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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果有可能的话,给我们分别安排两间单独的住房。”
举行洗礼的那天早晨,巴顿上空电闪雷鸣,接着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过了两个钟头,峡谷里的路已经无法通行。不久,太阳出来了,宾客满堂,但为沃尔特和范妮准备的早餐早就凉了,他们还没有来。亨利坐立不安,不停地看表,最后又派人骑马去接他们,以便在必要时的时候,把人和行李驮过暴涨的河水。
比阿特丽斯坐在沙发上,正在两位教母中间,她兴高采烈地和她们聊天。这次分娩后,她的健康恢复得很快。这时,琼斯太太来到门口。
“夫人,请允许向您禀报。罗伯茨说,他们已经涉过浅滩,正在上山。是不是再煮点巧克力茶?”
亨利和艾尔西跑到台阶上。比阿特丽斯赶上他们的时候,客人已经下了车。她站在门口,惊呆了。
范妮恶狠狠地咬着嘴唇,贼溜溜地眼睛、尖尖的下巴、老鼠脸,一副尖酸刻薄相。
不可思议!沃尔特……沃尔特竟然娶了个……
“比,”沃尔特说,“这是我的妻子!”
比阿特丽斯马上镇定下来。她向他们走过去,彬彬有礼地伸出两手,亲吻他们。
“可怜的范妮,您一定很累了!全淋湿了吧?我们多着急啊!你们吃早饭了吗?”
“在艾博茨——伍德的旅馆里吃过了,”沃尔特说,“当然我们等着过河。”
“你们是不是再吃点?喝杯热巧克力茶、还是喝杯酒?”
她用鼓励的眼光看了看沃尔特,然后又对范妮说:
“一小时以后才去教堂。您是不是想上楼到自己房间去休息一下?”
有好几分钟,范妮文质彬彬地拿着酒杯,扭扭捏捏地小口喝酒,就是时间杂志上的摩登女郎。她说起话来也是拿腔拿调,仿佛是个在女客厅里搬弄是非的游手好闲的阔太太。但有时,她在某个字眼上又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副侍女的腔调。随后,她跟着小姑子上了楼。但她没有躺下休息,而是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她还是那样兴高采烈地东拉西扯,然后又说,不看看“可爱的娃娃”,她绝不上教堂去。
“亲爱的比阿特丽斯,沃尔特总跟我提起您这几个漂亮的孩子。如果他们长得象您,我一定会爱他们。也许他们随父亲吧?我没料到,他是个美男子。”
比阿特丽斯把她带到儿童室,三个男孩子穿着节日盛装,老老实实等着叫他们下楼。范妮兴奋地喊叫着,拥抱他们,抚摩他们的脑袋,亲吻他们。
“我的小天使!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比阿特丽斯,您知道您是多么幸福吗?我的小宝贝,我是你们的舅妈。再亲我一下,我的小乖乖。”
孩子们对这种事情不大习惯。母亲一向尊重他们自己的意志,直到现在还人要求他们亲吻过。每个孩子对这种不习惯的温存采取了不同的态度。哈里尽管很不自然,但表现得还算彬彬有礼。迪克皱着眉头躲开了。最小的儿子包比想找个靠山,抓住母亲的裙子,瞪着两只充满责难神色的大眼睛。比阿特丽斯没有干涉这件事。她努力克制自己,没有跑过去把自己的孩子从那双贪婪的手里夺过来。
过了一会儿,穿着漂亮洗礼服的新生儿被抱进儿童室来了。这时,三个男子才得到解脱。范妮又开始逗弄小姑娘,不停地亲吻她。琼斯太太非常不乐意地把白色襁褓中的婴儿递到范妮怀里,她见范妮使劲地抱着孩子,就皱着眉头站在一边,随时准备把婴儿夺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明力。她当然也有自知之明。即使这些漂亮的上等软纱被揉皱、被弄坏,她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不管婴儿被带到教堂去的时候,弄成什么样子,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但她绝不能容忍别人把她心爱的小宝贝摔在地上。是啊,夫人!这可是不行的!
