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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与旧-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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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全身发抖。她见到时也略微吃惊,知道他将有什么表示。

她故意镇定的望着他,意思象用眼睛说,“干吗,蠢东西?

要做就做!“

男子也望着她。

男子颓然了。力量消失了。本来预备说话的口又被一些东西塞住,他只虚拟一个手势,象是要拥抱,象是说我多么爱你呀,然而回头飞跑了。

到这时,才真是个全然无可救药的过失!

她木然的立定在那地方,也似乎有点头昏。勉强微笑着,赶忙坐到一张长椅子。

她想:是谁错了?

天已将夜,树梢间风转大了些。

慢慢的才觉得有点冷。

她起身了。无目的各处走去,走到有荷花的地方,见一张长凳上,正坐着先前在温室所见到的那个军官,低头顾望残荷。她从后面绕过去,毫不犹豫,同那汉子坐在一条凳上了。

新时代女子,如何头脑冷静,能静中观察一切,是没有谁将这性情详细刻画到一种记录上面的。至于她,这时节却没有想到自己行为是在反抗还是在向堕落之路走去。

她与那军人,在极短时间居然成为熟人了,军官还是先前的沉默,虽然这种沉默,已显然转为对于女子的离奇行动上面的注意……“你告我是谁?”他这样问她,已是第三次。

“我就是我。你看,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身上一切,都是我,并不是谁。”

“住处?”这也是第三次。

“你知道毫无用处。”第三次回答也如此。

“家?”他想知道的家,是从家可以捉住一根可以牵生活的线索。

“没有。”她告他没有,又说,“这不是预备作传的事。”

“做些什么?”

“你自己去猜想看看,把我位置到什么人方面,就是什么好了。我不反对你的瞎想。我不必告你我做些什么事情。你说我是什么,全在你。你说我是……”“你这人很可爱,所以应当让多知道一点,并不是坏事。”

“你爱我,爱我的身体,傍在你身边你觉得快乐,这就够了。你知道我也不讨厌你。你要知道别的有什么用处。”

“你有点怪。”

“可是你还疑心我是个土娼,好象只有娼妇才会如此将就一个男子。”

他不说了,略感卤莽的从身后抱着她的身子。

她有一种放肆的想望。她是分分明明坐在这个军人的身边的。她恣肆的享受一切,大胆无畏的偎依。她所要的全已得到了。一切在先想来是心跳的事,此时已仿佛很平常的事情了。她想望那顶荒唐的一点,她愿意他象一个男子。

她知道那男子是个男子,有热情,且有一种君子品德,一个在航空署作教官的人物,她极满意于她的冒险。她让那男子吻着两只手却微笑着,记起那无用处的同事惶恐如猫的脸色。

人要走了。

“走吗?走那儿去?我们吃饭去!我们是好朋友了!

……“

“不。不用吃饭。我要回家了。——”

“明天?”

“我仍然到这里来。”

“你不要谎我。”

“你以为我是靠说谎来图什么的女人么?”

“我在这里等候你,用我的心,点上火,让它燃……”她嗤的笑了,“一个军人,也来做诗。女人是并不以男子会说好听的话为荣耀的。我高兴来就来了,不高兴,也——”“这是你的自由。可是你知道,我很想同你要好一点。你是个顶可爱的人。你真……”“你这话才是聪明人说的话。”她这样说却忖度,“可是你还以为就是个土娼,明天不用来了。”

他送她出了公园,且尊重她的意见,不跟她走。她向东在灯光下走过天安门。她仍然走。她觉得她做了一个梦,如今还是在梦中,所以不怕,不悔,不……上了车。新秋的风吹到脸上,她笑了。

“世界上男子全是蠢东西。”

一九三○年夏作

.。



新与旧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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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菜园出白菜,因为种子特别,本地任何种菜人所种的都没有那种大卷心。这原因从姓上可以明白,姓玉原本是旗人,菜种是当年从北京带来的。北京白菜素来著名。

辛亥革命以前,来城候补的是玉太爷,单名讳瑁当年来这小城时带了家眷也带了白菜种籽。大致当时种来也只是为自己吃。谁知太爷一死,不久革命军推翻了清室,清宗室平时在国内势力一时失尽,顿呈衰败景象。各处地方都有流落的旗人,贫穷窘迫,无以为生,玉家却在无意中得白菜救了一家人的灾难。玉家靠卖菜过日子,从此玉家菜园在本县成为人人皆知的地方了。

主人玉太太,年纪五十岁,年青时节应当是美人,所以到老来还可以从余剩风姿想见一二。这太太有一个儿子是白脸长身的好少年,年纪二十一,在家中读过书,认字知礼,还有点世家风范。虽本地新兴绅士阶级,因切齿过去旗人的行为,极看不起旗人,如今又是卖菜佣儿子,很少同这家少主人来往。但这人家的儿子,总仍然有和平常菜贩儿子两样处。

