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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然后,监狱长从他的办公桌后面拿出一捆稿子。
这是你的手稿,对不对?他说。我还是没有开口。曼德拉,监狱长恼怒地说,我知道这是你的书稿。
那好,我回答说,你必须提供证据。
他嘲笑我的回答,并说,书稿空白处的批注是瓦尔特西苏陆和阿迈德卡特拉达加上去的。我再一次指出,如果要兴师问罪,他们必须提供证据。
我们不需要证据,监狱长说,我们有证据。
尽管那天没有问罪,但是,不长时间之后,瓦尔特、凯西和我被召到副监狱管理局局长路易将军面前。他告诉我们,我们在滥用学习权利,书写非法书稿。因为这个罪过,我们的学习权利被无限期地剥夺了。结果,我们失去了学习权利长达四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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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第74节:罗本岛:希望的曙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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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于12月份被释放后,他把记录本寄到了英格兰。在南非被软禁6个月后,他逃出了南非,首先去了卢萨卡,到那里去找奥利佛塔博,然后又去了伦敦。他在伦敦住了6个月,并同一个打字员一起,重新对书稿进行了整理,最后形成了一份打印稿。然后,他又回到了卢萨卡,给了奥利佛一本。
从那之后,就渐渐断了消息。关于书稿的事,我从卢萨卡没听见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奥利佛对书稿做了些什么工作。尽管我在监狱里的时候,这个书稿并没有出版,但是,却为这本回忆录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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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只顾对付这些年轻的雄狮,而或多或少地让我们自己管理自己。我们在石料场进行的消极怠工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年头,我们要求彻底结束一切体力劳动。我们要求得到的权利就是,要做对我们的时代有用的事情,例如研究或学习一门手艺。我们甚至不想去石料场走走过场、装装样子,但我们也仅仅是在我们自己的人中间谈谈而已。在1977年年初,监狱当局宣布结束体力劳动,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可以在监禁区打发我们的日子。他们为我们安排了一些在院子里干的活儿,但是,这不过是一块掩盖他们宣布投降的遮羞布。
这个胜利是我们不停地进行抗议和当局的后勤管理跟不上两方面结合在一起产生的结果。监狱当局一般是每三个囚犯配备一名狱警。在索韦托事件的囚犯到来之前,狱警的人数就显得不够用,而富有造反精神的年轻学生来到岛上之后,就需要更多的人对他们进行管理。他们是那么勇敢,似乎每个人都必须有一个专门的狱警才能应付得过来。如果我们都在自己的监禁区里,这样就需要较少的狱警。
对我们来说,体力劳动的结束是一种解放。现在我可以读书、写信和与我的同志们讨论问题,或者处理法律文件。自由时间允许我去找回我在罗本岛养成的最大的业余爱好:收拾菜园和打网球。
要在监狱里存活下去,你必须要找到在日常生活中感到满足的办法。你可以通过许多办法去实现这种满足,例如:洗衣服,使自己的衣服特别干净;打扫走廊,使走廊上没有一点儿灰尘;收拾自己的牢房,使自己的牢房尽可能有更大的空间。一个人在监狱外干大事会感到自豪,而在监狱内干小事同样会感到满足。
几乎自从我在罗本岛上开始服刑,我就要求监狱当局允许我在院子内开辟一个菜园子。几年中,他们毫无理由地拒绝了我。不过,最终他们总算同意了,我在对面的墙根处开垦了一片狭长的小块土地,搞了个小菜园。
园子内的土地非常干旱,而且有很多石块。院子是用废渣垫起来的,为了开辟菜园,我必须把大量的石块挖出来,使植物有生长的空间。那时候,我的一些同志与我开玩笑,说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矿工,因为我白天在石料场挖石灰石,而业余时间又在院子内挖石头。
监狱当局为我提供了种子。开始,我种植了番茄、辣椒和洋葱,都是一些不需要沃土或精心照料的耐寒植物。第一茬收成不怎么好,但后来收成很快增加了。当局并没有为允许我开辟这个小菜园而感到后悔,因为这个小菜园绿色满园之后,我常常为狱警提供最好的番茄和洋葱。
虽然我一直喜欢种植蔬菜,但是直到我被关进监狱后我才能够得到一小块土地种植蔬菜。我第一次在菜园里种菜是在福特黑尔大学学习的时候。在那里,作为大学要求体力劳动的一部分,我曾经在我的教授的一个菜园里劳动过。作为脑力劳动的一种调节,我喜欢与土坷垃打交道。到了约翰内斯堡后,一开始是学习,然后是工作,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去施展我的园艺才能。
