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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1892年作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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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有朋友来找他,他就做出意味深长的神秘脸色,从最远的一个货架上取下皮萨列夫②作品集第三卷,吹掉上面的灰尘,带着一种仿佛这个商店里还有些别的书而他不敢拿出来的神情说:“是啊,老兄。……这本东西,不瞒您说,不大那个。……是啊。……老兄,我得声明,一句话,这本东西,您知道,叫人读完后只有摊开两只手的份儿。……是啊。”

“小心啊,老兄,你可别惹祸上身!”

过了三个星期,第一位顾客登门了。这是个身材很胖、头发花白的上流人,留着连鬓胡子,戴一顶镶着红帽圈的制帽,多半是地主。他要《祖国语言》③第二册。

“您这儿有石笔卖吗?”他问。

“没有。”

“不应该。……可惜了。为这么一点小东西真不高兴到市上去一趟。……”“真的,我不该不卖石笔,”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等顾客走后暗想。“这儿,在内地,狭隘的专业化是不行的,凡是有关教育以及用各种方式促进教育的东西都得卖。”

他就写信到莫斯科去。不出一个月,他的商店橱窗里就陈列着钢笔尖、铅笔、钢笔杆、学生练习簿、石板以及其他学校用品了。间或有几个男孩和女孩到他这儿来,有一天他甚至收到了一个卢布四十戈比货款。有一次,那个穿着皮雨鞋的姑娘急匆匆地闯进他的商店来。他已经张开嘴,正要用鄙夷的口气对她说她走错了门,她却叫起来:“给我一戈比的纸和七戈比的邮票!”

这以后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就开始卖邮票和印花税票,顺便也卖票据的纸张。大约过了八个月(从商店开张算起),有位太太到他这儿来买钢笔尖。

“你们这儿卖中学生用的书包吗?”她问。

“哎呀,太太,我这儿没有!”

“唉,真可惜!既是这样,你们有些什么样的玩偶,拿出来给我看看,只要便宜一点的就行。”

“太太,玩偶也没有!”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悲哀地说。

他没有迟疑多久就写信到莫斯科去,不久他的商店里就摆出书包、玩偶、小鼓、军刀、手风琴、球和各种玩具了。

“这都算不了什么!”他对他的朋友们说。“您等着瞧就是,我要定购一批教学用具和合理化玩具!您要知道,一句话,在我的商店里,教育用品这一部门,要奠基在所谓科学的最精确的结论上。……”他定购做体操用的哑铃、槌球、跳棋、儿童用的园艺用具和大约二十种很精巧的合理化玩具。后来,走过他的商店的市民们,极为愉快地看到两辆自行车,一辆大的,一辆小的。生意就此兴隆起来。圣诞节前的生意特别好,因为安德烈·安德烈伊奇在橱窗里挂出一幅广告,说他的商店里出售圣诞树的装饰品。

“您要知道,我还要给他们办些卫生用品来,”他搓着手,对他的朋友们说。“只要让我到莫斯科去一趟就成!将来我这儿会有出色的过滤器和种种科学改良用具,一句话,准叫您看得头昏眼花。科学,老兄,可不能小看。不能小看呀!”

他卖货积下许多钱后,就到莫斯科去买下大约五千卢布的各色货物,有的是用现款买的,有的是赊账。这里面有过滤器,有摆在书桌上用的上等台灯,有六弦琴,有儿童穿的卫生衬裤,有橡皮奶头,有钱包,有动物标本。他顺便买来大约五百卢布的上等食具,他为买下的这批货色高兴,因为美丽的东西培养优美的趣味,陶冶性情。他从莫斯科回到家里,着手把新货物陈列在搁板和架子上。这时候,出了一点小岔子:他爬上去收拾最上面一层货架,无意中使货架摇动了一下,不料米哈伊洛夫斯基的十册著作就一本跟着一本从搁板上掉下来,有一本砸在他头上,另外那几本一直掉下去,砸在灯上,打碎了两个灯罩。

“嘿,这些书……写得好厚啊!”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搔了搔头皮,嘟哝说。

他就把所有的书收拾起来,用绳子捆紧,塞在柜台下面。

这以后大约过了两天,有人来告诉他说,他的邻居,杂货铺老板,由于虐待侄子而由法院判决去做苦工,因此那家杂货铺出让了。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很高兴,叮嘱留下这个铺子,由他顶下来。不久墙上就凿开一道门,两家商店合成一 家,装满了货物。可是到那半边商店去的顾客们,拗不过习惯,老是要买茶、糖、煤油,于是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没有犹豫多久就办了些杂货来。

目前他已经成为我们城里一个最出名的商人。他卖食具、烟草、焦油、肥皂、面包圈、呢绒布匹、服饰、蜡烛一类杂货、枪支、皮革、火腿。他在市集上盘进一家酒馆,据说,他还打算开一个带房间的家庭浴室。至于往日放在他货架上的那些书,包括皮萨列夫的三册著作在内,却早已按一卢布五 戈比一普特的价钱统统卖掉了。

在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如今讥诮地称之为“美国人”的旧日朋友们的命名日宴会和婚礼上,有人间或跟他谈起进步,谈起文学,谈起其他高尚的问题。

