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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好让可怜的姑娘受委屈了,”他把目光移开,急忙说。“由于那些茨冈人,我不敢让她一个人出去。还有,詹姆斯大夫认为,正是他们把麻疹带到咱们这儿来。幸好不是伤寒。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搬走了。本来可以让威尔金斯陪她出去,可他还有别的事:闹传染病的时候,我让他帮佃户们干活去了。男人都在家里替妻子操持家务,威尔金斯到处奔忙,把那些紧迫的工作都干完了。他们非常感激。”
“艾尔西骑马的技术学得怎么样了?”
亨利又把目光移开了。
“我你知道,我太忙了。”
她看到他满脸通红。亨利朝马吆喝着:
“慢点,慢点,老家伙!而且,艾尔西也不需要再学了。她比你已经差不了多少。我为她花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她并没有抱怨我。现在,威尔金斯可以陪她出去。每当天气好的时候,我都让他匀出一个钟头喏!看见榛树上的花蕾了吗?很快就要开花了。”
学骑马的事往下不再提了。现在那位姑娘总是在威尔斯陪伴下,骑马出游,流言蜚语没有什么新鲜内容,也就销声匿迹了。
亨利对妻妹仍然很热情,但避免跟她单独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听见他管她叫小宝贝了。艾尔西也变得安份了,尽量帮助家里做些事情。仅从这些迹象就可以猜测到,发生过什么事。不久,她还是那样愉快而自私,对亨利也还是非常尊敬。不难明白,她以前打情卖俏,实在是太过份了,她绝不会重犯错误,也就一会再受教训。
“她很聪明,比阿特丽斯想。“她错了一次,但绝不会错第二次。我也犯了错误。我太愚蠢了”
愚蠢她对亨利的认识是不是太肤浅了呢?真是太粗心了。
几乎三个月,她一直在准备承受丈夫悄悄的变节或者寻找借口大吵一顿。只有在最痛苦的时候,她才想到这两种情况或许会同时发生。然而,亨利的举止却与她父亲和哥哥一样:显得亲热、沉默,而又不沮丧;这使她大为震惊,为了自卫,她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漠视一切的牢固防线,现在,这道防线被冲破了。亨利早已不再是恶魔了,他是蒙克顿夫人所说的那种“规矩人”,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内心世界竟然如此深奥莫测。
这年夏天,有一次,比阿特丽斯在花园里遇到妹妹,她正一边看信,一边哭。
“出了什么事?”艾尔西,比阿特丽斯亲切地问。
艾尔西急忙把信藏在口袋里。
“没有什么值得你同情的。你也许还会高兴呢,”她满脸委屈,气势汹汹。比阿特丽斯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想告诉我吗?我也许能帮你的忙吧?”
“你帮不上忙。反正你很快也会知道的,我就告诉你吧,又是该死的蒙克顿一家人。他们要把菲尔送出国她吧,丹佛斯先生,你想去就去吧。”
“已经决定了?我知道他们有过这种打算。”
“他们要他立即动身,在家庭教师的监视下到欧洲作长途旅行。他信里说,至少也得过两年才能回来。”
“你瞧,”比阿特丽斯说,“牛津大学把他开除了。”
“这怨谁?他本来就不愿意在牛津念书。这对他去印度有什么用处?他中学毕业后,他们为什么不让他当军官?”
“他们认为,他去印度之前,应该先锻炼得稳重一些。在那儿酗酒是很危险的。蒙克顿勋爵希望有一位好的家庭教师管教了两年,他就会改掉酗酒的恶习。他们也许错了,但还是希望他学好。”
“我毫不怀疑!可他们根本就没有为我考虑!”
比阿特丽斯心里很难过。菲利普。丹佛斯是个十足的浪荡公子和美男子。据说,不少姑娘拜倒在他脚下。比阿特丽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说话,生怕她的声音会哆嗦。
“艾尔西,”她十分委婉地说,“这怎么会使你吓成这样呢,如果你们真想结婚,难道就不能再等两年?你们两个人都还年轻。他出国期间,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你在这儿感到寂寞。即便”
艾尔西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即便!”艾尔西忿忿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你错了。我爱菲尔。在我所遇见的人当中,我只爱他。即便他不是贵族,我也宁愿嫁给他,而绝不会嫁给象亨利那样没出息的老好人。可我并不是傻瓜,我手上没戴戒指的时候,菲尔就甭想动我一根毫毛。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比阿特丽斯转让过脸去。艾尔西没有看见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厌恶表情。
“你是说,”比阿特丽斯慢条斯理地说,“你想把这些话跟他说清楚?”