我开始订购种植蔬菜和园艺方面的书籍。我学习了各种种植技术和施肥技术。但是,我没有那么多书中介绍的材料,只能通过试验并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学习种植技术。有一段时间我想种花生,用了不同的土壤和肥料,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这是我遭遇的唯一一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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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第75节:罗本岛:希望的曙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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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种植蔬菜是监狱中为数不多的自己能说了算的事情之一。先是播种、观察各种植物的生长,然后是照料植物,最后就是收获。这样的劳动过程可以提供一种简单但却是经久的满足。作为这一小块土地的主人,它为我提供了一点自由的感觉。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把菜园作为我的生活的某些方面的象征。一位领导人也必须管理好自己的菜园,他也要播种、看护、耕作,最后才能去收获。像一个园丁一样,一个领导人必须对他所培育的东西担负起责任。他必须关心自己的工作,要驱赶敌人,要保留可以保留的东西、除掉不应保留的东西。
我给温妮写了两封信,介绍一棵长得特别漂亮的番茄。我告诉她,我如何精心地侍弄它,从播种一直到长成一棵结出深红色果实的大番茄树。但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或缺乏护理,那棵番茄开始凋零和枯萎,而我对此却毫无办法。当它最终枯死的时候,我小心地把它从地里拔出来,洗干净后埋葬在菜园的一个角落里。
我用很长的篇幅叙述了这个小故事,不知她是否读懂了那封信。但是,当我写那封信的时候,我有一种复杂的感情:我不想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像那棵番茄一样枯死,但是,我又感觉没有能力培养我们生活中那些最重要的关系。对于一些必定要消亡的事物,有时你是无力回天的。
结束人工劳动的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是我的体重增加了。尽管我们在石料场很少干得满身是汗,但是,来回步行去石料场足以使我保持着原来那修长的体形。
我一直认为,做操不仅对身体健康十分重要,而且对心情平和也非常关键。以前,我有时只能通过击打沙袋而不是拿同志或警察消除气愤和驱赶烦恼。做操能消除紧张,而紧张是心情平静的敌人。我发现,当我身体状况好的时候,我的工作也会好,而且脑子也好使。因此,做操成为我生活中雷打不动的活动。在监狱里,有一种驱除烦恼的方式是绝对重要的。
就是在罗本岛上,我仍然坚持我以前的拳击训练模式,从礼拜一到礼拜二,我坚持跑步和体能训练,然后,休息三天。礼拜一和礼拜二早晨,我在牢房里跑45分钟,然后做1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50个下蹲运动和其他各种体能训练活动。
在我给我的孩子的信中,我经常督促他们坚持做早操,参加像篮球、足球或网球之类的快速体育活动。通过参加这些活动,就可以消除一切可能发生的烦恼。尽管我在督促我的孩子们坚持身体锻炼方面不能算是那么成功,但是,我仍然设法影响我那些更不愿意活动的同事去参加锻炼。对于我这个年龄的非洲人,做操通常不是能够坚持下来的一种运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瓦尔特早上也开始在院子里跑上几圈。我知道有些年轻同志看我在那里锻炼,他们会自言自语地说:如果那个老年人能锻炼身体,我为什么不能呢?于是,他们也开始做操。
从一开始与监狱外的探视者和国际红十字会的来访者见面时,我就在强调为我们提供适当的锻炼时间和设施的重要性。可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在国际红十字会的资助下,我们才得到了像网球和乒乓球台这样的运动设施。
在我们停止了石料场劳动的同时,一位狱警主张把我们的院子改造成一个网球场。院子的大小倒是正合适。于是,普通犯人监禁区的囚犯把水泥面涂成绿色,然后,按照传统网球场的样子画上白线。几天后就拉起了球网,我们忽然在前院里有了自己的温布尔登球场。
我在福特黑尔大学读书的时候打过几次网球,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网球手。我的正手相当有力,而反手却比较弱。但是,我打网球是为了锻炼身体,并不是为了追求风度。这是取代来回去石料场步行的最好的、唯一的一种运动方式。在我们监禁区中,我是第一批打网球的人之一。我是一位后场网球手,轻轻一抽就可以过网。
结束体力劳动后,我有了更多的读书时间,但是,我一直在使用的书现在都读透了。当我所学的那几门课程被取消的时候,我仍然在攻读伦敦大学的法律学士学位。在利沃尼亚审判期间,我就开始攻读这个学位,学习权利被剥夺了四年,这将毫无疑问地使我在攻读这个学位时花费更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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