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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十二万!”男孩巴赫说,扬声大笑。“我马上就给现钱!”
谢齐身子摇晃一下。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难道真会有这样的傻瓜:明明任何时候都可以花五千就买到的女人,却偏要出十万?而且,难道买这个女人的……竟然不是他?
“这不行!”他叫起来。
“我也出十二万!”第四个走过来的男人说。他是马赛郊区的地主阿尔科,生得魁梧、健壮,是个很有钱的人。要他拿出十万来丢在姑娘脚跟前,是不算回事的。不久以前他妻子和独生子都死了,现在他就用酒和买来的爱情浇灭他的悲愁。
“我也同意!”塞尔维亚人包契奇说。他自称是某大使馆的秘书,每天吃喝玩乐,挥金如土。
谢齐动手翻开他的笔记本,写下一些字,计算起来。他的铅笔不住地在纸上写。
“何苦呢,诸位先生?”他喃喃地说。“难道你们的钱就这么不值钱?为什么一定要出十二万,而不是整数十万?三十,……六百,……为什么不出十万这个整数呢?”
“十二万五!”巴赫叫道,得意地瞧着对手们。
“我同意!”谢齐叫道。“我同意!告诉你们说吧:我也同意!”
“我不要您添的零头,”伊尔卡对巴赫说。“您把您那五千收回去。十二万我也同意。……不过,诸位先生,大家都有份可不行。……只能一个人。……那么这个人该是谁呢?”
“我,”龙骑兵说。“我是头一个提出同意的。……”“这不算数!”另外的人说。“不算数!头一个也罢,第二 个也罢,还不是一样?”
“这不算数,”伊尔卡说。“可是该怎么办呢,诸位先生?
你们这些人我一概喜欢。……你们这些人都可爱,招人喜欢。
……你们大家都同样爱我。……那可怎么办呢?“
“那就抓阄!”一个青年男子提议道,他没有参与这场抢购,眼热地瞧着那些买主。……“好,我们就来抓阄,”伊尔卡同意说。“你们同意吗,诸位先生?”
“同意!”大家说,只有龙骑兵除外,他坐在窗台上,死命地咬他肥厚的下嘴唇。
“那么,诸位先生,我们就来准备小纸片。……谁碰巧拿着有我名字的小纸片,谁就得着我。茨威布希爸爸,你准备吧!”
茨威布希象往常一样无不从命,就把手伸进他新礼服的衣袋里,从那儿取出一张纸来。他把纸裁成小方块,其中一 个小方块上写了“伊尔卡”。
“钱,诸位先生,都放在这张桌子上!”伊尔卡提议道。
“小纸片写好了!”
“要我们各自拿出多少呢?”巴赫问。“要我们拿出多少?
八个人合在一起吗?那么,十二万用八除,就是……就是……“”每人都拿出十二万!“伊尔卡说。
“每人多少?”
“每人十二万!”
“您的算术很差呀,我亲爱的!”塞尔维亚人说。“或许您是开玩笑吧?”
“每人十二万。……要不然我就不干,”伊尔卡说。
那些男人默默无言地从伊尔卡身旁走开,围着桌子坐下。
他们愤愤不平。谢齐开始骂街,寻找帽子。
“这简直是敲竹杠!”他说。“这叫做骗财!这是看到我们这些傻瓜,醉驴,血气方刚,一味逞强,就乘机打劫!”
“我连一个生丁③也不出!”巴赫说。
“我又没要您出,”伊尔卡说。“不过,现在该回家了。……你准备好了吗,茨威布希爸爸?我们走!你把那些纸片收起来留做纪念吧。”
“再见!”男人们说。“您回您的匈牙利,到那儿去我给您一百万的傻瓜吧。您不是要一百万吗?您得放明白点,怪姑娘!花一百万连整个巴黎都能买下呢!再见!”
然而,力量无穷的情欲占了上风。……等到伊尔卡伸出热乎乎的手同每人握手;临别对每人都说几句热情的话,而且唱了“最后”一支歌,他们的情欲就达到顶峰了。……五点钟,他们把遇到的头一个仆役找来,要他从巴赫的帽子里把方块纸一一取出来。……所有的方块纸都取出来摊开,所有的男人胸膛里就一齐发出笑声。这是绝望的笑声,是对于命运的荒诞和疯狂所发出的笑声。
原来那张带有“伊尔卡”名字的纸片落在里昂城的工厂主,衰老的玛尔克·鲁甫烈尔手里了。玛尔克·鲁甫烈尔“逢场作戏”拿出十二万来,可是他只能吻一下伊尔卡而已!
