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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柳细细虽身着简单的素服,但窈窕的身姿却遮掩不住。乌黑的长发泛着细微的光泽,松松地挽起了,斜簪着一根银钗,随性且自然。小巧的脸盘上并未施上脂粉,但双眸如星,眉峰如画,真真让人想醉在其间。
顾宛央心下暗暗折服,柳细细果真美若天人。更难得的是,这柳细细浑身上下都收拾得简单利落,但是宛央却从她的一言一行中瞧出了娇艳和妩媚。这娇艳和妩媚是骨子里的,不是那胭脂水粉或金钗银饰能装点得出来的。
对着这样的可人儿,顾宛央自然生不出嫉妒,但是情绪却跌到了谷底。难怪这些男人会一掷千金,挤破了脑袋也要见上柳细细一面。只是,那个呆子若真见着了柳细细,怕是再也不记得相形见绌的自己了罢?
顾宛央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朗声大笑,“久闻柳姑娘的芳名,今儿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柳细细淡淡一笑,脸颊上两抹酡红却恰到好处地晕染开了,更添风情,“公子谬赞了。公子的对子工整细腻,深得细细的心。”
皇上拱拱手,“姑娘的对子暗合了五行学说,在下深感佩服。”
柳细细闻言,贝齿轻咬下唇,似笑非笑。她的一双通透的双眼深深地看向了皇上的双眼,“还是头一次能有人看出其中的五行之道,公子好眼力。”
皇上爽朗大笑,对眼前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怜爱。
柳细细浣了浣手,在丝帕上细心擦净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容细细给二位公子烹茶。”
皇上的眼睛此时一心一意地追逐着柳细细的一举一动,“请。”
顾宛央却有几分心不在焉,感慨柳细细的美之余,心思却总在萧墨迟的身上绕啊绕啊绕。她下意识地按了按那一块鸳鸯玉佩。这些日子她一直贴身戴着这玉佩,空空荡荡、冷冷冰冰的皇宫里,她总会有意无意地按一按它,一触到它之后,便觉安心。玉佩还在,也还是熟悉的触感,可往日的安心感却荡然无踪,余下的只有无尽的烦躁。
柳细细微微垂首,专心致志地烹茶。她的动作轻柔仿若流水无声,顾宛央默默地看了会儿,心中的烦躁竟被渐渐地抚平了。
茶香袅袅的时候,柳细细一双素手执杯,“公子,请。”
皇上一手接过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佳人,香茗,妙哉!”
柳细细莞尔一笑,又把另一杯茶递与了宛央。宛央微微一颔首表示谢意后才接过茶杯。
皇上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美如画卷的女子,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以柳姑娘的才情和相貌,沦落风尘,着实可惜。”
柳细细的笑容敛起了几分。她抿了抿鬓边的发丝,天生的妩媚间竟难得地多了一分端庄,“我一介弱质女流,身不由己至此,又能奈何?”
皇上搁下茶杯,“愿闻其详。”
柳细细垂下眼睑,“难得细细与公子投缘,以茶代酒,说一说陈年旧事也无不可。”
“我本不是风尘中人,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个官宦人家。可惜,父亲因为去年的国公一案受牵连而下了狱。自此家道中落,为奴的为奴,为妓的为妓……”
柳细细一直温言细语,仿佛说着与自己丝毫不相干的事情。可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甚是落寞,眼神却好似沾上了一抹邪气,也再没了后话。
顾宛央此时偷偷地瞟了一眼皇兄,皇兄双眸黯淡,原先一直扬起的嘴角此时也被压得格外低。
顾宛央收回了目光,心中不忍。尽管皇兄是皇兄,则宣哥哥是则宣哥哥,可他们终究还是共用一个躯壳。皇兄的残忍与狠戾想必在温柔和善的则宣哥哥处也是种种为难。皇上张了张嘴,却欲言还休。
柳细细反倒是最从容的那一个,脸上的落寞没了踪影,满不在乎地笑道,“说是陈年旧事,原来也只有这寥寥数语。”
皇上的手攥得紧紧的,用尽了力气才憋出了一句话,“柳姑娘是否觉得国公案过于残忍?”
