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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到是你!”他慷慨激昂,“我第一次瞅见你就不待见你。一个皮包骨的小丫头片子,一张苦瓜脸,总是问个不停,到没人欢迎的地方东闻西嗅。我从没搞清楚你怎么和我亲厚起来。要不是知更鸟——可恶的——”
“季元本,”玛丽喊,缓过气来。她站在他底下,往上有点气喘地喊着他。“季元本,就是知更鸟给我指的路!”
这时候老季好像真的要手忙脚乱地从他那边的墙上倒下去,他愤怒了。
“你个小恶棍!”他冲她喊下去,“把自己的坏事推到一只知更鸟身上——虽然它脸厚得什么都干得出。它给你指的路!它!啊!你个小……”她能看见出,他突然冒出下面的话,是因为好奇心压倒了他。
“确实是知更鸟给我指的路。”她倔强地抗议,“它不知道它在指路,但是它做了。你冲我挥拳头,我没法从这儿告诉你。”
就在那一瞬,他非常突然停止挥拳,同时下巴竟然掉了下去,抬头瞪着正从草地上朝他过来的什么东西。
柯林开初听到他滔滔不绝,吃惊得只是坐起来,被施了咒一样听着。但是在其间他回过神来,点头用皇帝派头命令迪肯。
“把我推过去!”他发令,“把我推近,就停在他面前!”
这个就是,如果您允许,就是引起季元本注意、让他掉下巴的东西。一个带轮子的椅子,满是豪华的靠枕和袍子,正朝他来,显得像是什么国师,因为小王爷朝后躺在上面,镶黑圈的眼睛里含着皇家命令,消瘦苍白的手傲慢地朝他伸出。轮椅端端停在季元本鼻子下。真的不足为奇,他的下巴掉了合不拢。
“你知道我是谁吗?”王爷质问。
季元本眼睛瞪得啊!他发红的老眼钉在眼前,仿佛见了鬼。他盯啊盯啊,强咽下喉咙里一团,一句话都没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柯林继续质问,更加皇帝做派,“回答!”
季元本举起嶙峋多节的手,抹过眼睛,抹过前额,然后用发抖的奇怪声音回答。
“你是谁?”他说,“哎是,我是知道——用你妈妈的脸上的眼睛瞪着我。老天爷知道你怎么来的这儿。不过你是那个可怜的小瘸子。”
柯林忘记他从来没有一个后背。他的脸顿时泛为鲜红,坐得笔直。
“我不是瘸子!”他狂怒地喊叫,“我不是!”
“他不是!”玛丽喊,几乎是带着野蛮的愤慨冲着墙上喊,“他连针尖大的包都没有!我看过,根本没有——一个都没有!”
季元本再次用手抹过前额,盯着,仿佛他永远都盯不够。他的手发抖,他的嘴发抖,他的声音发抖。他是个无知的老人,一个不圆滑的老人,他只记得他刚才听到的。
“你——你的背不驼?”他沙哑地说。
“不!”柯林叫。
“你——你不是罗圈腿?”老季声音抖得更加沙哑。
太过分了。通常柯林发威时的力量,现在以新的方式冲过他全身。他从来没有被指控过有罗圈腿——哪怕窃窃私语——季元本的声音显示出,他理所当然地相信罗圈腿存在,王爷的血肉之躯何堪承受。他的愤怒和被侮辱的自尊让他忘记一切,除了此时此刻,给他注满了一种他从未知晓的力量,一种几乎不自然的力量。
“过来!”他对迪肯喊,竟然动手撕扯下肢的覆盖,挣扎着起来,“过来!过来!马上!”
迪肯眨眼到了他身边。玛丽猛吐一口气,喘过气,觉得自己脸色苍白。
“他能行!他能行!他能行!他能!”她以最快的速度念念有词自言自语,声音低到不可闻。
一阵短暂狂暴的手忙脚乱,毯子被扔到地上,迪肯扶着柯林的胳膊,瘦腿出来了,瘦脚到了草地上。柯林站得笔直——笔直——直得像一支箭,高得怪异——他的头后仰,奇怪的眼睛里放出闪电。
“看着我!”他冲上面季元本挥舞手臂,“你看着我——你!你看着我!”
“他和我一样笔直!”柯林喊,“他和约克郡随便哪个孩子一样直!”
季元本的反应,玛丽觉得怪不可测。他呛着,猛咽着,突然,泪水从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滚下,一双老手扭在一起。
“啊!”他爆出一句,“人撒的谎啊!你瘦得像个姑娘,白得像个鬼,可是你身上没有一个包。你能长成一个男人。上帝保佑你!”
迪肯有力地抓着柯林的胳膊,但是男孩没有动摇。他站得越来越直,直视季元本。
“我是你的主人,”他说,“我父亲不在的时候。你要服从我。这是我的花园。你敢对它说一个字!你从那个梯子上下来,出去到长走道上去,玛丽小姐会在那儿见你,带你到这儿。我有话和你说。我们不想要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参与秘密。快点儿!”
