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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意义的生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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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带我去的是一个什么好地方呢?是什么好地方,一定要在世界末日到来以前——或者说,在世界末日的这一天——去看呢?总之,既然是有一个地方要去,那么心就很安,知道世界末日不会马上就来——我现在知道,世界末日是不会在半路上来的,它要来,总是早会挑一个大家的手脚都凭空荡下来了的时候。世界末日就是这么好,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东西。

a带我去的是一幢非常非常老的房子,典型的解放前外国人住的高级公寓。它站在复兴路上,在它的前面是高架,更前面一点就是复兴公园。可是这幢房子好像对复兴路、高架、复兴公园这些东西统统置之不理。我们站在房子的大门口,肩并肩朝里看着——里面是一个昏暗的门厅,通向一座楼梯,楼梯背后的大窗户衬着铸铁的花样纷繁的栏杆,恍惚间隐隐约约有无数细小的铁屑纷纷落下。我和a依旧静静站在房子外面。a说:“从前这里是法租界。”顿了顿,又十分强调地重复一遍:“法租界噢。”说完,我们就走进门去了。

其实我明白a强调这里过去是法租界的意思,但是那种意思确切到底是什么,我说不出来。

门厅里铺着小块马赛克,拼出来好看的几何图形,过了那么久——不知道有多久——还是非常精致好看。铸铁雕花的楼梯,一级一级,爬到香酥的昏暗里。a在我前面走,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步跨一级。每一个楼梯口装着一个很黯淡的赤膊灯泡,把黄色墙壁照得更加黄澄澄的——除了被它照亮的那一小块空间之外,楼房的大部分都深陷在黑暗里。a说:“这种地方,哪里都可以藏几个鬼魂。”我身上冷起来,说:“屁!”他嘿嘿地笑,说:“不骗你。为什么要骗你?鬼么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鬼要来找你,不过是想问你要点东西。你好好对它说,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它就会走了。你以为鬼都像你一样不讲道理吗?”我大叫一声,像个皮球一样蹦到a的怀抱里。a伸手摸摸我的头,带我继续往楼上走,笑眯眯地说:“哈哈,阴谋得逞。”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他在很恶地笑。于是我也很恶地笑起来,说:“屁!你以为我就不是预谋的吗?”他也愣了一下,没话回答,只好叹气道:“啊呀,小姑娘不要总是屁屁屁的呀。”

a一直带我爬到四楼,打个弯,穿过一条两边两堵黄墙贴得很近的短小走道,来到一个非常宽敞的阳台上。看起来阳台现在是做公用的,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废物,但还是看得出来非常精致,形状是弯弯的半月形,线条爽朗,好看得不得了。我过去趴在栏杆上,看见楼下的花园,还有花园里的一棵极端修长美丽的连树,不由大声叫唤了起来。

我拉直了嗓子说:“襄没城,这是哪里?”a说:“这里就是我说要带你来的好地方。” 

我扭头看看a。他站在我身后,眼神很柔和很柔和,胸口很温暖很温暖——就像在我背后千年不遇的黄昏。

在我们的对面,也是一幢年深月久的公寓楼,带着明黄色水泥拉毛的墙壁。隔着一个小花园,黄昏渐近的阳光撒落在那明艳得幽幽散发出麝香气味的黄色墙垣上,从它表面游离出许许多多金灿灿的粉末,像毒药溶化在空气里,侵入我们的心口,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兜个不停。我紧握着我自己的双手,看啊看啊,看个没完没了。我是如此热爱这里。这里实在可爱——暴灵无比。我爱这里爱得心痛。

a说:“怎么样,这里?你来过这里,你就随时随地可以接受世界末日了。”a说:“这里简直就是我的世界末日。”a说:“喂,说话呀。”

我笑笑。我深深呼吸,这金色的有毒的空气,这见血封喉的空气。法租界的黄昏——我爱得心烈烈作痛。我说:“襄没城。”a说:“怎么?终于说话了?”我说:“我想划船。”a说:“明天带你去划船。

到黄浦江里去划。”我说:“我想看篮球赛。”a说:“我们到美国去看。要么我打给你看,比较简单,也精彩一点。”我说:“我想陈小春。”a气愤地说:“怎么突然想陈小春?为什么不想我?”我看看他,说:“你就在这里,我干什么要想你?”于是我们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在我心底深处,好像养着一只金铃子,一直悄悄潜伏在那里,不响,此一刻突然感到异常温暖,就痛苦嘹亮地叫响了。

我和a走出那幢美得仿佛世界末日的公寓,头顶直冒毒气,穿过马路去复兴公园。在路上,a说:“你为什么这样喜欢走路?”我说:“不知道呀。不知道呀。为什么呢?唉,知道就好了。”他说:“知道了就可以改了。”我很轻很轻地说:“是的。”

我记得这段对白刚才在哪里说过了。一个人居然会两次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真奇怪。

