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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拜寿去呢?”宝钗道:“我因为桂哥儿有些发热,才刚儿叫奶子给他拿葱汤和了丸药吃了,教他带在屋里哄他玩着,不要见风,我还要瞧着他们呢。过会子,再去拜寿罢了。”
傅秋芳道:“桂哥儿昨儿晚上还好好儿的玩笑着学走路呢么,怎么今儿发起热来了?”宝钗道:“今儿早上,他头上身上忽然摸着微微儿的有些发热,便懒懒儿的不很玩笑,总是吃多了点子东西,又受了点儿风寒了。”傅秋芳道:“医书上原有小孩儿变蒸一证,大凡三五个月就有一次的,三岁后才没有呢。这皆由于知识渐添的缘故,那俗说叫做长见识,不过一两天也就好了。”宝钗笑道:“医道也都知道么,可见你竟渊博的很呢!”傅秋芳笑道:“二婶娘,你当面就笑话侄媳妇么,我是事事都要来求二婶娘指教呢。二婶娘要这么样说起来,侄媳妇就是个不可教诲的人了。”宝钗道:“什么话呢,我又知道什么了?但是我知道的,我可总要说的。单是这医道,我却实在不知道,我可怎么说呢?即如画画儿,我虽不会画,我可又知道这里头的道理呢。从前四姑娘画大观园的图儿,他没画过大画,还是我教给他的呢。我听见说你的画很好,还没见过,明儿先要领教一张,这工拙我可以给你评论评论。”傅秋芳笑道:“这就好的很了,我原要请教,也就顾不得献丑了。明儿便先画两张来,一张请二婶娘教正,一张请四姑娘教正。”
正说时,只见巧姐、青儿等五人来了。青儿便向宝钗道:“大婶娘和三婶娘说,教我们先去呢。他们回来到二婶娘这里来,约会了二婶娘一起同去。”宝钗道:“你们先去罢,我等了他们两个人来了再来。”
于是,傅秋芳便和巧姐等大家出了怡红院,由聚锦门穿后廓角门,转过甬道,走过抱厦,进了粉油大影壁,到了平儿上房。大家进去,傅秋芳便与平儿拜寿道:“才刚儿姑奶奶同嫂子们都到园子里去,我陪着他们逛了一趟,故此来迟了。”平儿忙拉住了,大家坐下。彩鸾倒上茶来,说了一会闲话。
翠云在外间打起帘子叫道:“三位奶奶来了。”平儿便迎出屋去,李纨、宝钗、马氏三人便一起拜寿,平儿还礼已毕,便向宝钗道:“恕我不到怡红院了,就这里拜寿罢。”宝钗连忙还礼甫毕,平儿让坐,三人坐下,文鸾送上茶来。李纨道:“我记得今儿还有两个人生日呢。”宝钗道:“那两个是我们家的人,一个是我们琴妹妹,一个是我们家的二嫂子。”平儿点头道:“是的,是邢姑娘,我倒忘记了。”说着,人回摆饭。
饭后,尤氏、胡氏也过来了。晚上备了两桌酒席,请了邢夫人过来,都在王夫人上房外间坐了。外头也有两席,是周姑爷同本家的爷们坐了。席散后,众人都回去了,只有巧姐又住了两天才去。
一日,傅秋芳画成了两幅画,教秋水拿着同到怡红院来,打从蜂腰桥过,看见蓼溆一带柳色阴浓,新荷叠翠,黄莺弄巧,紫燕衔泥,便站住了闲看,不忍抛撇了好景。秋水道:“奶奶瞧着这一片好景,还是想着做诗题呢,还是想着做画稿儿?”
傅秋芳笑道:“诗和画原是拆不开的,诗中就有画,画中就有诗。”秋水道:“依我说,就把这一段好景致画在画上,再添上奶奶这样的人物儿,可不成了一幅绝妙的仇十洲么?”秋芳笑道:“你便细细儿的记明白了,回去便画出他来,我看看可像不像呢?要是不像,可重新再来细看,该添的添,该减的减,这么一改就画出来了。这是天生成了的稿子,最是长人的学问的。”秋水也笑道:“奶奶教我画,我画出来的画儿,可真是‘奴婢学夫人’了。秋芳笑道:“你说‘奴婢学夫人’的不好么?那奴婢学夫人的,是‘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多少人巴结这么样,还不能得呢。”秋水道:“那巴结不能得够这么样的,只算是‘门外汉’罢了。”秋芳笑道:“你的志量倒很好,能够用心原不难的。”原来春山、秋水二人,皆识字能书,秋水更觉聪慧颖悟绝人,无事偷着学诗学画,秋芳最喜爱的是他。说着,到了怡红院,绣琴打起帘子说道:“小兰大奶奶来了。”
秋芳走进屋子,只见宝钗坐在那里引桂哥儿玩呢。秋芳道:“二婶娘,请你老人家直言无隐。”秋水便送上画去,宝钗接来打开看时,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幅“葛仙翁移居图”,上头有款,写着:“请宝钗二叔姑大人钧诲,侄妇傅秋芳学画。”宝钗道:“很好,山水树木、人物鸡犬、家具俱全,且而章法结构井井有条。闺阁中有这么样的笔墨,可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了。”秋芳笑道:“二婶娘,你不要徇情奖赏,要尽管贬驳才好呢。”宝钗笑道:“没有贬驳的地方儿,教我怎么样贬驳呢?”秋芳道:“便是没了贬驳的去处,还要请寻瘢索垢才好呢。”宝钗又细细儿的看了一看,便用手指着道:“这鸡犬、家具高头略有瑕疵,想来是画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少的缘故。我们四姑娘的笔墨差的多着呢。你给四姑娘画的是幅什么呢?”秋水又把那张送上,宝钗打开看时,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幅“天女散花图”。宝钗道:“这幅更没包弹了,这幅单有人物,所有花卉原算不得什么。那幅的工夫比这幅大多着呢,又兼着山水树木,故此难得尽善尽美了。想来倒是人物擅长些。”
