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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忒朗很慌张了,简直不知所措了,回答道:
“您怎样盘算,您本人?您可相信他这样计划分配的时候可能会想到我吗?”
“这个我是不怀疑的。那个乡下人对自己说过:‘既然女孩子合他的意思,那么我们就留下钱袋子罢。’他原是希望把他的女儿给您而留下那些最好的土地……并且也许他本想优待大女儿……他偏爱她……这个谁知道……她格外像他……她是比较狡猾的……比较伶俐的……比较有经验的……我相信她是强有力的,这个女孩子……我若是在您的地位……可以把背东西的棍子换个肩头……”
但是共忒朗心里茫然了,喃喃地说:
“见鬼……见鬼……见鬼!……沙尔绿蒂的那些土地……您竟不要,您?……”
昂台尔马高声说:
“我……不成……一千个不成!我要的是那些能够把我那些浴池,我的旅社和我的乐园连成一片的。这很简单。其余的,我一个铜元也不给,那只能够在日后分成许多小块卖给个别的人……”
共忒朗始终重述着:
“见鬼……见鬼……这真是一件教人不痛快的买卖……那么,您现在指点我!”
“我现在什么也不指点您。我想您最好是在那两姊妹之间去作决定之前先来考虑。”
“对呀……对呀……这是正确的……我将要考虑……我先去睡……那可以帮助我打主意。”
他站起了;昂台尔马留着他:
“对不起,亲爱的,关于另外一个问题,我有几句话要说。您不住地用隐语挖苦我,我一直装做不懂,但是我懂得很明白,现在我不想再听那一套了。
“您责备我是犹太人,这就是说赚钱,性情悭吝,投机的时候近乎欺骗。好,亲爱的,然而我过的日子却是把那些被我并非不费气力赚来的钱借给您,也就是送给您。这个,我们也不妨搁下不提!但是有一点我不承认!不成,我是绝不悭吝的;证据呢,就是我曾经送过令妹两万金法郎的礼物,送过令尊一幅实价一万金法郎的兑沃多…卢梭的油画,那是他一心指望的,到这儿来的时候,又送了您一匹马,刚才您到卢雅还骑着它。
“我在哪些地方是悭吝的?在于我不肯让人来偷盗我。并且在我们的种族里,我们素来如此,而我们都有理由,先生。我现在把这事情尽量告诉您免得以后再说。旁人把我们当做悭吝的人看待,因为我们知道种种事物的真实价值。在你们心里,一架钢琴是一架钢琴,一把椅子是一把椅子,一条裤子是一条裤子。我们的看法也一样,不过同时那也代表一种价值,一种可以由一个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评得出的准确而且可以估定的商业价值,这并不是由于节省,而是为了免得受人欺骗。
“倘若您到一家杂货店里去买一张邮票或者一盒蜡烛火柴,照规定每件都是三个铜元,而他们要的价钱却是四个铜元一件,那么您打算怎样办?您大概会去找警察罢,先生,为的是他们多要一个铜元,对呀,为的是他们多要一个铜元!您真会生这样大的气!这正因为您碰巧认识那两件东西的价值。好,我是知道一切可以买卖的物件的价值的;于是那种使您为了旁人要卖四个铜元一张邮票而起的暴怒,我在遇见旁人把价值十五金法郎一柄的雨伞卖我二十个的时候也同样感得到的!您可明白?我反对商人们的、仆人们的和车夫们的固定而且使人厌恶的长期偷盗。我反对你们整个种族轻视我们,说我们商业上的不诚实。我素来只给那种跟服务情形相称的小账,不是您那种莫名其妙地扔出来的幻想式的小账,只凭您自己一时的古怪脾气,数目可以从五个铜元升到一百铜元!您可明白?”
共忒朗站起了,并且带着那种自然而然从嘴唇上显出来的狡猾的反嘲意味微笑着:
“对呀,亲爱的,我明白,您的理由是充足的,和我的祖父,洛佛内尔老侯爷的理由一样多,由于他从前买一件东西的时候向来不高兴收回商人的找头,这个坏的习惯竟使得他没有留一点什么给我的穷爸爸。他认为收回找头是不适宜于一个贵族身份的,所以素来只用整数和整块的钱。”
末后,共忒朗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气走了——
第二部 第三章
第二天,大家正预备到昂台尔马和洛佛内尔两家使用的特别饭厅里去吃晚饭的时候,共忒朗推开了门走进来,一面报告着:“两位阿立沃小姐到。”
她俩进来了,神情是拘束的,共忒朗在后边推着她们,一面笑一面说明他的意思:
“都来了,是我从街上拉她们过来的。并且闹得大家都注目。我勉强引着她俩到各位跟前来,因为我有点事情应当和鲁苡斯小姐说个明白,偏偏我又不能够在闹市里说。”
她姊妹俩还没有除下帽子和放下阳伞,这时候他都替她们接下了,因为她俩原是从散步之后回家去的,他请她俩坐下,和他的妹妹亲了颊,和他父亲,他妹夫以及波尔都握了手,随后回过来向鲁苡斯…阿立沃说:
“哈,这样,小姐,您现在可愿意把您近来对我们不大舒服的原故告诉我?”