「注释」
①德国作家歌德的诗剧《浮士德》中的魔鬼。
②法语:请原谅,小姐。
③法国辅币名,合一个法郎的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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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要的胜利 …8
大_
八
那是十二月间一个严寒的傍晚。天空中闪烁着刚出来的繁星,冷冰冰的月亮在飘游。四下里一片肃静,既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任何声音。
阿尔土尔·冯·扎依尼茨顺着宽广的林间通道走着,为的是去“吃饭”。他是从圣福兰齐斯克小礼拜堂那边走来的,半个钟头以前他在那儿跟捷莉扎·戈尔达乌根分手,约定第二天再见面。他照例顺路到守林人的小屋里,问一声有信没有。布拉乌赫尔交给他两封信:一封信很大,一封信很校小的一封是伊尔卡从巴黎寄来的。扎依尼茨没读这封信,却把它塞在口袋里。他知道它的内容:“我爱您!”比这更新和更聪明的话伊尔卡就想不出来了,大信封上的地址是由彼尔采尔亲笔写的。要不是信封上注明的“重要文件”字样扑进扎依尼茨的眼帘里来,他就全把这封信也塞在口袋里了。阿尔土尔略一思索,就把信封拆开。他在信封里发现他母亲的遗嘱。他就开始读遗嘱,下款是以前由亲爱的、摩挲过男爵的手署名的,不过他越往下读,他的脸上就越是现出惊讶的神情。母亲在遗嘱上要求把全部财产交由他继承,没有给他姐姐留下任何东西。……可是彼尔采尔却把这个遗嘱寄给他,用意何在呢?
“啊哈!”他暗想。“他们悔悟了!早就该这样。……”他母亲的田产不多。它所提供的收入每年至多一万达列尔。不过就连得到这样一笔钱,阿尔土尔也是高兴的。使他感到愉快的是,这笔钱是从守财奴彼尔采尔的爪子底下夺过来,而彼尔采尔只要能得到一个达列尔,就不惜干出各种下流事来。
阿尔土尔向布拉乌赫尔要来纸张,靠着桌子坐下,给彼尔采尔写信。他写道,遗嘱已经收到,他很想知道他母亲留给他的田产这些年来的收入下落如何。他把信交给布拉乌赫尔太太,托她第二天送到火车站去交给邮车发出。过一个星期他收到了彼尔采尔的回信。回信相当古怪,使人莫名其妙:“我什么也不知道,”彼尔采尔写道。“我既不知道遗嘱,也不知道钱。请您不要来搅扰我们。……”“这是什么意思?”阿尔土尔读完信,问自己。“奇怪极了!
莫非他后悔把遗嘱寄给我了?嗯。……如果这样,那你就等着瞧吧!“
阿尔土尔收到回信后第二天动身到城里去,根据遗嘱打官司。于是一场诉讼开始了。
阿尔土尔从此常到城里去。他先到法院里,然后去找他的律师。捷莉扎往往一个人坐在圣福兰齐斯克小礼拜堂里,由于呆等和烦闷无聊而受尽煎熬。她在小礼拜堂里坐着,瞧着圣徒福兰齐斯克那对可怕的眼睛,听着呼啸的风声。……每逢在小礼拜堂外面的风声中听出男爵的脚步声,她眼睛里就闪着多么幸福的光芒呀。可是每逢她没有同他见面,夜深走出小礼拜堂来,她的脸色就白得象死人一样。即使他到小礼拜堂里来,也总是嘲弄她,出口伤人,哈哈大笑。……捷莉扎焦躁地等待着春天,到那时候就又可以在露天底下相会了。
然而春天却给她带来了灾难。……
那是春天一个宁静而暖和的“下午”。
捷莉扎坐在“铜鹿”那边等候阿尔土尔。她坐在刚刚生出嫩草的地上,听着离她不远的地方小溪的流水声。……太阳晒着她美丽的肩膀,使她感到很舒服。
“他会不会来呢?”她暗想。阿尔土尔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诉讼上,不乐意到“铜鹿”来。不过这天下午他却来了。他照例带点醉意,皱着眉头,满心不痛快地走来。
“您来了?”他问捷莉扎说,捷莉扎看见他来了,很高兴。
“您好!象您这样没有什么事要办,真好!说实话,这样才好!
没事干的人,总是可以散散步,在绿草地上坐坐。……“他在捷莉扎身旁坐下,死命往旁边啐唾沫。
“您生气了?”伯爵夫人问。
“我生彼尔采尔这个坏蛋的气。您知道他们对我干了件什么事?他们寄给我的遗嘱,原来是假的,就象虚伪的女人一 样。它是伪造的。我拿着它打官司,现在却要因为犯伪造罪受审了。……彼尔采尔夫妇耍了套阴险的把戏!他们见到遗嘱,耸耸肩膀,根本不认帐。他们犯了伪造罪,我却来受审!
见它的鬼!法庭叫我具结不离开此地,不久侦讯官就要开始找我的麻烦了。如何?哈哈!冯·扎依尼茨男爵伪造遗嘱!只有彼尔采尔这样的骗子,才想得出这样的圈套!哦,夫人,那么您呢?我昨天听说您跟伯爵离婚了。你们之间一刀两断了。
那您还坐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您不离开丈夫,离开使您联想到那个可恨的人的地方?“
“我不想离开这儿,”捷莉扎说。
“哦。……那我可以问一声:这是什么缘故吗?”
“您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随后他们沉默了一忽儿。他俩都知道为什么她还留在此地,为什么她不离开这个地方,可是阿尔土尔偏要折磨她。
……
“我……您不知道?……我爱您!”伯爵夫人说,她那骄傲严峻的脸上泛起红晕。“我爱您,阿尔土尔。……要不是这种爱情,我现在就已经离开‘铜鹿’远远的了。”
伯爵夫人抬起眼睛看阿尔土尔的脸。那张醉醺醺而且带着讥诮神情的脸,对她道破了真情。沉默肯定了这种真情。他不爱她。
“那您为什么老是到这儿来?”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