季元本乖戾的老脸仍然是湿的,沾着那阵奇观的泉涌之泪。仿佛他不能把眼睛从干瘦笔直、双脚站立、头往后仰的柯林身上挪开。
“啊!老天!”他几乎是耳语,“啊!我的老天!”然后回过神来,突然花匠式地碰了碰帽子,说,“是,先生!是,先生!”顺从地下梯子,消失了。
第二十二章 太阳下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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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的头看不见了,柯林转向玛丽。
“去见他,”他说;玛丽飞过草地,到常春藤盖着的门那儿。
迪肯敏锐地注意着他。他的脸上有鲜红的斑点,他看起来惊人,但是没有跌落的征兆。
“我能站起来,”他说,头仍然高高抬起,他说得相当庄严。
“我告诉过你一旦你停止害怕,你就能够。”迪肯回答,“你停止害怕了。”
“是,我停止了。”柯林说。
这时他突然记起玛丽说过的话。
“你在施魔法吗?”他突兀地问。
迪肯弯弯的嘴巴展开一个高兴的笑。
“是你自己在施魔法,”他说,“和让这些从土里长出来的魔法是同一个。”他用厚靴子触了触草里的一丛番红花。柯林低头看它们。
“哎是,”他缓缓地说,“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魔法了——不可能有。”
他把身体撑起来,坐得更加笔直。
“我要走到那个树那里,”他说,指着几英尺①外的一棵树,“老季进来的时候我要站着。要是我想,可以靠在树上休息。等我想坐了就坐下,但是不是在我想坐之前。从椅子上拿条毯子来。”
他走向那棵树,虽然迪肯搀着他的胳膊,他完全稳当。当他靠树干站着,不是太明显他靠它支撑,他仍然保持直立,看着很高。
季元本从墙上的门里进来,看到他站在那里,这时候听到玛丽低不可闻地嘀咕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很不耐烦地问,因为他不愿让注意力从那个瘦高的身型、骄傲的脸庞上分散。
但是他没有告诉他。她说的是:
“你能行!你能行!我告诉过你能行!你能行!你能行!你行!”她在对柯林说,因为她想制造魔法,让他用自己的脚站着,就像那样。要是他在季元本面前屈服,她不能忍受。她突然精神一振:虽然他很瘦,看上去仍然很美。他把眼睛盯上了季元本,带着一种可笑的皇帝做派。
“看着我!”他命令,“上下看清楚了!我是驼背吗?我有罗圈腿吗?”
季元本的激动还没有全过去,不过他恢复了一点儿,几乎态度如常地回答。
“不是你,”他说,“不沾边儿。你都对自己干了些什么——藏起来,让人以为你是瘸子、二呆子?”
“二呆子!”柯林愤怒地叫起来,“谁那么以为?”
“很多笨蛋,”季元本说,“这个世界上蠢驴多得很,蠢驴叫的除了谎话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把自己关起来?”
“人人都以为我会死,”稍停一下他说,“我不会!”
他说得如此有决心,季元本打量着他,上上下下,下下上上。
“你死!”他带着干巴巴的欢欣,“不沾边儿!你气性儿大着。我看到你把腿放到草地上的着急样儿,就知道你没事儿。到毯子上坐着点儿,再对我发号施令。”
他的态度里奇怪地混合着乖戾的温柔和狡猾的了解。刚刚玛丽和他从长走道过来的路上,她尽快一股子泻出话来。要记住的重点是,她告诉他,是柯林正在好转——好转。花园正在生效。谁都绝不能让他想起他有包、要死。
王爷屈尊到树下的毯子上就座。
“你在花园里做什么活儿,老季?”他查问。
“随便什么叫我做的,”老元本回答,“我是凭人情留下的——因为过去她喜欢我。”
“她?”柯林说。
“你妈妈。”季元本回答。
“我妈妈?”柯林说,他静静地环顾身周,“这过去是她的花园,是不是?”
“哎是,就是那样!”季元本也环顾身周,“她宠爱得它很。”
“现在它是我的花园了。我宠爱它。我要每天来。”柯林宣布,“但是这是个秘密。我的命令,谁都不能知道我们来这儿。迪肯和我表妹一直劳动,让它活了过来。我有时会派人叫你来帮忙——但是你来的时候一定要没人看见。”
季元本的脸扭出一个干瘪老年的微笑。
“我以前就在没人看见时来过。”他说。
“什么!”柯林惊呼。
“什么时候?”
“上一次我在这儿,”他挠挠下巴四周看看,“大概是两年前。”
“可是这里没有人有十年了!”柯林喊。
“没有门!”
“我什么都不是,”老元本干巴巴地说,“我不是从门里进来的。我翻墙进来。过去这两年风湿病拖住了我。”
“你来做过些修剪!”迪肯叫,“我一直想不通是怎么做下的。”
“她是那么宠爱它——她是!”季元本缓缓地讲,“她又是那么个年轻漂亮人儿。一次她对我说,‘元本,’说着她笑起来,‘要是我病了或者出远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玫瑰。’等她真的出远门了,下来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不过我来,”他说话时带着一股不顺气的顽固不化,“我翻墙进来——一直到风湿拦住了我——我每年干一点。她吩咐我在先。”
“要是没有你干活,现在不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