“您,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看过最近一期的《欧洲通报》④吗?”人家问他。

“不,我没看,先生,……”他回答说,眯起眼睛,摆弄着胸前的粗表链。“这种东西跟我们不相干。我们是干比较实际的工作的。”

「注释」

①米哈伊洛夫斯基(1842—1904),俄国民粹派理论家,文学批评家。

②皮萨列夫(1840—1868),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文学批评家。

③当时俄国学生用的文选读本。

④从一八六六年起在彼得堡发行的一份资产阶级自由派月刊。

 。。 



在流放地

 生
在流放地

外号叫“明白人”的老谢苗,同一个谁也不知名字的年轻鞑靼人①,坐在岸边的篝火旁;另外三名摆渡工人待在小木屋里。谢苗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子,瘦骨嶙峋,掉了牙,但肩膀宽,看上去还挺硬朗,这时已醉醺醺的了。他早该进屋去睡觉,但他口袋里还有半瓶伏特加,他怕屋里的伙计们跟他讨酒喝。鞑靼人生着病,难受得很,他裹紧破衣衫,正在讲到他的家乡辛比尔斯克②如何如何好,他家里的妻子多么漂亮多么聪明。他也就是二十四五岁,不会更大。此刻,在篝火的映照下,他脸色苍白,一副愁苦的病容,看上去像个孩子。

①俄国境内少数民族。

②在俄国中部,伏尔加河畔。

“那当然,这儿不是天堂,”明白人说,“你自己也看到了,这地方只有水,光秃秃的河岸,到处是粘土,此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复活节早已过去了,可眼下河面上还有流冰,今天早上还下了一场雪。”

“不好,不好!”鞑靼人说着,担惊受怕地朝四下里张望。

十步开外有一条灰暗的寒气袭人的河流;河水汩汩有声,拍打着布满洞穴的粘土河岸,急匆匆地奔向不知何方的遥远的海洋。靠这边河岸,有一条黑糊糊的大驳船,这里的船工管它叫“浮船”。河对岸远远的地方,有几处火光忽儿蹿起,忽儿熄灭,像几条火蛇在游动:那是有人在烧隔年的荒草。火光之后又是一片黑暗。可以听到不大的冰块撞击驳船的声音。四周潮湿而寒冷……

鞑靼人抬头看一下天。满天星星,跟他家乡一样多,周围也是一片黑暗,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在家乡,在辛比尔斯克,完全不是这样的星星,这样的天空。

“不好,不好,”他连连说道。

“你会习惯的!”明白人说,笑了起来,“现在你还年轻,傻,嘴上的奶味还没干,凭那股傻劲你会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你更不幸的人,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说:”上帝保佑,但愿人人都能过上这种生活!‘你瞧瞧我。再过一个星期,等水退下去,我们要在这里安置渡船,你们就要离开这里,在西伯利亚到处闯荡,我却留下来,继续在这两岸间摆过去渡过来。就这样我一千就是二十年。谢天谢地!我什么也不要。上帝保佑,但愿人人都能过上这种生活。“

鞑靼人往每人上添些枯枝,挨近火堆躺下,说:

“我爹是个多病的人。等他死了,我娘和妻子要上这儿来。她们答应了。”

“你干吗要你娘和老婆来,”明白人间,“简直糊涂,伙计。你这是让魔鬼迷了心窍,见它的鬼去!你千万别听它的话,这该死的魔鬼用!让它得意。它用婆娘来勾引你,你就跟它作对,说:”我不希罕!‘它用自由来诱惑你,你要咬牙顶住,说:“我不在乎!’什么也不要!没有爹娘,没有老婆,没有自由,没有房屋,没有一根木撅子!什么也不要,见它的鬼去!”

谢苗拿起酒瓶,猛喝了一大口,接着说:

“我呀,伙计,可不是普通的庄稼汉,也不是出身卑贱的人①,我是教堂执事的儿子。想当年我自由自在,住在库尔斯克,进进出出穿着礼服。可现在,我把自己磨练到了这种地步:我能赤条条躺在地上睡觉,靠吃草过日子。上帝保佑,但愿人人都能过上这种生活。我什么也不要,谁也不怕,依我看,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富有更自由的人。当年,我从俄箩斯发配到这里,从头一天起我就咬牙顶住:我什么也不要!魔鬼拿妻子、拿亲人、拿自由来诱惑我,我却对他说:我什么都不要!我拿定主意,坚持下来,所以你瞧,我生活得很好,我没有怨言。谁要是放纵魔鬼,哪怕只听它一回,他就要完蛋,他就没救了:他会陷进泥坛,灭了顶,再也爬不出来。别说你们这些糊涂的庄稼人,就连那些出身高贵、受过教育的老爷也照样完蛋。大约十五年前,有位老爷从俄罗斯发配到这里。据说他伪造了一份遗嘱,不跟自家兄弟平分财产。他还是公爵或男爵哩,也许只是一名文官——谁知道呢!好,他来到这里,头一件事就是在穆霍金斯克买下一幢房子和一块地。他说:”今后我要靠我的劳动和汗水养活自己,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老爷,而是一名移民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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