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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地道别让我儿子知道,’他说,‘他是个好孩子,只是生性十分轻浮,简直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如果他有一天遇到真正的困难,这地道对他就会有用,到那时你可以告诉他这条秘密地道的事,不过在此以前,可千万别跟他说。’”
另外两只动物狠狠地盯住癞蛤蟆,看他听了这话有什么反应。癞蛤蟆起先想发脾气,可马上就快活起来,恢复了他热诚亲切的样子。
“对,对,”他说,“也许我是多嘴一点。像我这样一个交游广阔的人——我的周围都是朋友——我们说笑,我们吹吹牛,我们讲讲笑话——我的舌头就不免管不住,多口多舌了。我有说话的天赋。有人说我该有一个沙龙,不管是怎样的沙龙。没关系。说下去吧,老獾。你说的这条地道将怎么帮我们的忙呢?”
“我最近发现了一两件事情,”獾继续说下去,“我叫水獭扮成一个扫烟囱的,扛着刷子去叫后门,说要找点活儿子。打听下来,那儿明天晚上要开一个盛大宴会。是谁过生日——我相信是黄鼠狼头子,——所有的黄鼠狼将聚集在饭厅里,又吃又喝,又说又笑,一直这样下去,什么也不会怀疑。
他们不带枪,不带剑,不带棍子,反正什么武器也没有!”
“可是外面照常站岗放哨。”河鼠说。
“一点不错,”獾说,“这正是我要说的。那些黄鼠狼将完全依赖他们那些呱呱叫的哨兵。地道就用得着了。那极其有用的地道一直通到食品室,它就在饭厅旁边!”
“啊哈!食品室里那块嘎叽嘎叽响的木板!”癞蛤蟆说。“现在我明白了!”
“到了那里,我们悄悄地爬上去,爬到食品室里……”鼹鼠叫起来。
“……拿着我们的手枪、剑和木棍……”河鼠叫道。
“……向他们冲上去。”獾说。
“……揍他们,揍他们,揍他们!”癞蛤蟆如醉如痴地大叫着,绕着房间跑了一圈又一回,跳过一把又一把椅子。
“那很好,”獾恢复他平时的冷静样子说,“我们的计划就这么定了,再没有什么可争论的。那么,现在已经很晚,你们大家这就上床去睡。明天早晨我们将作好一切必要的安排。”癫蛤蟆自然乖乖地跟着其他人去上床——他知道最好不要反对——虽然他觉得太兴奋了,睡不着。不过他度过了漫长的一天,这一天里挤满了许许多多事情;睡过气闷的牢房里石头地上薄薄一层干草以后,如今被单和毯子是可爱和舒服的;因此他的头靠到枕头上还不到几秒钟,他已经快活地打起呼噜来了。自然,他梦到了许多东西:他梦见他正要走上大路时,大路离开了他;运河追赶他,并且把他抓住了;正当他请客吃晚饭时,一只大木船装着他一星期要洗的衣服驶进宴会厅来;他孤零零一个人在秘密地道里摸索着前进,可是它弯弯曲曲,七转八转,最后它一阵晃动,竖了起来;然而他最后还是回到了癞蛤蟆庄园,安然,胜利,他所有的朋友围住了他,衷心地认为他的确是一只聪明的癞蛤蟆。
第二天早晨他起来很迟,等到他下楼,他看见他的3 个朋友早都吃好早饭了。鼹鼠没告诉任何人他去哪里,自个儿不知上哪儿去了。獾坐在扶手椅上看报,一点儿也没去想这天傍晚要发生什么事。河鼠却绕着房间忙碌地跑来跑去,怀里抱满了各种武器,在地板上把它们分成4 小堆,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兴奋地说:“这把剑……给……河鼠,这把剑……给……鼹鼠,这把剑……给……癞蛤蟆,这把剑……给……獾!这把手枪……给……河鼠……,这把手枪……给……鼹鼠,这把手枪……给……癞蛤蟆,这把手枪……给……獾!”
就这样用不变的、有节奏的声音说下去,那4 个小堆逐渐越来越高。
“做得很不错,河鼠,”过了一会儿,獾抬头从他那张报纸的边上看着忙个不停的小河鼠,说,“我不是责怪你。不过我们只要溜过那些带着可恨的枪支的鼬鼠,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用不着任何剑和手枪。我们四个拿着木棍,只要一进饭厅,哼,5 分钟就能把他们一扫而光。整件事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只是我不想剥夺掉你们大伙儿的乐趣!”
“还是稳当一点好。”河鼠回答说,用他的袖子擦着一把手枪的枪管,同时顺着枪管看。
癞蛤蟆吃完了他的早饭,拿起一根粗木棍,使劲地抡着它痛击那些假想的动物。“他们抢我的房子,我让他们学学!”他叫道。“我让他们学学,我让他们学学!”
“不要说‘让他们学学’,癞蛤蟆,”河鼠大吃一惊说,“这样说不规范。”
“你干吗老是责骂癞蛤蟆?”獾很不高兴地说道。“他说这话怎么啦?
我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我能说,他也就能说!”
“对不起,”河鼠谦虚地说,“我只是想应该说‘教训教训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学学’。”
“教训他们不就是让他们学,我们就不要说教训他们,”獾回答说,“我们就要说让他们学学——让他们学学,让他们学学!而且我们就要这么办了!”