鲁苡斯仿佛吃惊了,如同一只落在网子里的鸟现在被猎人提着。
“简直没有这样的事,先生,简直完全没有这样的事!这是谁使得您相信的?”
“简直有这样的事,小姐,简直十足有这样的事!您已久不到这儿来了,这儿久已看不见您常坐的那辆四轮大篷车,那辆一直被我叫做《圣经》上的‘诺亚方舟’的四轮大篷车。每逢我遇见您的时候和向您说话的时候,您总现出不大愿意的神气呀。”
“简直没有这样的事,先生,我向您保证。”
“简直有这样的事,小姐,我向您肯定这件事。无论怎样,我真不愿这样的事延长下去,并且我今天就要向您签定讲和的条约。哈,您知道呀,我是倔强的。将来您白费气力对我冷淡,因为那些样子,我是知道使它结束的,我也知道使您不得不变成高高兴兴的和我们在一块儿,如同令妹一样,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安琪儿。”
有人报告晚饭伺候好了,于是他们都走到饭厅里了。共忒朗挽着鲁苡斯的胳膊。
他十分留心地向她本人和她妹妹周旋,用一种值得佩服的临机应变的才能来分献他种种殷勤,他向那个小的女孩子说:
“您吗,原是我们的伙伴,我免不得要有好几天对您疏远一点。对于朋友们自然比对于其他的人少花点精神,您知道哟。”
接着他又向那个大的女孩子说:
“您吗,我想引诱您,小姐,并且我现在用一个守规矩的对手地位通知您。我并且将要对您求爱。哈!您脸红了,这是好兆头。将来您看得见我是很和气的,在我因此而精神贯注的时候。可对,沙尔绿蒂小姐?”
她姊妹俩真地都脸红了;后来鲁苡斯用她的庄重态度吞吞吐吐地说:
“唉!先生,您真发痴了!”
他回答:
“算什么!到了您结了婚,您将来在交际场里还要听得见许多其他的话。那些话马上就会来。那时候,有人要对您表示种种称赞!”
基督英和波尔…布来第尼都同意于他引着鲁苡斯来;侯爷因为这种孩子式的花言巧语感到乐趣,他微笑了;昂台尔马想着:“不算笨,这家伙。”共忒朗呢,由于应当扮演的角色,他受到了刺激,由于向着沙尔绿蒂的种种感觉以及向着鲁苡斯的利益,他受到了吸引,他带着一阵阵为着鲁苡斯而发的微笑仿佛在齿缝中间喃喃地暗自这样说:“哼!你那个坏蛋父亲自以为拿着我耍;不过我就要引着你来听我的号令,我的女小子;你将来看得见我是不是着手得很好。”
后来他把她俩来作比较了,于是瞧了这一个又瞧那一个。显然,那妹妹格外合他的意思;她是比较好玩儿的,比较活泼的,带着她那个略微翘起的鼻子,那双射人的眼睛,那个窄窄的额头和那些掩在稍许过宽的嘴巴里的略现过大的漂亮牙齿。
然而,另一个也是漂亮的,比较冷静,没有那么快乐。她,这一个,将来在亲昵的生活里,永远不会有魔力,也不会有聪明,不过她将来若是略略和名门望族往来而且养成了习惯,那么到了有人在一个跳舞会门口报告“洛佛内尔伯爵夫人到”的时候,她是也许更比她妹妹能够名实相副的。然而他不管这一套,他发脾气了。他怀恨她姊妹俩,也怀恨她俩的父亲和哥哥,并且允许自己等到日后有权的时候,要在她们身上为自己不如意的事复仇。
大家重新回到客厅里了,共忒朗请鲁苡斯用一副纸牌来占课,她是很知道预报未来的。侯爷,昂台尔马和沙尔绿蒂都聚精会神地静听,都不由自主地受着了莫名其妙的神秘的吸引,受着了不可信的可能力量的吸引,都受了奇异得不可征服的轻信的吸引——这种轻信常常在人的心里往来,并且使得很聪明的人常常在幻术师的很可笑的发明跟前感到惊扰。
波尔和基督英靠在一个开着的窗口边谈话。
自从不久以来,她是怪可怜的,感到自己已经不像从前一样被人钟爱了;而她和波尔的爱情上的不协调都由于他们相互间的过失一天比一天加重。她在庆祝会的晚上引着波尔在大路上走的时候,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