柳细细闻言,冲着皇上笑得无邪,“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觉得国公案残忍,又岂会有人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皇上突然高声说道,“我会。”
席间的众人,除去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的武直,都被这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惊着了。
柳细细双眸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公子抬爱。”
皇上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他知道眼前的女子误会了他的意思,但是他却又无法再解释给她听。
龙袍加身,继承大统的那一天,他从父皇的手中接过了大庆的江山。当他安享着众臣的朝拜时,他就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代明君。这大庆朝的万千子民都是他心之所系,他会急百姓之所急,需百姓之所需。
眼前的柳细细,虽是罪臣之后,但亦是他的百姓,他自然会关心她的想法,尤其是国公一案。他总以为国公一案会是后人争相传诵的伟业,但现在看来,现实并不尽然如此。
席间因为国公一案的提及,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武直大着胆子站出来轻声说道,“公子,时辰不早了。”
皇上点点头,却又朝着柳细细问道,“恕在下冒昧,可否一问柳姑娘的闺名。”
柳细细面上惆怅,“温仪,柳温仪。”
皇上一边念着“温仪”二字,一边击节称赞,“好名字。”话音刚落,皇上便站起身,“温仪姑娘,在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柳细细起身送客,并不挽留,一双眼睛却看向了皇上双眸的深处,“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得知公子名讳。”
皇上略一思索,答道,“傅容。”
顾宛央闻言,目光在皇兄的面颊上扫了扫,却未瞧出任何端倪,便又低下了头。
柳细细微微鞠躬,“小女子必将日日洒扫尘除,烹煮香茗,静待傅公子。”
皇上未回复只言片语,领着宛央和武直出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流年暗换
乾清宫的书案上,悄然立着一盏孤灯。大庆朝的统治者坐在灯光前翻看着大理寺呈上来的国公案卷宗。
阒寂无声的宫殿里突然“啪”地一声,皇城里的最后一星灯光归于黑暗。
皇上本看得入神,被着实惊着了,一气之下怒拍书案。
一直守在一边值夜的小太监已经盹着了,这时被猛地惊醒了,不明就里地跪下便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小太监跪在月光中,皇上看得分明,他瘦小的身躯抖如筛糠。
皇上的怒气陡地去了一半,柔声说道,“去重新换一盏灯来。”
小太监领命去了。
皇上站起身,慢慢地踱到了乾清宫外。清冷的月光铺满了地面。皇上不知怎的就忆起了儿时的光阴。每逢中秋的时候,他可以离开皇子教习所,与母后和宛央团聚。父皇总归是要陪着萧淑妃的,并不会露面,所以母子三人的中秋夜便没了那么多规矩和拘束。母后会吩咐人在月光下摆上桌子,母子三人便围坐在一起,吃着月饼,赏着月亮。那时的月光也是像这般洒满了一地,但是还是有什么确确实实不一样了。
皇上忽然玩性大发,学着宛央小时候的模样,手别在身后有板有眼地跳起了房子。
“皇上,屋外凉,仔细身子。”小太监取回了灯,站在阴影中,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劝道。
皇上并不回答,但一个转身便回复了往日的威严模样,昂首进了大殿。屋外的月光亦被掩在了门外。
儿时的月光并不似现在这般清冷,反倒有几分暖意裹挟在其中,让他再三流连。
乾清宫中的孤灯重新亮起。皇上继续翻看国公案的卷宗,眼睛酸涩无比。他揉了揉眼睛,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看了下去。他总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可以载入大庆朝史册的光辉政绩,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明白当年的这一幕幕是何其血腥,他又是何其残忍地举起了屠刀。
杀,杀,杀!但凡与萧氏有些许牵连的官员都鲜少能逃过一劫。
朝中的大臣少了一拨又一拨的时候,他已经杀红了眼,但却丝毫没有放下屠刀的意思。傅德昱时任两广总督,恰逢其回京述职,便上书劝阻皇上,希望圣上能对罪轻者大发慈悲,网开一面。
皇上沉默了,深夜召傅德昱进宫觐见。
“傅总督缘何要为萧党求情?”皇上晃了晃手上的奏折,正是傅德昱早朝时分呈上来的。傅德昱虽常年在外为官,但是在京中的影响力并不亚于已经人头落地的萧壬何。这一次,皇上能顺顺当当地收拾萧氏一族,与傅德昱暗中的支持脱不开关系。更何况,傅德昱一身赫赫战功,就连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所以,旁人的劝阻奏折他可以看也不看便丢到一边,傅德昱的却万万不能。
“萧国公虽有罪,但罪不至此。皇上不过是想借机巩固大统,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收手了。若再一味杀下去……”傅德昱顿了顿。
皇上稍稍镇定了些,“若再一味杀下去,会怎样?”
“朝中将再无大臣。”傅德昱的话直到现在仍旧清清楚楚地留在皇上的脑海里。
皇上没有言语。这一点,他其实比傅德昱更清楚。
朝中的言官在他的授意之下才开始弹劾萧氏父子的时候,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反击。就在局势几乎就要倒向萧氏父子的时候,傅德昱站出来亮明了阵营,一批武将唯傅德昱是尊,也纷纷上书表态。朝中的局势这才又有了回旋的余地。但在国公案的受理期间,上书为萧氏父子求情的官员却一直大有人在。皇上终于愤怒了,他一时之间是没法动萧氏父子分毫,但是却可以随意地惩戒旁人。于是,一拨为萧氏父子辩驳的官员统统被罢免了官职,被他投进了大牢。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求情的人却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皇上的愤怒终于到达了顶点,深埋在心中的恐惧也膨胀到了极点。萧壬何在朝中一呼百应,权倾天下,不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