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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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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此时正心烦意乱地坐在乾清宫中。掌扇宫女也是个有眼色的,看得出皇上心情不佳,所以大气也不敢出,只一下一下地挥着团扇为皇上递送着清风。皇上却只觉得这扑面而来的也是燥热的风,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掌扇宫女忙弓着腰退下了。
  傅德昱才刚刚离开。季年若从前线传回了战报,说是未曾能如期抵达汇军地点。更令他感到头疼的是,援军的粮食竟被劫走了大半,若不加紧拨粮,援军的温饱将难以为继。这让他心中着实窝火,月氏族的士兵没能赶走,倒把粮食弄丢了,这说出去可是个天大的笑话。但大敌当前,他却不能临阵责罚这些将领,否则军心必定动荡不安。
  他与傅德昱商议了一阵子,始终毫无结果,便也只能遣傅德昱先行离开了。月氏族的士兵已经开始攻城了。傅容等人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他面上尽显憔悴神色,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奏折这会儿也是摆明了看不下去的,他索性和衣躺在了榻上,闭目养神。他的脑子却始终不肯歇下来,依旧不停地转着……
  这样濡湿却闷热的午后,他满脑子里都是尧曲城、月氏族、援军和粮食。柳细细就是这时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其间,虽然格格不入,但是却对着他巧笑倩兮,令他只觉得心头松弛。他想起了她那千娇百媚的身子,想起了自己与她交缠在一起时的快感,一时间竟按捺不住从下升起的欲望。
  那样的尤物合该纳进后宫之中,只容自己一人赏玩。
  他这样想着,自己却又摇摇头。他立志要成为一代明君,可没那闲情逸致和风流绝代的花魁谱写出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来。说到底,他与自己的父皇,终究是不一样的人。他的嘴边禁不住挂上了一抹自得的微笑。
  他倚在榻上一动不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当值的小太监也不敢上前打扰,殿中不透风,自己着实也熬得辛苦。
  可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心中藏着情绪难以发泄的却不仅仅这几人而已。
  老黄也是其中之一。
  他的酒这几日见底得越发快了。鱼庄上下也无人对此有意见,好容易盼到少爷要回来了,可是他却又被战事给绊住了,不知吉凶如何。虽说这个少爷平日里并不管事,但是待人却极亲厚,对着下人们从不端出少爷的架子来。这怎能不让大家惦记着他的好呢?若不是自己要劳作,也真想效仿那老黄,借酒消愁。
  老黄不出意外地醉了,恍惚间却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老黄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语气却格外恭敬,“主子,少爷若是有难,我必不会独活。”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心插柳

  尧曲城的百姓们已经陆陆续续地搬到了秋明山上暂避战乱。好在如今正是盛夏,梅雨季节也渐入尾声,若没有蚊虫的叮咬,在这秋明山上避暑度夏倒也真是快事一桩。
  尧曲城中现今空空如也,有些偏僻的小巷子,一连几日也不见半个人影。而这城中来来往往的也只有守城的士兵。这倒是给禾之晗行了方便。他依旧日复一日地在暗中守护着萧墨迟。现在闭了城,萧墨迟即使再贪玩,也是哪儿也去不了;城外的月氏族看着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少爷很是安全。禾之晗便也时不时放心地溜号,在这城中的百姓家里找些东西以果腹或是抓紧时间冲个凉。当然,事后他都会留下一些碎银子当作补偿,尔后再悄无声息地潜回萧墨迟的身边,寸步不离地看护着他。二当家的来了书信,让他务必于乱军之中保萧墨迟平安。只是,大当家的自尧曲城一别后却没了音信,让他有些挂心。
  负责安排百姓们搬迁事宜的下属完事后前来回禀,“将军,城中的百姓已经尽数迁上了秋明山中暂居。军营中的闲杂人等也已经一同上了山,只是……”
  傅容面露憔悴之色,看着下属问道,“只是什么?”这几日,月氏族的士兵们夜以继日地挖掘着进入城内的隧道。他与傅柏年、钱世忠等人想尽了千百种方法,射箭、火攻或是用碎石攻击,但是大多收效甚微。但是,那条隧道却已经隐约可见。傅容心中觉得只怕弃城是迟早的事儿,更何况,直到今日始终未见援军的身影,再想想那一日阿尔阔所说的话,该是他们那帮沙盗在其中做了手脚。
  下属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魏主事对迁上山这事儿很是不满,言语中多有不敬。”下属这番话本是难以启齿的,但是现在一想起魏楚生那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心头却气急,很是忿忿不平。毕竟小傅将军在这尧曲城中,乃至整个儿的边关,那都可是鼎鼎大名的,怎能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的主事所埋汰呢?
  傅容此时此刻已经无暇再去顾及这个认死理的读书人,摆摆手,“不用理会他就好。你先下去吧。”正说着,傅容已经阖上了双眼,想闭目养神片刻。今日城头上有傅柏年坐镇,他可以放心地歇一歇,否则拖垮了身子,他又该如何撑到决战的那一刻?
