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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再没有比眼下的处境更为难的了。
“要是我能找个什么事做就好了,”她说。
“你如果留下来,”杜洛埃继续说道,“你也许会的。可是你如果走了,那就找不到事了。他们既然不让你再住下去,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找个好房间呢?我不会打扰你的 ……你不用害怕。然后等你安顿下来,你也许会找到个活的。”他看着她秀丽的脸蛋,思路变得活跃敏捷起来。在他看来,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人儿……这一点是不庸置疑的。她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魔力。她和那些普通女工不一样,她没有傻气。
其实,嘉莉的想象力比他更丰富。趣味也更高雅。她情感细腻,所以落落寡欢,感到凄凉孤独。她的衣服虽然普通却很齐整,她的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显出天然的风韵。
“你认为我能找到事做吗?”她问。
“当然啰。”他说着伸手给她的杯子倒上茶,“我会帮助你的。”她看着他,他朝她安抚地笑笑。
“现在你听我说怎么办。我们到这里的帕特里奇公司去挑选你要的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替你找间房子。你可以把你的东西留在那里。今晚我们去看戏。”嘉莉摇了摇头。
“然后你回你姐姐家的公寓去好了。你不用住在租的房间里,只是租着放你的东西。”但她还是犹豫不决,一直到吃完饭。
“现在我们去看看衣服吧,”他说。
他们于是一起前往。店里琳琅满目,沙沙作响的新衣服立即把嘉莉迷住了。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又加上杜洛埃兴致勃勃的陪伴,使她开始感到他的提议似乎还可行。她在店里转悠了一圈以后,挑了一件和她在大商场看中的那件很相像的外套。这衣服拿在手上看时,显得更漂亮了。女店员帮她穿上这衣服,恰巧非常合身。杜洛埃看到嘉莉穿上这衣服更增风采,不禁欣然微笑:她看上去真是俏丽。
“就是这件好,”他说。
嘉莉在镜子前转着身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禁心喜,一抹喜悦的红晕悄悄爬上两颊。
“就买这件吧,”杜洛埃说,“付钱吧。”
“要9块钱呢,”嘉莉说。
“没关系,买下来吧,”杜洛埃说。
她把手伸进钱包,掏出一张钞票。女店员问她是不是要穿着走,然后就离开了。几分钟以后她又回来:衣服买好了。
从帕特里奇商店出来,他们去了一家鞋店。嘉莉试鞋子时,杜洛埃就站在旁边看。当他看到鞋子穿在嘉莉脚上很漂亮时,就说,“就穿这双吧。”但是嘉莉摇了摇头,她在回想姐姐家的事。他给她买了一个钱包,又买了一双手套,然后让她买长统袜子。
“等明天,”他说,“你到这里来买条裙子。”嘉莉在买这买那的时候,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她在这感情的纠葛中陷得越深,越自欺欺人地想象,只要她不做那些她尚未做的事就没有关系。既然她没有做那些事,她还有抽身的机会。
杜洛埃知道华拔士路有个地方出租房间。他领着嘉莉到了那座房子外面就说:“现在你算我的妹妹。”在挑选房间时,他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嘴里发表着看法,轻松地把租房的事办妥了。“她的箱子一两天就运来,”他这么对房东太太说。房东太太听了很高兴。
他们俩单独在一起时,杜洛埃的态度一点没有变。他像一个普通朋友那样交谈着,仍像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一样。嘉莉把东西留在了那里。
“听我说,”杜洛埃说,“你今晚就搬来住不好吗?”“嗯,那不行,”嘉莉回答。
“为什么不行?”
