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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蔷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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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走过,装出极其自由自在且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假装没看见他。盖达尔在花园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什么,接着又从我窗前走过,但这一次已经分明要找我麻烦了。他吹着口哨,然后又假装咳嗽。

我不作声。这时盖达尔第三次走过来,怒冲冲地盯了我一眼。我依旧不作声。

盖达尔忍不住了。

“喂,”他说,“别装傻啦!你写东西这么快,扔下一会儿,有什么道理啦。嘿,好一个波波雷金①!我要是也这么写,我早就有一部一百一十八卷头的全集了。”

【①波波雷金(1836—19e1):俄罗斯作家,对时代精神敏感,现察力强。但用自然主义的方法写作,急于概括自己的观察。】

他非常喜欢这个数目。他津津有味地又重复了一遍:“一百一十八卷!一卷也不少!”

“够啦,”我说,“你干脆说吧,你要怎的?”

“要你听听,我想出来一个多么美妙的句子。”

“什么句子?”

“好,你听着:‘受罪啦,老头儿,受罪啦!——乘客们说。’妙不妙?”

“我打哪儿知道!”我回答说。“得看放在那儿,跟什么发生关系?”

盖达尔大为不满。

“‘跟什么发生关系,’‘跟什么发生关系’!”他学着我的语气。“应该跟什么发生关系,就跟什么发生关系!嘿,去你的吧!坐在那儿琢磨你自个儿的文章吧。我可得去把这句话记下来。”

但他没忍了多久。过了二十分钟,他又开始在我窗前走来走去了。

“怎么样,又想出什么了不起的句子来了?”我问。

“喂,”盖达尔说,“从前我只不过是模糊地猜想你是一个放肆的知识分子和一个讽刺家。今天看来果然不错。我感到很悲哀。”

“去去,走开吧!”我说。“咱们好说好商量,别打扰我!”

“了不起,一副拉热奇尼科夫①的架子!”盖达尔说,不过还是走了。

【①拉热奇尼科夫(1792—1869):俄罗斯作家。】

过了五分钟他又回来了,而且老远就对我高声说了一个新句子。这个句子,说实在的,出乎意料,好得很。我很赞赏这个句子。盖达尔就需要这个。

“得啦!”他说。“这一回我再不到你这儿来了。决不来了!不用你帮助写写看。”

他忽然用说得很糟的法国话添上一句:“再会,俄罗斯苏维埃作家先生!”

当时,他刚开始学法文,学得非常起劲。

盖达尔又到花园里来过好几次,但没打扰我,在远处的一条小径上踱来踱去,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些什么。

他就是这样写作的——一边走一边想着句子,然后记下来,随后再想。他整天从屋子里到花园这样出来进去。我很奇怪,并且肯定盖达尔的中篇写得很勉强。但后来才知道,他一向如此滑头,这样写下来的远比一句一句积起来的多得多。

大约在两个星期以后,他写完了鼓手的命运,然后兴致勃勃、心满意足地走到我的浴室里来。

“给你读一篇小说好吗?”

我当然很想听听。

“那么,听着!”盖达尔说,在房中央站住了,把双手插在衣袋里。

“原稿在哪儿呢?”我问道。

“只有那不中用的乐队指挥,”盖达尔用一种教训的口气回答说,“才把谱架放到面前。我要稿子干吗!稿子在桌子上养神哪。你到底听不听?”

他把小说从头到尾背诵了一篇。

“你总归会在什么地方,把什么背错了,”我怀疑地说。

“咱们打赌!”盖达尔喊道。“不会超过十个错误!要是你输了,明天就到梁赞去,在破烂市上给我买一个老式的晴雨表来。我在那儿看好了一个。在那个老太婆的摊子上——你记得吗?——下雨她就顶个灯罩。我马上把稿子拿来。”

他拿来了原稿,把小说又背诵了一次。我看着原稿。仅仅在几个地方弄错了,而且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为了这个我们吵了好几天,盖达尔到底算不算赢,但这已经和本题没有直接关系了。

总之,我买了晴雨表,使盖达尔高兴万分。我们决定按照这个铜质的笨重器皿,来安排我们的钓鱼生活,但立刻就上了当,晴雨表上指着“大旱”的时候,而事实上却下了三天倾盆大雨,两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

那个时期真是妙不可言:无尽无休的胡闹啦,“抽签”啦,文学上的争论啦,在湖上和旧河床上垂钓啦。所有这些都不知不觉地帮助了我们写作。

当费定开始写他的长篇《不平凡的夏天》的时候,我刚好和他在一起。

我由衷地希望费定原谅我冒昧地写出这件事来。但是我觉得每一个作家特别象费定这样的巨匠的工作方式,不仅对作家们,而且对所有文学爱好者,都很有意思,而且不无益处。

我们住在加格拉紧临海滨的一幢小房子里。这幢房子好象革命前廉价的“公寓”,是一幢体面的贫民窟。

每当风暴袭来的时候,它便为狂风和巨浪的冲击所摇撼,发出嘎吱嘎吱、喀嚓喀嚓的声音,眼看就要塌似的。门上的锁都銹了,穿堂风一吹过,门便慢慢地、可怕地敞开来,停止几秒钟不动之后,又猛丁砰地一声关上,于是灰泥便从天花板上纷纷落下。

