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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1887年作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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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远路吗?”他问。

“要走远路,教友!我已经到过库尔斯克,连莫斯科都去过,如今到下诺夫戈罗德去赶市集。”

“你在募款修教堂?”

“修教堂,小伙子。……为喀山圣母修教堂。……教堂烧掉了!”

“怎么会烧掉的?”

叶甫烈木懒洋洋地转动舌头,讲起在伊里亚节 ②前,他们玛里诺甫齐村的教堂遭到雷击,起了火。事有凑巧,农民们和教士们正好在田野里。

“留在村里的小伙子看见冒烟,想敲警钟,可是大概先知伊里亚发了脾气,教堂的门锁着,整个钟楼统统被浓烟包住,所以没法打警钟。……等我们从田里回来,我的上帝,啊,教堂已经烧成一片火海,谁也不敢走到它跟前去了!”

库兹玛跟他并排走着,听他讲话。他没有喝酒,然而他走路却象是喝醉了酒,胳膊摇晃着,时而在大车旁边走,时而抢到大车前面去。……“嗯,你怎么样?你是拿工钱还是怎么的?”他问。

“我拿什么工钱!我出来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灵魂,由村社派来的。……”“这样说,你是白出来一趟?”

“可谁会给我钱呢?我不是自己高兴才出来的,是村社派我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村社要替我收粮食,种黑麦,缴田赋。……所以也不能算是白跑!”

“那你自己靠什么生活呢?”

“讨饭。”

“你这匹骟马是村社的?”

“是村社的。……”

“那么,大叔。……你有烟吗?”

“我不抽烟,小伙子。”

“要是你的马死了,那你怎么办?你怎么赶路呢?”

“它怎么会死呢?死不了。……”

“那么要是有……强盗来打劫你呢?”

饶舌的库兹玛还问了许多:如果叶甫烈木死了,这钱和马怎么办呢?万一捐款箱装满了,那人家还把钱往哪儿放呢?

万一捐款箱的底掉下来,那怎么办呢?等等。叶甫烈木来不及答话,只有喘气的份儿,他惊奇地瞧着他的旅伴。

“你这个东西可是个大肚子汉!”库兹玛用拳头碰了碰那只捐款箱,唠叨说。“嘿,重得很!大概银卢布有不少吧,啊?

说不定这里头全是银卢布?喂,你一路上募了很多钱吗?“

“我没数过,我不知道。人家放进去的既有铜板,也有银卢布,一共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也有人往里放钞票吗?”

“那些上流人,地主和商人,才给钞票。”

“哦?捐款箱里也有钞票?”

“不,钞票怎么能放在捐款箱里?钞票是软的,容易扯坏。

……我把它揣在怀里了。“

“那你募到很多钞票吗?”

“募到二十六卢布。”

“二十六卢布的钞票!”库兹玛说,耸耸肩膀。“我们卡恰勃罗沃村修过一所教堂,随你去问谁,光是打图样就花了三 千,好家伙!你那点钱买钉子都不够哟。这年月,二十六卢布简直不值一提!……如今啊,老兄,花一个半卢布买一俄斤茶叶,还嫌喝不上口呢。……比方说,你瞧,我抽这种烟。

……这种烟我抽着还合适,因为我是庄稼汉,普通人,要是换了军官或者大学生……“库兹玛突然把两只手一拍,微笑着,继续说:”当初在拘留所里有个铁路上的日耳曼人跟我们关在一 起,他呀,大叔,抽十个戈比一支的雪茄烟!啊?十个戈比一支呀!照这样,大叔,一个月就得抽掉一百卢布!“

库兹玛给这种愉快的回忆弄得气也透不出来,咳了一声,他那对发呆的眼睛开始眫巴了。

“莫非你坐过拘留所?”叶甫烈木问。

“坐过,”库兹玛回答说,眼睛瞧着天空。“昨天才把我放出来。关了整整一个月。”

黄昏来临,太阳落下去,可是溽暑没有减退。叶甫烈木筋疲力尽,几乎没有听库兹玛在说什么。不过后来,他们终于碰见一个农民,他说离玛洛耶村只有一俄里路了。过了一 忽儿,大车驶出树林,前面出现一大块草地。仿佛有谁施了魔法似的,两个行人面前展开一幅活泼的画面,充满亮光和声音。大车照直闯进一群牛羊和腿上套着绳索的马当中去了。

这群牲口后面是绿油油的草地、黑麦、大麦以及白白的荞麦花,再远一点就可以看见玛洛耶村和一座黑乎乎的、仿佛压扁了的教堂。村子后面,远处,又是层层叠叠的树林,这时候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

“到玛洛耶村了!”库兹玛说。“这儿的庄稼汉生活得挺好,可都是些强盗。”

叶甫烈木脱掉帽子,敲响那口钟。本来站在村头一口井旁边的两个农民立刻离开那口井,走过来,吻一下神像。然后开始了照例的盘问:你到哪儿去?从哪儿来?

“好,亲人,给上帝的仆人一点水喝吧!”库兹玛唠叨说,拍一下这个人的肩膀,又拍一下那个人的肩膀。“快点!”

“我算是你的什么亲人?怎么会是亲人呢?”

“哈哈哈!你们的神甫跟我们的神甫是叔伯神甫!你的老婆揪着我爷爷的头发,从红村往外拉!”