“我不愿意这样离开他们。”
他们在林荫大道走时,他又提起了这个话题。那是个温暖的下午,风歇了,太阳出来了。他从嘉莉的谈话中,对她姐姐家的气氛有了一个详细正确的了解。
“搬出来吧,”他说,“他们不会在意的。我来帮你的忙。”她听着听着,渐渐地她的疑虑消失了。他会带着她到处看看,然后帮她找个工作。他确实相信他会这么做的。他出门去推销货物时,她可以去上班。
“来,我来告诉你怎么办,”他说。“你回到那里,拿上你的东西,然后就离开那里。”她对这个提议想了很久,最后同意了。他将走到庇里亚街,在那里等她。他们说好8点半会合。5点半她回到了家。到了6点,她的决心坚定了。
“这么说,你没有得到那份工作?”敏妮说,她指的是嘉莉前一天编造的波斯顿公司的工作。
嘉莉用眼角看了她一眼。“没有,”她回答。
“我看今年秋天你不用再找了,”敏妮说。
嘉莉没有回答。
汉生回到家里,脸上仍是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他一声不响地洗了澡,就走到一边去看报了。吃晚饭时,嘉莉有些心神不定,出走计划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思想压力,同时她深切地感到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
“还没找到工作吗?”汉生问。
“没有,”
他转过脸去继续吃饭,脑子里想着留她住在这里是个负担。她得回家去,就是这么回事。这次走了,明年开春她就不会再来了。
对于自己即将做的事,嘉莉心里感到害怕。但是想到这里的生活要结束了,她心里又一阵轻松。他们不会在意她的,尤其汉生对她的离开会感到高兴。他才不会管她发生什么事呢。
吃过晚饭,她走进洗澡间写条子,在那里他们不会打扰她的。
“再见,敏妮。”她在条子里写道,“我不回家。我还要在芝加哥住一段时间找工作。别担心。我会很好的。”在前屋,汉生正在看报。嘉莉像往常一样帮助敏妮洗了碗,收拾了房间。然后她说:“我想到楼下大门口站一会儿。”她说这话时,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敏妮想起了汉生的告诫。
“史文觉得女孩子站在楼下有点不雅观,”她说。
“是吗?”嘉莉说,“以后我不会再去了。”她戴上帽子,在小卧室的桌子旁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把条子塞到哪里合适。最后她把条子放在敏妮的头发刷子底下。
她走出房间,关上了外面门厅的大门,不禁停住脚步,猜想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她自己出格的举动也使她情绪波动。慢慢地她走下楼梯。在大门口,她又回身朝上看着灯光下的楼梯。随后她装着在马路上遛达的样子慢慢往前走。到了马路拐弯的地方,她加快了脚步。
在她匆匆离去时,汉生又回到了他妻子身边。
“嘉莉又到楼下大门口去了吗?”他问。
“是啊,”敏妮说,“她答应以后不这样了。”
他走到宝宝跟前,宝宝正在地板上玩。于是他伸出手指去逗宝宝玩。
杜洛埃正在马路转弯处等候,心情很兴奋。
“喂,嘉莉,”看到一个女孩的倩影活泼地向他走来,他喊了起来,“平安无事,对不对?来,我们叫一辆车。”
。。
第八章 冬天的暗示:特使受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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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宰和支配万物的宇宙各种势力面前,一个没有经验的人简直就像风中的弱草。人类的文明仍处于中间状态,几乎已经摆脱了兽性。因为它已经不完全受本能的支配,可还算不上人性,因为它还没有完全受理性的指导。老虎对自己的行为是不负任何责任的,它天生受原始生命力的支配,受原始生命力的抚育和保护,因为它没有思想。而人类已经远离森林中的巢穴。人类由于获得了几乎完全自由的意志,他天生的本能变得麻木了。但是他的自由意志还没有发展到足以代替本能,为他提供完善指导的地步。他太聪明了,所以不会总是听从本能和欲望的摆布;但是他又不够坚强,不能总是战胜本能和欲望。当他还是动物时,他和生命力保持一致,受生命力的支配。
但是当他成为人时,他还没有完全学会如何使自己与生命力相一致,使自己适应和控制生命力。他在这种中间阶段摇摆不定——既不是靠本能被动地与自然力保持一致,又不够聪明,不能靠自由意志主动地与自然力保持一致,取得和谐。他只是风中的弱草摇摆不定,受各种情感的影响。一会儿按意志行动,一会又按本能行事。如果他靠意志行动错了,他就靠本能来解救;如果他靠本能行动失败了,他就靠意志再站起来……总之,他是一种反复无常,无法预测的生物。我们唯一的欣慰是我们知道人类会不断地进化,而理想永远是可靠的灯塔,人类不会永远在善与恶之间徘徊。当自由意志和本能的矛盾得到调整,当充分的理性使自由意志具有完全代替本能的力量,人类就不会继续摇摆不定。理智的磁针将永远指向远处真理的磁极。
在嘉莉身上……其实世俗中人又有几个不是如此呢?……本能和理性,欲望和认识在不断交战,争取主导。迄今她被她的欲望牵着跑,被动的时候多于主动的时候。
那一晚,敏妮对嘉莉的失踪既困惑不解,又焦虑不安,不过这种焦虑并不是出于思念、悲伤或友爱。第二天一早发现了那张条子时,她叫了起来,“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啦?”汉生问。“出去,住到别处去了。”汉生以从未有过的敏捷从床上一跃而起,来看那张纸条。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用舌头咂了一下嘴,表示他对这事的看法,就像人们催马前进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你猜她会到哪里去呢?”敏妮情绪激动地问。
“我不知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讥嘲,“她终于还是做出了这种事。”敏妮困惑地摇了摇头。
“唉,”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事。”“算了,”过了一会儿,汉生把手一摊说道,“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女人的天性使敏妮不能就此丢开不管,她猜测着这种情况下的种种可能。
“唉,”她最后说,“”
上述对话,发生在清晨5点。与此同时,这个到城里冒险的小兵正独自睡在新房间里,睡得很不踏实。
如果说嘉莉的新境遇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她从中看到了各种可能性。她并不是一个肉欲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