所有新加格拉和旧加格拉的野狗都在这幢房子的露台下过夜。它们趁主人暂时外出的时候爬进屋来,躺到床上,心安理得地打起呼来。

不管盘据床铺的野狗的性子如何,进屋子时总要多加小心。狗不大好意思、羞答答地跳起来,失望地叫着跑出去。假如你碰着它的脚,它会因为恐惧而咬你一口。

假如碰上一条不要脸的老油子,它就会躺在床上,用仇恨的眼光盯着你,可怕地叫起来,使你不得不请邻居们来帮忙。

费定的一面窗户朝着临海的露台。风暴咆哮的时候,把露台上的藤椅都堆到这扇窗子旁边来,怕淋湿了。狗总蹿在这堆椅子上,从上面望着在桌旁写作的费定。这群狗低声嗥着,想到他这有灯光的暖和的房间里来。

起初,费定抱怨说这群狗简直使他发抖。只要他的眼睛离开稿子,看着窗外开始思索时,便立刻看到几十只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他甚至有几分不自在,好象因为他住在暖和的地方,却在白纸上画黑道,干着一种分明是无意义的事情而成到歉疚。

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妨碍了费定的工作,但不久他便习惯了,不再理睬这群野狗了。

大多数作家在清晨写作,也有一些作家在白天,但绝少数在夜里。

费定能在任何时刻写作。仅仅是偶尔歇歇乏才停下一会儿。

他每夜在大海的呼啸声中写作。这种听惯了的喧嚣声非但不妨碍他,甚至有助于他的文思。相反,寂静倒使他烦乱。

有一次,在深夜里,费定把我叫醒了,焦灼地跟我说:“你可知道海沉默了。我们到露台上去听听。”

一片深沉的、好象非常静穆的沉寂笼罩着海岸。我们默不作声,想要在黑暗中听到哪怕一声微弱的浪花拍溅声,但是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耳膜嗡嗡地响着,这是我们的血液流动的声音。在高空,在那弥漫苍穹的黑暗中,撒着几点朦胧的星光。我们习惯了这大海的喧声,甚至为这种静寂所窒息了。费定在那一夜里没有写作。

所有这些都说明:他不得不在他所不习惯的环境中工作。我以为这种生活的朴素与简陋使他想起青年时代,青年时代我们能够在窗台上,在洋油灯旁,在墨水都上了冻的房间里,一句话,在任何条件下写作。

我无意中观察了费定,才发现他只有在把下一章严格地考虑过、调理过、用沉思和回忆充实过之后,直到个别字句都在思想中推敲成熟的时候,方才下笔。

费定在动笔之前,全神贯注地从各个角度来审查这部未来的作品,他只写他深思熟虑过的、轮廓分明的、同时和整体有完整的关系的东西。

费定的明豁而坚定的智慧和严峻的目光,不容忍那构思和表现的模棱两可。按照他的意见,散文应该写得确切无瑕,锤炼到金刚石的硬度。

福楼拜在文字的惨淡经营中度过了一生。他不能够停止追求散文的晶化。有的时候,对他说来,修改稿子并不是使散文完美无瑕的手段,而成为目的本身了。他失去了鉴别的能力,疲惫不堪,悲观失望,而且显然地枯竭了,把自己的作品弄得没有生气,或者如果戈理所说的,“描写呀,描写呀,变成个描写迷了”。

费定知道在琢磨文句时应该恰到好处,适可而止。他身上的批评精神从不疲倦,但也没有让作家灰心。

在福楼拜身上高度地表现了那种文学理论家们称做作家的“人格化”的特性,简言之,这是一种禀赋,作家以强烈的力量,使自身与人物合成一体,亲身极其痛苦地体验作品人物(按照作家的意志)所遭遇的一切。

如所周知,福楼拜描写爱玛·包法利服毒临终之际,他自己也感觉到中毒的种种征候,因而不得不向医生求救。

福楼拜是一个痛苦的人。他写得那样慢,他自己绝望地说:“写出这样的东西来,真应该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他住在卢昂附近塞纳河畔的克鲁阿斯。他书房的窗户便临着塞纳河。

在福楼拜的有异国情调的书房里,终夜点着有绿罩的灯。福楼拜在夜里写作。到晨光熹微的时候灯才熄灭。

灯光是通宵达旦的,好象灯塔。真的,在暗夜里,福楼拜的窗户成了塞纳河上渔夫们的灯塔,甚至从哈佛尔往卢昂溯游而上的海轮的船长们也把它当作灯塔。船长们知道在一段航路上要想不迷失方位,应该“以福楼拜先生的窗户”为目标。

他们偶尔看见一个体格健壮的人,身穿一袭华丽的东方式的睡衣。这人常常走到窗边,前额贴在窗上,望着塞纳河。这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人的样子。但那些弄潮儿却未必知道窗子里站着的是一位法国的伟大的作家。他为争取散文——这个“可诅咒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定型的、没有形状的东西”——的完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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