“噢,好吧,就随你高兴怎么说吧,”河鼠说。他自己也搞糊涂了,马上退到一个角落里,可以听到他在那里嘀噜:“让他们学学,教训教训他们,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学学!”直说到獾十分严厉地叫他住口。
不久鼹鼠就急冲冲地走进房间,显然是非常自得其乐。“我过得太好玩了!”他马上开口说话了。“我激怒了鼬鼠!”
“我想你干得十分小心谨慎吧,鼹鼠?”河鼠着急地说。
“我想是这样,”鼹鼠自信地说。“我想出这个主意,是在走进厨房去看看癞蛤蟆的早饭,让它别凉了的时候。我看到他昨天回来时穿的洗衣妇旧衣服挂在炉火前的毛巾架上。于是我把它穿上,还戴上女帽,披上围巾,然后上癞蛤蟆庄园去,大胆得不得了。哨兵们自然拿枪在看守,问‘你是什么人’等等蠢话。‘你们早,先生!’我彬彬有礼地说,‘今天有什么东西要洗吗?’”
“他们看着我,又神气,又板着脸,又傲慢,说:‘走开,洗衣妇!我们站岗时候不要洗什么东西。’‘或者改个时间吧?’我说,呵,呵,呵!我不是很滑稽吗,癞蛤蟆?”
“一只可怜的轻浮的动物!”癞蛤蟆十分高傲地说。事实上他对鼹鼠刚才做的事觉得妒忌极了。只要他先想到,又没有睡过头,这正是他想亲自去做的。
“有一些鼬鼠很生气,”鼹鼠说下去,“值班的警官对我说话了,说得很简短,他说:‘现在走吧,我的好太太,走开吧!别让我的人值班时偷懒说闲话。’‘走开’我说。‘过不了多少时候,该走开的可不是我!’”
“噢,好鼹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河鼠惊慌地说。
獾放下他手上的报纸。
“我看到他们竖起耳朵,相互看看,”鼹鼠说下去。“警官对他们说:‘别理她,她也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
“‘嗐!我不知道?,我说。‘好,让我告诉你吧。我的女儿给獾先生洗衣服,你这就知道我是不是知道我说什么了;你马上也要知道的!100 只嗜血的獾,拿着长枪,今夜要来进攻这癞蛤蟆庄园,从空地那边来。6 船河鼠带着手枪和短弯刀要从河上来,在花园上岸;还有一队癞蛤蟆,人称死不屈服又名不获荣誉毋宁死的癞蛤蟆,要冲进果园,横扫一切,呼唤着要报仇。
等到你们完蛋,你们就没什么要洗的了,除非你们侥幸能逃脱!’说完我就跑开,到了他们看不见我的地方,躲了起来;很快我又顺着壕沟爬回来,透过矮树丛偷看他们。他们可是说不出地紧张慌乱,马上四下奔跑,互相绊倒,你压我我压你,个个在向别人发号施令,却不听别人的大;那个警官不断派出一队队鼬鼠到庄园最远的头上去,随后又派别的鼬鼠去把他们重新叫回来;我听见他们相互说:‘黄鼠狼就是那样,他们舒舒服服地在宴会厅里,又吃又喝,又唱歌又百般玩乐,可我们要在寒冷和黑暗中守卫,到头来被嗜血的獾们杀千刀!,”
“噢,鼹鼠,你这个蠢驴!”癞蛤蟆叫道。“你把什么都毁了!”
“鼹鼠,”獾用他冷静和安详的口气说,“我知道你这小指头的智慧也比某些动物整个肥胖身体里的智慧多。你干得真是了不起,我开始对你寄托了巨大的希望。好鼹鼠!聪明的鼹鼠!”癞蛤蟆妒忌得简直要发疯,特别是因为鼹鼠所做到的那种无比聪明的事情,他一辈子也想不出来;不过也是他运气,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或者受到獾的讽刺,摇铃叫吃中饭了。
这是一顿简单但是耐饥的饭一有熏肉蚕豆,通心粉布丁;他们吃完以后,獾坐到扶手椅上说:“好,我们今夜的事都安排好了,等我们干完,也许已经很晚,因此只要能做到,我要先打个盹。”他用手帕蒙住脸,很快就呼噜呼噜睡着了。
性急和勤劳的河鼠马上去继续做他的准备工作,开始在他那么小堆东西之间跑来跑去,一面跑一面咕噜:“这根皮带……给……河鼠,这根皮带……给……鼹鼠,这根皮带……给……癞蛤蟆,这根皮带……给……獾!”等等等等,还想出没完没了的新装备,因此鼹鼠趁这会儿挽住癞蛤蟆的胳臂,带他到外面露天里,把他推到一把柳条椅上,要他把他的全部历险经过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件事癞蛤蟆可太高兴做了。
鼹鼠是一位好听众,而癞蛤蟆呢,只要没有人打断他的话或者不客气地顶他,他可以讲个没完。说实在的,他所说的话当中,有许多更确切地说属于只要我当时想到而不是在十分钟后想到就可能是这样做的。而正是他随口讲讲的这些,却总是最好听和最有趣的历险;为什么它们就不能像那些当真做了但还不够过瘾的事情一样,真正地成为我们的历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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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尤利西斯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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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色开始黑时,河鼠用一种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