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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连忙否认,她觉得克拉拉硬要这样把话挑明,未免不大公平,可是门口一个护士探进头来,她看了好一会儿,说明探访病人的时间到了。
“你要是想看看婴儿的话,”玛丽安站起身来时克拉拉说,“不妨找人问问婴儿室在哪里。到那里可以隔着玻璃窗看孩子,初生婴儿样子都差不多,要是你问护士,她们会告诉你哪个是我的。不过换了我的话我就不去了,在这个时候没什么好看的,红红的脸上全是皱纹,就同李子干差不多。”
“那么我就过些时再看吧,一玛丽安说。
当她走出门时她心中突然想到,克拉拉态度中有些地方表明了她并不完全放心,尤其是有一两次她担忧地微微蹙了蹙眉头,至于她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也没法站住脚细细加以推敲。她感到自己仿佛从一个涵洞或者洞穴里逃了出来。她很高兴自己同克拉拉不一样。
现在就可以着手把剩下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了。她要在附近找一家饭店赶快吃点东西,吃过饭后交通高峰期也差不多过去了,她就可以赶回家拿几件衣服。那么究竟拿点什么好卿或者就拿两件衬衫吧,她又想带条百褶裙去也好,那会让他忙一阵子的,何况她正好有条裙子需要熨烫,不过她转而一想不行,熨那东西太复杂了。
她感到接下来的事情会同这天下午一样曲折离奇。下午先是彼得打电话来谈出去吃晚餐的事,他们商量了很久……她觉得太长了些……才把到哪家饭店定了下来。
费那么大精神,可她却不得不回电话给彼得说:”亲爱的,真抱歉,我这里突然冒出来些非干不可的事情,看来我们只好推迟到明天了,好吗?”他自然很不痛快,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就在前一天他自己就这么来着。
当然,那突然冒出来的事情却完全不同,她今天是接到了另外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人说:“我是邓肯。”
“谁”
“洗衣房里那个人。”
“哦,对了。”这会儿她听出他的声音来了,不过他的语气似乎比以往更为神经质。
“对不起,我那天在电影院里把你吓着了,不过我看得出来,你非常想知道我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我的确十分好奇,”她说,一边掉头望了望钟,然后又看了一眼波格太太格子里打开的门。今天下午她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
“是南瓜子。你是知道的,我正在戒烟,我发觉嚼那东西很有用,把瓜子嗑开嘴里会觉得很痛快。我是在宠物商店里买的,其实那是用来喂鸟的。”
“哦,”她趁他换气时应了一声。
“那电影糟透了。”
玛丽安心想,不知楼下电话接线小姐会不会在听他们讲话,大家都知道她常会偷听别人讲话的。如果真是在偷听的话,她会如何想呢?这时她一定听得出来这不是什么业务电话。“邓肯……先生,”她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我还在上班,公司里是不能花太多时间接外面的电话的,当然我是指朋友打来的这类电话。”
“哦,”他说。那口气很有点灰心,但他并没有打算进行解释。
她想象着他这会儿的样子,他一定是愁眉苦脸,眼窝深深陷了下去,手握听筒等着听她说话。她不清楚他干吗要打电话给他。也许是需要她,需要同她谈谈心。
“不过我是很愿意同你谈谈的,”她鼓励了他一下,“换个方便一点的时间,好吗?”
“嗯,”他说,“其实我是有事求你,就是现在。我是说我需要……我需要的是弄些衣服来熨烫。我非得有一些东西来熨烫才行,这里的东西我全熨过了,连洗碗布都熨过,不知道我能不能到你那里去一趟,给你熨点衣服。”
波格太太的眼睛这会儿肯定在盯着她看了。“哦,当然可以,”她爽快地回答。
话一出口,她立刻就觉得不妥,尽管其中缘由她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但她明白要是让彼得或者思俾丽遇见这个人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此外,谁知道家里现在乱成什么样呢?早上她蹑手蹑脚出门时挂着伦的领带的那扇门还没有开,伦仍然陷在那罪恶的温柔乡之中。这一整天恩斯丽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这不是预示一切顺利呢就是表明情况极其糟糕。即使伦设法平安地溜出了门,房东太太憋了一肚子恶气,很可能冲着上门熨衣服的那个无辜的小子发作出来,把他当作男人的代表臭骂一通。
“还是我拿点衣服到你那儿去吧,”她说。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呢,这样我就可以用自己的熨斗了。我用惯了自己的,用别人的总觉得不顺手。不过请你快点来,我正等着呢,心里真是急得要命。”
“好的,等我一下班就来,”她说,既是安慰他,又说给办公室里同事听听,让别人以为她是要去看牙医呢。“七点左右吧。”她刚挂上电话,才想起这一来她又没法同彼得一起出去吃晚餐了,不过他们反正随时都可以会面,而这边呢却是件急事。
等她同彼得把事情安排停当之后,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努力摆脱城市里所有这些电话线的缠绕。这些电话线能抓善缠,它就像蛇一样有办法把你紧紧缠住,叫你不得脱身。
