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馨儿看着他,问:“现在就走?”
司马昭颔首,道:“酉时将至。”
馨儿望向窗台上的天色,“我送你。”说着便要起身穿衣,却被司马昭按住双肩。
他低声道:“仲容他们已在府外等候,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府里的事都交由公闾打理,你不需费心。”说着,他笑笑,俯首在馨儿唇畔一吻,声音在胸腔中振响,“你安心等我归来便是。”
馨儿注视着他的脸,一瞬不移。
昏暗中,依稀可觉他目光温柔,他的手指轻轻捋捋馨儿的头发。片刻他站起身来,房门“吱”地开启,未几,无声地阖上。
日头出来,洛阳城的市集中又值圩日,人潮拥在大路上,接踵摩肩,一辆漆车行在街上,绕过人群拥挤的去处,往城外奔去。
“夫人可是去看马骏?”车上,竹影蹙眉低问,“自去了趟张府,他便好几日不见踪影,说也奇怪,难道他会不辞而别?”说着,她的目光在馨儿的腹部徘徊,语带担忧,“夫人身子不便,其实也不必亲自去,随便叫个小厮找马骏回来就是。”
馨儿望着车帏,没有答话。两日来,她一直没有睡好,眼圈下反显淡淡的黯色,看着随车晃动的细竹帘。
那日马骏灰暗的眸内闪过的落寞,仍回荡在心间。
“只是马骏为何去慧隐寺,好端端的一个男子去寺庙干什么?”竹影忽然自顾地嘀咕道,看向馨儿,“夫人,马骏可有心事?”
馨儿淡淡地笑了笑,摇头,“我也不知。”
到了慧隐寺,馨儿和竹影下车,却见这里忽然来了许多村人。
“也会有人来慧隐寺祷祝?”竹影含着笑道,与馨儿一道入内。
馨儿随着人群走到殿内,四下张望。
忽然,一群人急急地奔过来,神色迫切,馨儿望去,只见他们中间抬着一人,浑身血污,似是一名难产的妇人,当前一人满面涕泪,哭丧道:“庙祝救我妇人!”
周围村人见污秽,怕沾染不吉,纷纷掩目避开。
寺内一时乱起,竹影见这般状况,忙叫馨儿赶紧过来,不料,人群拥挤,她被推着出了殿门。。。。。。
眼睁睁地看着馨儿被人群隔开,竹影心中着急,又是踮脚又是张望,却总不见馨儿出来,待人少了些,她跑入殿中再看,四周空荡荡的,却哪里还有馨儿的踪影。
当日,洛阳城中纷纷扰扰,先是白日里,贾充出动府兵,将慧隐寺周遭搜了个遍,据说是不见了哪家的贵人。
到了夜里,一件大事轰动全城,城西一处招待诸侯藩王的别宫起了大火,烧了整夜,火灭后,官兵在废墟中发现十几具焦炭般的尸体,来朝贺的羌王之族弟,平南王允熙一行人下落不明。
四周黑洞洞的,呼吸间满是奇异的浓香,憋闷无比。
馨儿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头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处何处,她动了动,发觉双手被捆着,嗓子干得冒火,嘴上却紧紧的,似乎被绑了布,身下摇摇晃晃,充耳皆是马车奔走的声音,颠簸不已,硌得骨头发痛,意识渐渐回来,她想起那是在慧隐寺里,众人为躲避那前来求治的产妇,一时拥挤她避开人群退到边上,忽然,脑后被什么一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馨儿朝旁边看看,只觉仍无法看清楚,浓郁的香气袭来,温温腻腻,她稍稍细嗅,辨出些些迷志安神之物的味道,心中升起一阵惊疑,谁人做下这等事?目的为何?思想刚起,脑海中,阵阵混沌又绵绵涌来,她再次陷入迷蒙之中。。。。。。
黄昏的日照下,丹水的河面光芒耀眼,魏蔷望着远处,心中安定下来,车马避开大道,奔驰了整整两日,终是如愿以偿,他面上露出笑意,加鞭催马,命众人加紧往前。
日头很快沉入了西边的山峦之后,岸边,一只大舟泊着,火把光明亮。
“你们要把本王带去何处?”允熙下车,双手被捆,由几名随从看守着,他看着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货舟,面露不满。
“快!”魏蔷正催促众人搬运行李,听到允熙这话,回头道:“看来要委屈王爷一下了,此行多有盘查,这舟虽陋,却最易躲过,只消出了丹水入运河,可一路到樊城,到时我自会放了你。”
允熙瞥瞥他,心中仍是不喜,皱眉道:“你当真会放了我?”
“请王爷放宽心,小人并非存歹心。”魏蔷道。
允熙见他还懂得些礼数,对自己也算客气,便也不再多说,先上了舟。
魏蔷正要跟过去,看到两人抬着一口大木箱摇摇晃晃地上舟,急忙走过去,大声道:“抬稳了!”