虽在当地得不到人亲近,却依然相当受人尊敬。

玉家菜园园地发展后,母子两双手已不大济事,因此另雇得有人。主人设计每到秋深便令长工在园中挖窖,冬天来雪后白菜全入窖。从此一年四季,城中人都有大白菜吃。菜园廿亩地,除了白菜也还种了不少其他菜蔬,善于经营的主人,使本城人一年任何时节都可得到极新鲜的蔬菜,特别是几种难得的蔬菜。也便因此,收入数目不小,十年来,渐渐成为小康之家了。

仿佛因为种族不同,很少同人往来的玉家母子,由旁人看来,除知道这家人卖菜有钱以外,其余一概茫然。

夏天薄暮,这个有教养又能自食其力的、富于林下风度的中年妇人,穿件白色细麻布旧式衣服,拿把蒲扇,朴素不华的在菜园外小溪边站立纳凉。侍立在身边的是穿白绸短衣裤的年青男子。两人常常沉默着半天不说话,听柳上晚蝉拖长了声音飞去,或者听溪水声音。溪水绕菜园折向东去,水清见底,常有小虾小鱼,鱼小到除了看玩就无用处。那时节,鱼大致也在休息了。

动风时,晚风中混有素馨兰花香茉莉花香。菜园中原有不少花木的,在微风中掠鬓,向天空柳枝空处数点初现的星,做母亲的想着古人的诗歌,可想不起谁曾写下形容晚天如落霞孤鹜一类好诗句,又总觉得有人写过这样恰如其境的好诗,便笑着问那个儿子,是不是能在这样情境中想出两句好诗。

“这景象,古今相同。对它得到一种澈悟,一种启示,应当写出几句好诗的。”

“这话好象古人说过了,记不起这个人。”

“我也这样想。是谢灵运,是王维,不能记得,我真上年纪了。”

“母亲你试作七绝一首,我和。”

“那么,想想罢。”

做母亲的于是当真就想下去,低吟了半天,总象是没有文字能解释当前这一种境界。一面是文字生疏已久,一面是情境相协,所谓超于言语,正如佛法,只能心印默契,不可言传,所以笑了。她说:“这不行,哪里还会做诗?”

稍过,又问:

“少琛,你呢?”

男子笑着说,这天气是连说话也觉得可惜的天气,做诗等于糟蹋好风光。听到这样话的母亲莞尔而笑,过了桥,影子消失在白围墙竹林子后不见了。

不过在这样晚凉天气下,母子两人走到菜园去,看工人作瓜架子,督促舀水,谈论到秋来的菜种、萝卜的市价,也是很平常的事。他们有时还到园中去看菜秧,亲自动手挖泥浇水。一切不做作处,较之斗方诗人在瓜棚下坐一点钟便拟赋五言八韵田家乐,偶一出城就称赏独木桥美不可言,虚伪真实,相去真不可以道里计。

冬天时,玉家白菜上了市,全城人都吃玉家白菜。在吃白菜时节,有想到这卖菜人家居情形的,赞美了白菜总同时也就赞美了这人家母子。一切人所知有限,但所知的一点点便仿佛使人极其倾心。这城中也如别的城市一样,城中所住蠢人比聪明人多十来倍,所以竟有那种人,说出非常简陋的话,说是每一株白菜,皆经主人的手抚手摸,所以才能够如此肥茁,这原因是有根有柢的。从这样呆气的话语中,也仍然可以看出城中人如何闪耀着一种对于这家人生活优美的企羡。

做母亲的还善于把白菜制各样干菜,根、叶、心各用不同方法制作成各种不同味道。少年人则对于这一类知识,远不及其对于笔记小说知识丰富。但他一天所做的事,经营菜园的时间却比看书写字时间多。年青人,心地洁白如鸽子毛,需要工作,需要游戏,所以菜园不是使他厌倦的地方。他不能同人锱铢必较的算账,不过单是这缺点,也就使这人变成更可爱的人了。

他不因为认识了字就不作工,也不因为有了钱就增加骄傲。对于本地人凡有过从的,不拘是小贩他也能用平等相待。

他应当属于知识阶级,却并不觉得在作人意义上,自己有特别尊重读书人必要。他自己对人诚实,他所要求于人的也是诚实。他把诚实这一件事看做人生美德,这种品性同趣味却全出之于母亲的陶冶。

日子到了应当使这年青人定婚的时候了,这男子尚无媳妇。本城的风气,已到了大部分男女自相悦爱才好结婚,然而来到玉家菜园的仍有不少老媒人。这些媒人完全因为一种职业的善心,成天各处走动,只愿意事情成就,自己从中得一点点钱财谢礼。因太想成全他人,说谎自然也就成为才艺之一种。眼见用了各样谎话都等于白费以后,这些媒人才死了心,不再上玉家菜园。

然而因为媒人的撺掇,以及另一因缘,认识过玉家青年人,愿意作玉家媳妇私心窃许的,本城女人却很多很多。

二十二岁的生日,作母亲的为儿子备了一桌特别酒席,到晚来两人对坐饮酒。窗外就是菜园,时正十二月,大雪刚过,园中一片白。已经摘下还未落窖的白菜,全成堆的在园中,白雪盖满,正象一座座大坟。还有尚未收取的菜,如小雪人,成队成排站立雪中。母子二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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