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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愤怒终于到达了顶点,深埋在心中的恐惧也膨胀到了极点。萧壬何在朝中一呼百应,权倾天下,不料理了他,他这皇位岂会坐得踏实?皇上冷笑,既然这吓不住这群人,那么便只好一个都不留了。
人杀了一拨又一拨,一拨又一拨,终于消停了。他的世界也终于清明了,耳朵边也再没有人整日里叨叨着萧氏父子往日的功勋了。于是,萧氏父子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曾经显赫的萧家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一场屠杀到此为止了,但事实却并没有。皇上好似疯了一样,但凡与萧氏有牵连的官员全都被陆陆续续地送上了断头台。
皇上突然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傅德昱,“傅总督在外为官多少年了?”
傅德昱虽是武将出生,但是毕竟混迹官场二十余载了,也是顶精明的。他当即便跪下叩首,“末将愿回朝为官,侍奉皇上左右。”
皇上却并不满意,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那傅家军呢?”
傅家军是傅德昱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战斗力自是不可言喻。傅德昱并不起身,“普天之下,只有庆军。”
皇上终于满意了。转天的朝会上,他下旨卸去了傅德昱的两广总督一职,夺其兵权,以示其为萧党求情的惩戒。但与此同时,皇上却又封傅德昱为兵部尚书,以彰显皇恩浩荡,并宣告大赦天下,国公案就此结案。
屠刀之下活下来的官员们长舒一口气,久久地跪伏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甚是满意,从现在开始,他便要亲手缔造自己的帝国。傅家在国公案中功不可没,但是却也挨了他的当头一棒。在他的帝国中,不需要萧家,也不需要傅家,只需要庆英宗。但普天之下,有一个人兴许会是例外,傅容,他当年的伴读。这人了解他的志向,明了他不被父皇重视的苦恼,尊重他的野心,一直默默支持着他,但他却也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处死萧氏父子的前夜,傅容深夜求见。他自然明白傅容要求的是什么,所以闭门不见。傅容便跪了一宿。
早朝前,他冷冷地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傅容,心中不忍,“你这是何苦?”
傅容面色憔悴,咬咬牙努力说道,“萧壬何贪污受贿,私建宅邸不假,萧重却无罪。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才,皇上岂可意气用事,连他也一并斩首?”
皇上的不忍再无踪影,“你可知你现在在对谁说话?”
傅容头点地,声音清脆却刺耳,“罪臣傅容愿为皇上守卫边疆,至死不再进京。”
皇上动了动嘴唇,本欲挽留,但却淡淡地说道,“那便如你的愿吧。”说完,拂袖而去。
傅容长跪不起。
皇上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傅容是在以自己为筹码报复他吗?可笑,普天下下,莫非王土。他又岂会因为某一个人而牵绊住了前行的脚步。哪怕这个人是傅容也不行,哪怕这个人是傅容……
也好,都走吧,都离开吧……皇位之上,本就只有寂寞和孤独。
经年之后,每每读到傅容的述职报告时,皇上才发觉自己的记忆竟有些模糊了,就连傅容的长相都好似只余下朦胧一片了。他蓦地对傅家生出了些许歉疚,下旨册封傅容的长姐傅容贞为婕妤,进宫伴驾,随侍左右。傅容的贺书裹挟着边疆的风尘味,言语粗粝且冷淡。皇上却并未生气,自傅婕妤进宫后,便给了他所能给予的所有荣宠,仿佛只有这般,他才能安心。他甚至任命傅德昱为京城守将,掌管京城九门的守兵。这在大庆朝的史上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由兵部尚书兼任京城守将,可谓是闻所未闻。朝中的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先帝在位时的萧壬何和现在的傅德昱在众人的眼中并无任何差异,都是权倾天下的朝臣。但英宗心里是一面明镜,他岂会重蹈父皇的覆辙?心中再歉疚,再不安,他对傅家的荣宠也只得到此为止了。
灯光忽然晃了晃,皇上从卷宗上抽回了迷离的目光,也把自己从记忆中拔了出来。从抱月楼回宫后,他便吩咐人从大理寺调来了卷宗,他想要看一看柳温仪的父亲究竟为何而死。
他耐着性子看到第五册卷宗的时候,才从奔赴刑场的一拨人中看到了她不起眼的父亲。柳姓在京官中并不多见,所以皇上很笃定这人便是温仪的父亲。
“柳承宗,大理寺正,上书为罪臣之子萧重求情,不分是非,酌情处斩,念其为官勤勉,遣散其家丁、家眷,不予责罚。”
卷宗上只记下了这寥寥数语。柳温仪想必便是那不予责罚的家眷之一,但是顶着罪臣之后的名头,想在京城讨生活,何其艰难、辛酸。
天已经蒙蒙亮了。皇上和衣倚在榻上,双眼通红。一宿未合眼的他稍进了些茶食,便去上早朝了。
国公案已经尘埃落定一年有余,朝中一派升平,早已不见当初的血流成河。
皇上淡漠地扫视着跪拜在皇位之下的众人,心中的豪情比之于往日,却短了几分。
散朝后,他独独留下了大理寺卿贺远山。贺远山在先帝年间便已是大理寺卿,最擅明哲保身,所以萧氏一案中未受任何牵连,是以一直任职至今。
御书房中,贺远山埋头便拜,格外恭敬。
皇上很是受用,“贺卿家快快请起。”
贺远山起了身,却并不抬头,“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皇上淡淡一笑,“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想与贺卿家聊一聊。”
贺远山再鞠躬,静候皇上的下文。
皇上面带笑意,“不知贺卿家可还记得柳承宗?”