范妮把小姑娘抱得更紧了。
“不,不。我抱着她,让亲爱的小宝贝跟着舅妈吧。”
“范妮,请原谅,还是让琼斯太太抱着她吧,这样更稳妥些。您对我们这种农村的老式楼梯还不大习惯。”
琼斯太太气冲冲从范妮手里夺过她的命根子,下楼去了。比阿特丽斯拉着迪克和包比的手说:
“哈里,你给范妮舅妈带路,好吗?你愿意的话,可以走在前面。好孩子,别摔着。”
从教堂回来以后,比阿特丽斯到儿童室给女儿喂奶,这时,艾尔西闯了进来,她面红耳赤,怒气冲天。
“沃尔特简直是发疯了!他竟然把这么个女人带到这儿来,还向大家介绍!我一辈子也没有这么难为情过!我想问问,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好象,”比阿特丽斯心平气和地说,“她是神父的女儿。”
“好个神父!都没有教会自己的女儿怎么有礼貌地说话!再看看她那套作风吧!菲尔在教堂里问我,沃尔特是不是娶了个厨娘。真有意思,她从那儿学来这么一副低三下四的作风?她好象是等着人家赏她一件破衣服。”
“她好象当过家庭教师。”
“什么样的家庭教师都有。如果他想娶个家庭教师,倒不如找咱们的史密泽斯。尽管她六十岁了,可起码是个正派的女人。差个二十岁,又有什么关系?这位范妮至少也有四十岁了,也许还不只。沃尔特简直是个白痴。”
艾尔西倒在椅子上,气呼呼地跺着脚,用纤细的手指把一头卷发抓得乱七八糟,这样就显得更漂亮了。恼怒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她双颊绯红,目光炯炯。
“他们还想在这儿等着参加我的婚礼!这会把事情弄糟的。那些军官一定要见笑,菲尔会大发雷霆,他姐姐也会说闲话。沃尔特简直是个自私鬼。
“艾尔西,”比阿特丽斯说,“请你原谅,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话,我那小女儿要睡觉了。”
跟亨利在一起时,她稍等轻松些,因为他比较冷静。当晚,他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困惑不解地议论着,弹响着舌头,仿佛是在劝说一匹固执的小马。
“不管怎么说,沃尔特是上当了。我很难过,看到他跟这样一个人结婚,我太难过了。如果她年轻一些,漂亮一些,还情在可原。而他却……亲爱的,我敢断言,这里一定有什么名堂,否则,我就不姓特尔福德。”
比阿特丽斯反新藏在枕头里,假装睡着了。他最好别再说这件事了,他们大家最好也都别再提这件事了!
第二天早晨,比阿特丽斯从儿童室出来到厨房去,经过范妮的房间时,听得见里面有哭泣声。她敲敲门,走进了房间。
“范妮,您不舒服吗?”
沃尔特站在妻子的坐椅旁边,弯下腰,在安慰她。范妮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甩开。
“哎呀,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沃尔特,是不是拿点儿强心滴剂来?”
沃尔特默默地摇摇头。他显得很痛苦。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去安慰痛哭失声的女人。
“范妮,请您安静些吧。您这样,会使比阿特丽斯伤心的。”
“她才无所谓呢!她那样做,就是……”
“我怎么啦?”比阿特丽斯走到范妮身边,问道。“你等等,沃尔特。范妮,我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您告诉,好吗?或者让沃尔特说说。”
沃尔特面红耳赤。
“比,我很难过……她认为,你和亨利昨天故意侮辱她。范妮,我向您保证,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只是您的感觉……”
“让我跟药剂师坐在一辆车里,这也是我的感觉?”
比阿特丽斯愣住了。
“您是指詹姆斯大夫?他十分热情,让我们使用他的马车,为什么……”
“可那位纽詹特太太为什么就坐进了蒙克顿夫人的马车?”
“这是很自然的事。蒙克顿夫人请纽詹特太太同行,因为她们俩都是教母。”
“当然!宁可请个神父的老婆当教母,也不要嫂子,这才够气派。你们请蒙克顿夫人做教母,我是理解的,因为她是位贵妇人。”
“她是我们的老朋友,”比阿特丽斯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纽詹特太太也是一样。她们同意给婴儿施洗礼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沃尔特的婚事。”
“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因为沃尔特把我们的婚事整整瞒了两个月。他看不起我。天啊,我真不该嫁给他。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们会看不起我,侮辱我。”
“谁侮辱了您?”
“如果您要知道,我可以告诉您——就是您的艾尔西。我吃饭的时候看到,她看了我一眼,笑了,还跟她那位花花公子嘀咕了些什么。您以为我毫无感觉吗?”
“请您听我说,”比阿特丽斯说。“如果艾尔西在我家里对您无礼,我会很难过。她有时确实很不懂事,这都是小时候把她惯的。眼下,她也有许多心事,我们对她也得原谅些。但我觉得,亨利和我都没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
范妮又号啕大哭,从椅子上跳起来,搂住小姑子的脖子。
“亲爱的比阿特丽斯,请原谅我吧!您真是位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