一个护士推着一辆装着一盘盘食物的橡皮轮子小车,向她迎面走来。尽管玛丽安一心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但她还是注意到了护士白色的衣服,忽然悟到自己走错了地方。她收住脚步,朝四周看了看,闹不清这里是哪儿,但有一点是明白的,这儿不通大门。她只顾思前想后的,一定是没到底层就下了电梯。这个走廊跟楼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所有的房门都关着而已。她看了看房号,是273。那么,很简单,她是在m楼走出电梯的。
她转身往回走,想要记起电梯究竟在什么地方,她记得自己似乎拐了几个弯。
那个护士不见了。从走廊另一头又有个人朝她走来,是个身穿绿色罩衣,戴着白口罩的男子。这时她才第一次意识到了医院里特有的那种刺鼻的消毒剂气味。
那人一定是个医生。她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个细细的黑色听诊器。他走到她跟前时,她定睛看了看他。尽管他戴着口罩,但她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麻烦的是她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使她有些眼熟。不过他目不斜视地板着脸从她身边走过,接着打开右边一扇门走了进去。从他的背影她发现他脑袋后面微微有点秃顶了。
“嗯,反正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哪个是秃顶的,”她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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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的女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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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尽管她记不得他住处所在的街名和门牌号码,但她认路却完全不成问题。她已经有好久没到这个地区来了,真的,自从那天上门访问过后就没有来过。她的脚几乎是自动地转过街角朝那个方向走去,似乎是依着本能追随着某个人的踪迹。这种本能与视觉和嗅觉无关,它只是一阵隐隐约约的方向感。再说这条路也并不复杂,只要穿过篮球场,爬上柏油路面的斜坡,再走过一两个街区就到了。不过,由于今天沿途只有些半明不暗的路灯照明,不像上次是在灼热的阳光之下,她觉得路似乎长了些。她脚步迈得很快,因为她的腿已经觉得很冷,篮球场的草地上结着一层白霜。
当上班没事面前只摊着一张白纸时,或者在俯下身子拣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时,她也有几次想到了这套公寓,不过她从来没觉得它在城里有什么特别之处。浮现在她眼前的只是公寓内部那些房间的情景,至于建筑物本身她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一幢方方的普通建筑,没有什么特色,这会儿要在街上把它找出来倒费了一些工夫。
她按了按六号的门铃,一等自动门锁嗡嗡响起来,她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邓肯已经把房门开了一条缝。他迟疑不决地望着她,他的头发披到了眼睛上,在半明不暗的光线里只见他的眼珠闪闪发亮。他嘴上衔着个香烟头,已经快要烧到他的嘴唇了。
“东西带来了?”他问。
她一言不发,只是把扶在腋下的一个小布包递给了他,他往边上靠了靠,让她进门。
“没有多少东西,”他把衣物…一取出来。总共就是两件新近才洗过的棉衬衫,一个枕头套,几条供客人用的绣着花卉的毛巾,这还是一个姨婆送的,由于老放在橱里床单那一格的最底下,因此给压得皱巴巴的。
“对不起,”她说,“我就这点东西。”
“哎,总比啥都没有好,”他勉勉强强地说,接着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玛丽安不知道她是不是该跟他进去,或者说她既然已把衣服送来,就应该回去了。“我能看看吗?”她问,希望不要把这看作是侵犯他的隐私。她并不愿意立刻就回自己的住处去。回去也无事可做,何况她为此还把同彼得的约会取消了。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
她走进门道。厅里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散落在地上的纸更多了些。那三只沙发还在老地方,有一块板倚在红色长毛绒沙发扶手上,只有蓝色沙发旁边一盏灯亮着,玛丽安推想另外那两个人都不在家。
邓肯的房间也跟她上次来时差不多。熨衣板放在房间当中,象棋棋子分两排放好,黑白格子的棋盘这会儿放在一堆书上。床上放着几件带着衣架的刚熨好的白衬衫。邓肯把衬衫挂进衣橱里,随手又把熨斗的插头插上。玛丽安脱去大衣,在床上坐了下来。
地板上有几个满是烟头的烟灰缸,他把烟头扔到其中的一个里面,等熨斗热起来;他每隔一会儿就在熨衣板上试试温度,等差不多后便着手熨起她的衬衫来,在领口处他慢慢地移动着熨斗,干得十分专注认真。玛丽安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他显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眼看别人在熨自己的衣服,她觉得很有些奇怪。
早先在她披上大衣,挟着小包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时,恩斯丽以一种特别的神情看了她一眼。“你把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