贺远山点点头,“自然记得,此人原是大理寺正,为官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但不辨是非,为罪臣求情,触怒了皇上,最后被斩首。”
皇上眼前浮现出了柳温仪的面容,语气柔缓许多,“不知他的家眷后来都怎样了?”
贺远山有些摸不着头,不知皇上怎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起眼的官员,但照旧如实回答,“他的妻子在柳承宗斩首的那一日便自尽了,膝下只有一女,被赶出柳宅后便不知所踪。”
皇上的面色并不明朗,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这柳承宗的女儿叫做什么?”
贺远山皱皱眉头,“微臣也无甚印象,只依稀记得,大概是叫做温仪。”
作者有话要说:
☆、郎情妾意
一顶毫不起眼的轻便小轿出了重华门便稳稳当当地停下来。武直牵着两匹马迎风而立,本是左顾右盼,一见轿子跪下便拜,“参见皇上。”
轿帘被掀起了,皇上一身常服走了出来,翻身上马,“武统领快快请起。”言毕,皇上扬鞭西去。
武直只得匆匆起身,上马紧追。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不是他的项上人头担待得起的。
皇上今次出宫的去处他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武直尾随在皇上身后一路往抱月楼的方向狂奔时,心中见怪不怪。只是这纵马狂奔了一通后,却让他万分怀念镇守边疆的日子。京城里的日子安逸得很,更不会时不时有人前来挑衅、骚扰,但是已经习惯了刀头舔血生涯的他岂会喜欢这样的安逸?这几日,就连在梦中,他都能恍恍惚惚地嗅到塞外的粗犷味道。可一睁开眼,却依旧是这无风无浪、繁花似锦的京城。他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奈何他一身武艺,却得隔三差五地陪着皇上或是公主悄悄出宫。这等差事直让他有蹉跎人生的感觉,但却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抱月楼到了,皇上利索地翻身下马,顺手把缰绳交到了武直的手中,一扭头冲武直笑着点点头才进去了。现如今的武直姑且能称得上是他的近臣,但是他却一直按兵不动,依旧只让他担任御林军统领,每日里巡视、护卫皇城,无法参与朝政。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倘若有一天大庆朝再也不需要傅家的时候,武直便是绝妙的顶替棋子。毕竟,傅家没有了无妨,但是边疆却不能没有人镇守,到那时,武直会是最好的选择。
傅家,傅容。
皇上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在他登基之初,满朝文武只有傅容一人才是他的近臣,他亦只信任傅容,决心铲除萧家之前,傅容一直跟随左右,出谋划策,甚至与他同榻同食、同进同出。但是因为萧重的缘故,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从那之后,满朝文武便只有臣服在他脚下的资格。他不再需要任何近臣。皇位之上的人最需要承受的便是孤独,这一点,他胜出先帝不知几何。即使是如今经常跟随他左右的武直,不过也是个无法参与朝政的御林军统领罢了。
皇上依旧低头沉思着,眼尖的龟奴瞧见了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搓搓双手,“傅公子,您来啦。”
皇上一抬头,面上春风依旧。他捡了些碎银子塞进了龟奴的手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龟奴的感激,径直往柳细细的房间去了。他是现如今唯一不必对对子便可以见到柳细细的宾客。
柳细细一见是他,面上惊喜万分,忙吩咐侍女去取下外头悬挂的大字,“让他们不必再对对子了,今儿个只见傅公子。”
皇上微微一笑,“温仪这般打扮倒也很妩媚。”
柳细细闻言,身体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从这个人以“雾镀闺阁心”对出她的对子后,她已是死水的心竟泛起了微澜。而他那一手狂傲狷介的行草更是让她爱不释手。及至见了面,久经风月的她竟不自觉地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而这人旁若无人地唤她“温仪”,更好似是给她下了蛊一样,让她无法自拔。
柳细细掩面轻笑,眼波潋滟,“那傅公子更心宜哪一种呢?”
今儿个的柳细细梳了精致的双环髻,未簪首饰,只用缎带束着,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小巧的脸庞上细细地敷上了脂粉,远山一样的眉亦勾画得细致入微,眉间用胭脂勾勒的花钿却又衬得她整个人都妖艳了几分,那饱满、晶莹的红唇更是诱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