“当然,菲尔可不象亨利,如果他轻而易举把我弄到我,就绝不会跟我结婚。我为什么要让他占这种便宜呢?干这种事的姑娘,绝不会有好下场。多年以前,杰柯就对我说过。可菲尔想我想得都要发疯了。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现在,等不到我们重新见面,他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可不是那种两年不见面,还对一个姑娘忠贞不渝的人。”
她跺了一下脚。
“比,别这样愁眉苦脸的!难道你至今还不了解,我跟你不一样?但我并不是妈妈或者杰柯那样的人,我和所有的姑娘一样,希望在年轻的时候得到幸福。我有这种权利——我很漂亮,比你漂亮得多,这我很清楚。”
“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亲爱的,也都为你高兴。”
“事实终归是事实,”艾尔西洋洋得意地说。“应该说句公道话,你从来嫉妒我,也不发脾气。但我可不愿意象你和沃尔特那样循规蹈矩。如果父亲也是这种人,那么毫不奇怪,母亲当然受不了。”
比阿特丽斯皱起眉头,她毕竟还年轻。
“艾尔西,”她说,“你对我怎么说、怎么看、都行,但请你不要议论父亲。”
艾尔西很快就恢复那愉快的心情,就像刚才失去时一样快。她吃吃地笑着,搂住姐姐的肩膀。
“原谅我,我并不想让你伤心,我知道,你非常好,我应该向你学习。但即使我没有作到这一点,你也不该歧视我。”
“我的哪些言行使你认为我歧视你呢?”
“我的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言行无可非议。问题不在我一个人身上,你看不起所有的人。当然,沃尔特和孩子是例外。听我说,比,这一点在你身上表现得一清二楚。”
她姐姐无可奈何地说:
“我太遗憾了。我并不想”
“你当然不是有意的。算了吧,咱们别争论了。比,你和亨利已经为我尽了最大的努力,说真的,我非常感激你们。只是有时候,你惹我生气。不过,这为时不长。要我给你采点玫瑰花吗?”
比阿特丽斯心里很难过,她知道,再也无法帮助妹妹了,便给沃尔特写了一封信,请他出主意。她收到一封从维也纳寄来的,匆匆写就的短信。
“我已经从里斯本调到这里工作。我得设法离开这里。原因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暂时不谈。我身体还好,只是很忙。因为我现在干的是一项新的工作。”
第二封信还是很短,信中只是干巴巴的提到,看来艾尔西已经完全能够照料自己,大概也能够忍受这次打击。
第一部 第十四章
沃尔特和范妮在伦敦定居下来。他还是经常给妹妹写信,但信里几乎不提他的家庭生活。他总是把妻子描写得很好,但是越来越少提到她,而且也越来越谨慎。有时他只是转达她亲切的问候。
第二年夏天,他们再效命为到巴顿。几乎整整两个星期,沃尔特和比阿特丽斯就好象走在刀刃上似的,避免范妮受到邻居的奚落,不让小孩惹她讨厌,不许男孩子对她出言不逊,还要安慰琼斯太太,劝阻亨利不要公开露出不满意的表情。
有一天,一个十六岁的年轻女佣人,眼泪汪汪地来找女主人,说要辞职。比阿特丽斯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家里的佣人相处都很和睦,他们对她很不错。
“出了什么事;爱莲?”
“没什么,夫人。”
“你不喜欢我们家?”
“不,夫人,我非常喜欢。”
“那是为什么呢?”
姑娘终于忍不住了。
“夫人,恕我直言。那位夫人对我说的话很难听。”
“是里维斯夫人吗?”
“是,夫人。”
“为什么呢?”
沉默。
“你做错了什么事?你得罪了她?”
“不,不是,因为……。”
“什么?”
爱莲那副善良的圆脸上愁眉不展。她含着眼泪,默不作声。
“别怕,对我说实话。”比阿特丽斯温和地说。
“请您原谅,夫人,我并不愿意这样。我不是粗鲁的人,也没有粗鲁的习惯。可这位夫人……她认为我是条狗吗?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讲过话,我可不习惯。”
她嗓音很尖。
“我明白,”比阿特丽斯说。“咱们等会儿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