公园里有不少人在草坪上放风筝。我们四处转了几圈,因为中了毒,腿脚不稳,只好颓然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我对a说,我喜欢公园里的梧桐树,因为不去修剪,所以长得很修长,枝条都尽情舒展开来,一副十分健康优越的样子,那么美丽。a侧耳听着,说,嗯,嗯,嗯嗯嗯。

a问我最近有没有在看什么书。我说没有,要么《上海电视》也算是书。a说:“我刚才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在看《须兰小说选》,想起来寝室里有个人也有这样一本,所以问问你。没什么。”我说:“须兰是谁?”他说:“不是谁。一个写书的人。”我说:“写得好看吗?”他看上去很认真负责地想了一会儿,笑笑说:“一行字比一行字大。一段一段分开来,间隔越来越大。”说着摇摇头,摇头的样子又幽默又谨慎。我想象了一下:一行字比一行字大、一段一段分开来、间隔越来越大的小说是什么样子?可是想不出来——一点点也想不出来。于是我对自己说,a的讲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们坐在令卢湾区居民喜闻乐见的复兴公园里,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懒得说。黄昏的风来把冬天的阳光吹走。那阳光是一个脚跟不稳的家伙,身体虚弱,心肠温暖,离开的时候,十个带毛茸茸手套的手指头在梧桐道和草坪之间游游移移。我注视着它,含情脉脉。我知道它要递给我一个不可告人的承诺,虽然我猜不出那是什么。我太笨了。活着的人都那么笨。不远处有个谁在拉手风琴——《桑塔露琪亚》;因为不熟练,所以拉得断断续续,变成像正在逝去的阳光那样游游移移的曲调,始终不肯下来、到我身边来,而在梧桐树光秃秃的高树丫上踮着脚滑来滑去。a悄悄地把手放在我的后颈上——非常温暖,三十八度半那么温暖。

亲爱的,我说,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突然之间我成为像《桑塔露琪亚》那样老,老而无用,灵魂滑动在梧桐树的顶端,成天像电车般挂在空中滑来滑去。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a在我身旁松了口气,放在我后颈的手也软了下来。他看看我,眼睛深处满满地盛着至少一公升的虚弱。我明白,我也同他一样——我心里的一根弹簧松掉了,永远松掉了。我们相互对视,虚弱地笑着。以前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这样地知根知底、心心相印过——我们甚至可以触摸到彼此呼吸的形状。我久久凝视a——我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说:“好了。世界末日不会来了。”

证毕。

我和a晚上将与b、c他们一帮人在外滩会合。可是,因为世界末日没有来,复兴公园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如此悲伤。未来如此悲伤。我现在不愿意再写下去了。饶了我吧。

m。



最有意义的生活 … 高考前十二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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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意义的生活 … 高考前十二个月 

清晨六点半,我们不三不四一大帮人从野营基地走出来的时候,c问我:“昨天联欢会什么最好看?”我说:“你最好看。”他马上往后一跳,手搭在a的肩膀上,一副不敢领教的样子,说:“不要搞呀。”我说:“是的嘛,你是最好看。”a于是对c说:“她一定觉得很没劲,很不开心,很无聊。”我瞪他一眼,说:“呸,我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不对。我看你坐在露天里一点表情也没有。一个人如果连坐在露天也没表情,那说明什么?”

 天知道a什么时候看到我一点表情也没有。昨天晚上我拍手拍了那么多,叫了那么多,叽哩呱啦闲话说了那么多,怎么没劲?我说:“呸!你在那里唱那个某某某郊外的晚上时,我一直在给你拍照。”c惊讶地凑过来说:“你都拍下来啦?”我说:“嗯。”

昨天晚上全班的人都把嗓子给唱没了。可能人人都知道这将是分班前最后一次所谓班级活动,所以大家异常踊跃、积极、热情、兴奋、激动、失去理智、情绪高涨、精神错乱——怎么说都可以。这种火爆场面的确值得一照。这个班级是那么起劲。起劲地走上走下,起劲地唱歌,起劲地哄笑、拍手,拖人上去,喝彩,把喝了一半的啤酒罐头扔来扔去,起劲得异样。我们是在野营基地,在高二暑假的第四天,在露天,可是我们既没有天,也没有地,我们像一群浮游生物一样饱食终日、醉生梦死,我们幸福地唱着啦啦啦,在流光溢彩、充满烤鸭香气的空气里荡来荡去。

a在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时,我和b坐在旁边看。我就坐在原地,以同一角度给a拍照。a穿着一件蓝t恤,说不出是一种什么蓝,总之是非常非常蓝的一种蓝,蓝得一点渣滓也没有,蓝得彻心彻肺。我看着a在这种蓝里面,不咀白为什么他在这种蓝里会那么好看。他那个人就像一面蓝色的旗,没有什么分量,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歌声中迎风招展。b说,哎哎哎,注意点。我说,干什么?她很恶地笑,说,你干什么看着襄没城两眼放光?我说,什么两眼放光,我是目露凶光,我在想把他那件好看的衣服抢过来。b又很恶地笑,说,呸。于是我就不响了——像b那么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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