  下属却并不离开,不满地说道,“他的上司之前上书启奏将军你抗旨不遵一事,现在这人又大肆地胡言乱语。这些个京官……”
  傅容心中暗暗叹口气,心下明白钱世忠的为难之处,便挥挥手示意下属不必再多言语,“现在正是大敌当前之际,无论是我们守军也好,还是京官也罢,万万不能在此时起冲突才是。”
  下属一听这话,自己暗暗又琢磨了一番,只得说道,“将军,你现如今的脾气也真是越来越好了。”
  傅容睁开双眼,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下属行了一礼后便退下了。傅容则心有戚戚,他现如今又哪里仅仅是脾气越发地好了呢?以前,他也曾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京城公子哥儿;现在却是……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傅容迷迷糊糊地盹着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后,终归还是惦记着城头下的情形,便又连忙赶去了。
  傅柏年正在巡视着,见他来了,点点头朝他示意一下,依旧去忙自己的事情。
  萧墨迟却不知怎的竟也在此,正优哉游哉地忙着嗑瓜子。他顿时觉得好笑。外头的将领也好,守军也好,全都绷紧了神经;他却是这般悠闲自得。真不知是这人的神经天生便粗线条呢,还是这人当真天生英勇,毫无畏惧之心。
  傅容见守城的士兵仍旧在坚持不懈地往城下射箭,但是城墙根下的月氏士兵却是对此毫不介意。他心中不由得很是焦灼,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了,城中的粮食与箭支都快告急了。可他却还是拿月氏士兵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城下的隧道一天一天地初具规模。
  弃城已是眼前再也无法避免的事情了。
  傅容心有忧愁地从密密麻麻的箭雨上收回了目光,一扭头,不料萧墨迟正瞪大了眼睛,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傅容气不打一处来,白了萧墨迟一眼。
  萧墨迟却将手中的瓜子递到了傅容的眼前,献宝似的说道,“这是我和东哥自己试着炒出来的瓜子,你试试?”
  傅容看也不看那瓜子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这月氏人眼看着就要打进来了,你却有心思在这儿炒瓜子?”
  萧墨迟一听这话也不生气,只呆了片刻。
  傅容见他愣愣地出着神,心下却又生出了愧疚。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能坚持留在城中与守军们共进退已是难得,他又何苦要求这人也学那古人,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
  “这瓜子是你们自己炒的?我试试。”傅容有心慰藉一番萧墨迟,便伸手去捻瓜子。
  萧墨迟这时却突然郑重其事地问道,“我若没有心思去炒瓜子,那这些月氏人便不会打进来了吗?”
  傅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认真地深究这个问题。自己脑袋也跟着一转,也是,即使萧墨迟不去炒这瓜子,月氏人该打进来还是要打进来。
  傅容无言以对,将瓜子送进嘴里。
  萧墨迟此刻也不再考虑这样复杂的事情,见傅容愿吃瓜子,心下格外舒畅,笑着说道,“炒瓜子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烫着了,到现在这胳膊上还有块皮红艳艳的呢!这夏天,衣着本就单薄,若真是被烫着了,也可是难受得很呐。”
  傅容一听萧墨迟这番话,只觉得脑子里哗地一下亮堂了。他若有所思地对着萧墨迟说道,“你说夏天衣着怎样?”
  萧墨迟见傅容这副表情本以为是自己的瓜子不合他的胃口,但一听傅容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心里更是疑惑了。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夏天自然衣裳都很薄啦,要不然还不得中暑。”
  傅容只觉得自己离一个答案很近很近了。他又问道,“那城下的月氏士兵又如何呢?”
  萧墨迟探头朝城下望了望,“他们本就不重礼节,挖隧道的那帮人几乎都光着身子呢。”
  傅容面露喜色,是了,这就是他要找的答案。
  萧墨迟只觉得傅容怪怪的,正想问个究竟时,傅容却抢先说道,“将你烫伤之处给我看看。”
  萧墨迟忙撩开衣袖,正想假装哭一鼻子的时候,却不料傅容捏着自己的烫伤之处使上了劲儿,直疼得萧墨迟呲牙咧嘴。
  萧墨迟正欲与傅容讨个说法的时候,傅容却撇下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月氏的士兵在城头之下夜以继日地挖隧道,城头之上的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却始终拿他们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也就罢了,现在城中的箭支竟也即将告罄。他正是犯难之际,却不料被萧墨迟无心的一句话给点醒了。
  夏天,月氏士兵几乎都是赤膊上阵,这正给了他不可多得的机会。
  傅容匆匆忙忙地将傅柏年和余下的几位将领招来了议事厅中。无论是傅柏年,还是那些个年轻的将领都已经面露疲色。
  傅容扫视了一眼众人,吩咐道,“现在吩咐下去,架起大锅,日夜不分地烧开水。军营中的锅子若是不够用,便去问山上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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