵归来。今天这代表了其他涵义。今天它在呼唤自由民回到他们的新家。
漫长通道的两端,大门摇摆着打开,铁栅栏升起。黎明的曙光在冰墙上闪亮,粉红、金黄、靛紫。‘忧郁的’艾迪没有说错,长城不久将会哭泣。诸神保佑哭泣的只有长城。
萨丁引领他们走进通道,他手里提盏铁提灯为他们照亮阴暗的通道。琼恩牵着坐骑紧随其后,然后是他的护卫们。再后面是波文·马尔锡和他的事务官们,有二十个人,每人都指派了任务。上面,‘御林的’乌尔马负责守卫长城,另有四十名黑城堡最好的弓手,准备稍有异常就是一轮箭雨射下。
长城以北,‘巨人克星’托蒙德已在等待,他骑着一匹矮小驮马,那马太过瘦弱看起来几乎不能承受他的重量。他幸存的两个儿子跟在他身边,‘高个’托雷格和年幼的戴温,同行的还有六十名战士。
“哈哈!”托蒙德叫道,“护卫,是吗?现在,如此做法信任在哪儿呢?乌鸦?”
“你比我带的人多。”
“我承认。过来我这儿,小子。我想让我的自由民见见你。我有数千人从没见过一位司令大人,这些成年人从小就被教育:如果不听话,游骑兵就会吃掉他们。他们需要仔细看看你——身穿老旧黑斗篷的长脸小子。他们需要知道守夜人没什么可怕的。”
我宁愿他们永远别知道这点。琼恩从烧伤那只手上摘下手套,放两根手指在口中吹响口哨。白灵从大门飞奔而来。托蒙德的马猛得后退差点儿让这位野人摔下马鞍。“没什么可怕的?”琼恩问道,“白灵,站住。”
“你是个黑心的杂种小子,乌鸦大人。”‘吹号者’托蒙德将自己的战号放在唇边,号声撞上冰墙回响像是滚滚雷声,然后第一批自由民开始涌向大门。
从黎明直到黄昏,琼恩都在看着野人们通过城门。
最开始是人质们——100个年龄介于8岁和16岁之间的男孩。“你要的血价,乌鸦大人,”托蒙德声称,“我希望他们可怜母亲的哀号不会萦绕在你每晚的睡梦里。”有些男孩由父亲或母亲领到门口,有些是由年长的兄弟姐妹,更多的则是独自一人。十四、五岁的男孩几乎成人了,所以不愿意被人视作依附母亲的孩子。
男孩们通过门口时,两个事务官负责计数,在一个长羊皮卷轴上登记每个人的名字。另一个事务官收缴他们的贵重物品作为通行费,并记录下来。男孩们即将来到一个他们以前未曾到过的地方,服从自己亲族数千年来的敌人的命令,然而琼恩没有看到眼泪,没有听到母亲的哭声。他们是冬天的人民,琼恩提醒自己,来自眼泪在脸上就会结冰的冰寒之地。进入那个阴暗通道时,没有一个人质犹豫不前或试图潜逃。
six。几乎所有的男孩都很瘦,有些不是一般的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