秋芳道:“四姑娘那里轻易不去,去了又怕扰了他老人家的静。二婶娘没事,我们一起到那里逛逛去使得么?”宝钗笑道:“我给你做个介绍去罢了。”
于是叫了紫云跟着,便和秋芳出了怡红院,到栊翠庵来,打从沁芳桥过,看见两岸垂柳毵毵,掩映着画楼池馆。宝钗道:“这便是天然画境,我们且到亭子上坐坐去,也领略领略,别要辜负了好景。”二人遂到沁芳亭坐下,秋芳道:“我才刚儿从那边蜂腰桥来,也看了一会子。这里比那里更好,又有地方儿可坐的,有趣儿。”因向秋水道:“这里比那里又不同了。”
秋水道:“虽然不同,却各有各的好处。譬如画图各成一幅,并不雷同的。”秋芳道:“你明儿就照着这两幅画上了,也使得。”宝钗道:“他会画么?”秋芳笑道:“他时常偷着学画呢,他才刚儿还说的好,说是‘奴婢学夫人’呢。”宝钗笑道:“这可了不得,真正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这孩子就很好,你今年十几岁了?”秋水笑道:“十五岁了。”宝钗道:“能画自是能写识字,聪明是不必说的了。我这紫云也还识几个字,从前只有彩明他能写字,其余就没人了。我们家里连从前老太太屋里起,几代的丫头原有好几个好的,就只是没有知书识字会写画的人。你这真可谓婢中的翘楚的了。这秋水的名字起的就很好,自然是你给他起的了。”秋芳笑道:“‘北苑春山,南华秋水’,这两句是书画的妙境,故此起了这两个名字。那春山也还能识字,却不及他的聪慧。”宝钗道:“很好,你明儿闲了教他到我那里来,等我细细儿的问问他,我虽不画画儿,读书写字还可以呢。”秋芳笑道:“明儿闲了,就教他过来请安。”
说着,二人起身,便往栊翠庵来。到了庵前,紫云上前敲门,里面紫鹃听见,便开门出来。宝钗问道:“姑娘在家做什么呢?”紫鹃道:“在里面打坐呢。”宝钗道:“我们在前边略坐坐儿,等他起来了,再说话儿,没的又惊动他罢。”紫鹃笑道:“奶奶请里边坐罢。姑娘无事,总是打坐,要起来便起来,也没什么时候儿的。”说着,便进去回道:“姑娘,宝二奶奶和小兰大奶奶来了。”
惜春便起身迎至檐前,宝钗、秋芳上前请安问好,到里面坐下,紫鹃沏上茶来。宝钗道:“四妹妹,今儿有个文徵明,特来请教你这沈石田老先生呢!”因向秋水点点头儿,教他把画呈上去。惜春接来,打开细细看了一看,说着:“这是老手的笔墨,我那是学而不成,岂止‘珠玉在前,自惭形秽’而已呢?”傅秋芳笑道:“我是献丑,特来求姑娘指教的。”惜春道:“此调不弹久矣,我因为学而无成,已将笔砚焚弃,所画‘大观园图’至今并未成功,已算半途而废了。”宝钗道:“那图儿也该有七八分的工程,所差有限了,何不拿出来大家看看呢?”惜春便叫紫鹃去取了出来,打开大家看时,见墨已落完,颜色才填染了一半。惜春道:“我这个笔墨,自己都看不去,所以没了精神画了。”秋芳道:“章法结构都好的很,为什么不成全起他来呢?”惜春道:“我久矣就无心于此了,你要是可以成全,倒是送你拿去画罢。”秋芳道:“我给姑娘补完了,再送来罢。”惜春道:“你补完了,就留下罢。我领你这幅‘散花图’倒还合我的意思,留着挂起来,细细儿的看罢。”
宝钗道:“画是你久已不画的了,棋也好些时没见下了呢?”惜春道:“自从妙玉去后就没下,直到如今了。”宝钗道:“他是特意来谈画的,既不谈画,你们两个人就手谈手谈罢了。
“惜春笑道:“我可丢生疏了呢!”因教紫鹃把棋枰取了出来,惜春便与秋芳二人对坐下了,宝钗在旁边坐了观奕。秋芳便拿起黑子来,道:“姑娘,让我四个子儿罢。”宝钗道:“定了输赢,然后才好说让子的话。这会子,头一盘自然是对下,也不必谦的。”于是两人对奕,下了有一个时辰,填完了关着,做起棋来,秋芳输了四个子儿。惜春道:“我只怕丢生了要输呢?谁知竟还可以算是个对手棋,我们再下一盘罢。”秋芳道:“我已输了,这回姑娘让我两子罢了。”惜春道:“这一盘要是再输了,再说让的话就是了。”于是,二人又下了一盘,做起棋来,这回秋芳只输了半子。宝钗笑道:“这不算输,还只算是个正经对手棋。这两盘棋的工夫也很不浅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改日再来请教罢。”
惜春道:“我是天天无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