大车穿过全村,库兹玛一路上不知疲倦地唠叨着,不论碰见什么人都要嘻嘻哈哈闹一阵。他摘掉这个人的帽子,用拳头顶一下那个人的肚子,揪一下另一个人的胡子。他见了女人就叫心肝、宝贝儿、小母亲,见了男人总是按他们各自的特点叫他们红毛鬼、栗色马、大鼻子、独眼龙等等。这些玩笑总是引起极其活泼而真诚的笑声。库兹玛很快交了许多朋友。到处可以听见招呼声:“喂,库兹玛轮轴!”“你好,吊死鬼!”“你是什么时候从监狱里出来的?”

“喂,你们给上帝的仆人一点钱吧!”库兹玛唠唠叨叨,挥动胳膊。“快点!麻利点!”

他神气活现,大声喊叫,倒好象他把那个上帝的仆人置于他的保护下,或者他成了上帝的仆人的向导似的。

叶甫烈木给人领到阿芙多契雅老奶奶的小木房里去过夜,朝圣者和过路人照例在她那儿歇脚。叶甫烈木不慌不忙地卸了马,牵着它到井边去饮水,在那儿跟农民们闲谈了半个钟头,然后走回来休息。库兹玛正在小木房里等他。

“啊,来了!”那个古怪的农民高兴地说。“你到饭铺里去喝茶吗?”

“喝茶,……那倒不错,”叶甫烈木说,搔搔头皮,“那倒不错,可是没有钱啊,小伙子。莫非你请客?”

“请客。……可是哪儿来的钱呢?”

库兹玛站了一忽儿,大失所望,沉思着坐下。叶甫烈木笨拙地转动身子,叹气,搔痒,把神像和捐款箱放在屋里的神像下面,脱掉衣服和鞋,坐了一忽儿,然后站起来,把捐款箱又搬到一条长凳上,再坐下,开始吃东西。他嚼得很慢,就跟奶牛咀嚼反刍的食物一样,大声喝水。

“我们穷啊!”库兹玛叹道。“现在该喝点酒,……喝点茶才好。……”黄昏微弱的亮光从临街的两扇小窗子里射进来。巨大的阴影已经落在村子上,那些小木房的颜色发黑了。教堂笼罩左昏暗当中,显得横里放宽,陷进地里去了。……淡淡的红光,大概是晚霞的返照,在教堂的十字架上温存地眫眼。叶甫烈木吃完东西,呆呆地坐了很久,合起双手放在膝头上,眼睛看着窗外。他在想什么呢?人在傍晚的寂静中,看见面前只有昏暗的窗子,看见窗外的大自然正悄悄地消失,听见远处陌生的狗发出粗哑的吠声,听见生人的手风琴奏出微弱的尖叫声,是很难不思念故乡的老家的。凡是在外漂泊的人,凡是出于需要,出于不得已,出于奇想而离乡背井的人,都知道外地乡村里那种寂静的傍晚是多么漫长,多么恼人。

后来,叶甫烈木在自己的神像面前站了很久,做祷告。他在长凳上躺下,叹一口气,仿佛不情愿开口似的说道:“你这个人不象样子。……究竟你是什么路数,上帝才知道。……”“怎么?”

“是这样。……你不象一个真正的人。……你龇着牙笑,胡说八道,而且,你又刚从拘留所里出来。……”“那有什么了不得的!有的时候,就连上流的老爷也关进拘留所。……大叔,坐拘留所算不了什么,那是小事一桩,哪怕关一年也无所谓,不过要是坐了大牢,那就糟了。说老实话,我大约坐过三次大牢,而且没有一个星期不在乡公所里挨一次打。……大家都恨我,那些该死的家伙。……村社打算把我流放到西伯利亚去。他们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这可怎么好!”

“我怕什么?在西伯利亚,人也照样活着。”

“你爹娘都在吗?”

“去他们的!他们都还活着,没有咽气。……”“可是谁来孝敬你爹娘呢?”

“随他们去。……我心里明白,他们是我头一号对头和灾星。是谁挑唆村社跟我为难的?就是他们和斯捷潘叔叔。另外没有别人了。”

“你懂得什么,傻瓜。……你们的村社用不着你叔叔斯捷潘说什么就能知道你是哪号人。可是,这儿的庄稼汉为什么管你叫吊死鬼呢?”

“我小时候,我们村里的庄稼汉差点把我打死。他们用绳子套着我的脖子,把我吊在一棵树上,这些该死的家伙,可是幸好有些叶尔莫林诺村的农民路过,才把我救下来。

……“

“真是害群之马啊!……”叶甫烈木说着,叹口气。

他把脸转过去对着墙,很快就打起鼾来。

午夜他醒过来去照看他的马,库兹玛不在屋里。在敞开的门口,站着一条白色的奶牛,从门外探头往里看,用犄角撞门框。狗睡了。……空中静寂而安宁。远处,在夜影的那一边,有一只长脚秧鸡在夜晚的寂静里叫唤,一只猫头鹰拖长声音在哀鸣。

天亮,他第二次醒来,却看见库兹玛坐在桌旁一条长凳上;想什么心思。他苍白的脸上现出醺醉而安乐的笑容,久久不散。他那扁平的脑袋里有些畅快的思想在漫游,使得他兴奋。他老是吐气,好象刚爬过山,累得直喘似的。

“啊,上帝的仆人!”他发现叶甫烈木醒来,笑着说。“要吃白面包吗?”

“你上哪儿去了?”叶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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