允熙看着那边,微微皱眉。
自那日深夜,他在别宫被这些黑衣人掳走,魏蔷就一直带着这木箱,他不知里面是何物件,魏蔷却十分在意,每每叮嘱下人们轻抬轻放。
“主人。”这时,有人喊了一声,魏蔷望去,见是魏全,他走过来,向魏蔷一礼,“登舟已齐备。”
魏蔷看看允熙那边,唇边一弯,道:“走。”说罢,转身往舟上而去。
内舱中,魏蔷看着从人小心地将木箱放下,随即把他们全赶出去,门阖上,再无一点声音。
魏蔷站在木箱前,盯着箱口,片刻,他突然想起里面的人已经闷了两日,心中一紧,赶忙将木箱打开。
浓浓的香料味道扑鼻而来,瞬间溢满室中,魏蔷将面上铺满香料的木板拿掉,一名女子的面容随即暴露在眼前,日夜在心头徘徊不去的面容终于呈现在面前。
魏蔷心潮起伏,忙将烛台端来,仔细地看着女子,只见她双目阖着,蛾眉长长,在烛光下,愈显得肌肤如玉,想起眼前女子的父亲,便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的心骤然蒙上寒意。
他神情复杂地盯住女子,片刻,不禁朝那面庞伸出手来,手还未触到,她忽然睁开眼来。
魏蔷停住手,冷笑道:“你醒了?”
似不适突然而来的强光,女子蹙紧眉头,双眸眯起,目光却仍旧凌厉,盯着魏蔷。
魏蔷看看手中的烛台,忙放到一旁,光照暗了些,女子双目似舒服少许。
“唐突了,司马少夫人。”魏蔷心思已定,佯笑地向她一揖。
馨儿冷冷地看着他,此人是谁,竟如此胆大妄为,将自己绑架了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一十一节
心中愈发厌恶,念头百转,馨儿面上却更加镇定,一声不吭。
魏蔷看看她嘴上的布条和身上的绳子,心中生出些怜悯,笑笑:“待我为夫人开解。”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将她身后的绳结割断。
片刻,目光却扫过她鬓间夹杂着一根稻草。魏蔷便欲伸手替她拂去。
忽然,面前被用力推了一把,魏蔷猝不及防,“嗵”地一下,向后坐倒在地上,馨儿迅速地起来丢开绳子,抓起不远处的烛台,防备地对着他。
烛火“噼啪”地舞动着,馨儿扯下嘴上的布条,喘着气,却一动不动,面容紧张而阴沉,魏蔷面带惊异。
少顷,却缓缓敛起,他忽而冷笑一声,从地上起来,掸掸袍上的灰尘。
“夫人以为,那区区烛台吓得了我?”魏蔷瞥着馨儿,慢条斯理道。
馨儿紧绷着脸,只将烛台对着他,声音出来,沙哑而颤抖,“我与你素未相识,为何害我?”
“素未相识?那么我的妹妹阿茹又是怎么走失的?想必在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怨恨,淡淡水雾在他漆黑的眼睛里氤氲开来。
馨儿倏然睁大杏目,讶然,“你是阿茹的哥哥,魏蔷?”
他冷笑:“你总算记起了我,想当年丞相设计害死了我的父亲,他何其无辜?而你的母亲又假装仁慈接阿茹入丞相府,可才短短几年的光景,阿茹便在成都没了踪迹,你告诉我,是谁害得她?”
馨儿心中揪紧,仿佛清晰看见了那纷乱的一幕,看见在人群中茫然四顾的无助少女,在荒野中发出凄厉哭喊的孤独少年。。。。。。
魏蔷依然仰着头,似已僵化为石,他狠狠攥紧馨儿的手,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我所爱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化成灰烬,从此没有国,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我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哪里也回不去,黄皓,他是一个内侍,却深受刘后主的宠信,有他在,蜀国早晚会亡,而我就要看着诸葛瞻走上断头台。”
他眼中闪动妖异的癫狂,“诸葛丞相一生为兴复汉室鞠躬尽瘁,至死仍不忘先主的嘱咐,我笑他永远也不会料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会落到我的手里,叛臣也好,奸佞也罢,只要能为父亲和妹妹复仇,我什么都肯做!害死他们的人,必将付出惨烈百倍的代价!”
他脸色苍白,双目通红,满面狰狞之色。
馨儿无言以对,泪水却渐渐涌上眼眶,这么一个人,背负一身伤痛,苦苦欲求一线温暖而不得;满怀仇恨,却又孤苦无助。。。。。。
然而,他的恨,他的仇,却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她,已成为他复仇的棋子。
每个人都有最珍视的东西,这一刻,馨儿突然想起母亲的话,无论好人恶人,心中都会坚持着一样最珍视的东西,一旦遭人侵犯,必会全力维护,不惜以命相搏。
假如换做了她,目睹亲人至爱遭此惨祸,亦会拼尽余生向仇人报复。
不独魏蔷,饱受战火荼毒的黎民百姓,谁又没有父母、姐妹,在那个孤苦激愤的男人心中,父亲和妹妹只怕是他仅存的美好和牵念。
馨儿将烛台放回案上,慢慢阖上双眸,“我并非有意的,阿茹姐姐的走失,母亲她日夜自责,她并非你所想的虚情假意,她是真心为阿茹姐姐好,我亦真心待阿茹如长姐。”
魏蔷定定看她,目光阴晴不定,似转过一丝怜悯。
“魏蔷,有朝一日,你若能与阿茹重逢。。。。。。”馨儿直视他双目,“你心中的恨可会少些?”
他侧头不答。
馨儿望定他,“今日你害我,我无怨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