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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晴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同初雪收拾用具药材,跟着来人去了西街区。
西街区已经初现瘟疫流行的端倪。多数人都已开始或多或少的发病,起初都是身体疲惫、易乏,然后恶心、呕吐,进而昏迷不醒,唇角溢血。纪晴预先准备的药材对于发病者几乎无效,这让他很是头疼。
瘟疫愈发严重了。半个平阳城已经笼罩在瘟疫的阴影之下。多数大夫对此束手无策,于是能避则避,躲到躲到戒严区的外头去了。纪晴所处的状况愈发糟糕,而此时又仅剩寥寥几个大夫仍坚持着。
纪晴才为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开了方子,正坐在木椅上少做休息。初雪望着他,突然伸手触碰了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已有一个月未曾舒展了。
“别担心,”纪晴摘下蒙在脸上的布,露出疲惫的笑容,“这个病症同余家村的有几分相似,虽然不能完全照搬原本的药方,不过稍加改动,应当会有效果的。”
停顿片刻,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是我改动药方之后的效用,病人却因不通医理而不能说出具体的感受……”
初雪也随他一起解下了面纱,似乎也是为了透一口气;然后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为他揉着太阳穴稍作放松。短暂的松懈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先前高度紧绷的状态,在几户重病的人家之中奔走。
夜幕降临,两人才回到居所。纪晴强打着精神,将药方进行第十四次的改动。先前虽是已经改了十三次,可是病人的病情却不见起色,他十分头疼,便起身出门。
迎着月光,他看见门口,白发的少女未着外衫,斗篷也没有穿上,就这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天气虽然炎热,但是瘟疫时节,这样的做法,却是极易染上病症的。
一瞬间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纪晴即刻扬起了怒火,温和的嗓音发起怒来亦是十分凌厉:“初雪,你在想什么?!”他伸手立即揭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却突然想起午后的时段里,初雪都未曾蒙上面纱。
初雪回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纪晴会如此生气,看了片刻,又垂下了眼睑。
纪晴将她扶起,拉进屋子里,严肃道:“你若是病了,我的情况只会更糟。试药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做。”
初雪一直垂着眼睑,似在认错,却又一点回应也没有。
纪晴走至书桌前,将先前写下的药方递与初雪,语气恢复了平静:“明日我让几个大夫同你一起出城,去临近的凤栖镇上采买药材。而殊明草需要单独采摘新鲜的,其他大夫从未用过殊明草,所以你还得带着诸位到凤栖山上采药。”
初雪听罢,倏地抬起眼眸,眼中写满惊疑之色。纪晴从未让她单独出远门,更何况是同他人一道。可是纪晴的神情却看起来很是平常,就像在吩咐从前都做过的事情一般。
第二日,纪晴亲手理了理初雪因着急起身而未曾打理好的乱发,为她戴上面纱,送她出了城门。
去凤栖镇来回一趟需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想,这一个月,他有把握试出效用最好的配方。
初雪第一次离开纪晴这么远,一路上有些战战兢兢。各位大夫未曾在意她的怪异着装,这才让她轻松了些。
一行人行至凤栖镇口,已花去了十日时间。大夫们原本商量让她这位女子进城采买药物,而他们身为男子,应该去干体力活儿。然而一路上,他们才发现初雪似乎是个哑巴,说不了话,没有办法与人交谈做生意,只好让她一起上山采药,另派人去镇里采买。
可是偌大一座凤栖山,要找寻一株药草如同大海捞针。众人站在山脚下,望着林子愁眉不展时,突然有个男人上前打招呼:“姑娘怎么会到这儿了?”
初雪应声抬头,看见打招呼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
那男人笑了笑:“半个月前我还是平阳城的守卫哩,不过被城主大人说我玩忽职守,革职了……”
初雪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是半个月前去报告消息给城主的卫兵。城主果然没有相信他们的话。
见初雪没有接话,同行的大夫回答道:“平阳城里闹瘟疫,我们是到这儿来采药的。”
“啊?”男人长大了嘴,很是吃惊,“真的闹瘟疫啦?这可怎么办啊……”
“唉,茫茫大山,真不知怎么找那种药草啊……”
男人立即接话道:“我就住在这山里,有什么的话我都能帮忙,不就一种草嘛!它长什么样?”
大夫们没用过殊明,正愁说不清,却听见一个清清凉凉的女声响起:“殊明:叶细长,叶脉条状,枝茎短,色偏紫,治嗽,止喘,味甘,性温。”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初雪。大家看着她,心中有些讶异,原来她不是哑巴。
那男人低着头支着下巴想了想,突然兴奋道:“这不是我家后头长的紫苏草嘛!我还在担心呢,这下可简单了!”
于是众人随着男人进了山,在男人的帮助下采集了足够的药草。临行之际,大夫们劝他一同回去,帮他在平阳城重新谋份差事,他却道:“唉,没事儿,现在我在凤栖镇这儿过得挺好的。要是让城主大人又看见我玩忽职守,那可不见得是革职归乡那么简单啦!”
初雪看着他,是她与纪晴害得他丢了官职,于是略表歉意的福了福身。男人倒是潇洒大笑了一番,送他们离去。
在初雪等人快马加鞭地赶回平阳时,纪晴正在熬着修改了二十次药方的汤药。他猛然间蹙起眉头,拿过一旁的痰盂,吐了一口鲜血。
身为医者,他自有办法立即染上瘟疫。此时的他已然进入病情的最后阶段,可是以他的医术,他仍旧可以保持清醒,不似常人陷入昏迷。此时的药方已经能够改善最初发病和中间阶段的病人,然而痊愈仍然遥不可及。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失了信心:难不成此次,自己终将败于这场奇怪的瘟疫中,赔上性命吗?可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有身为医者的骄傲,如若不能成功,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纪晴撑着墙壁,深深喘了几口气,回到书桌前,提笔修改药方。腹内一阵剧痛使得他手一颤,碰翻了手边的砚台。砚台碎于地上,他的白衣沾染上乌黑的墨迹。他皱眉挣扎着走向药罐,终是不支倒地,在地上抽搐。疼痛蔓延至胸口,他张口又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发黑,而他脑中唯一的念头,竟是此次发病之急,怕是不能逃脱了,死后,初雪怎么办?
耳内一阵阵轰鸣之声扰得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头晕目眩之中,纪晴感觉到有人抱起他的头,在他口中喂入了一丝清凉。他竭力咽了下去,清凉之意从腹内漫至全身,他才觉得好了些。眼前方能视物,纪晴便看见面前瞪大了眼的少女,一双红眸之中还盈着水雾。她嘴巴歙张,似乎一遍一遍叫着什么。可是他的耳内仍然响着轰鸣声,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他能想像得到,她的声音会是多么紧张,多么焦急。
“我没事……”纪晴张了口,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
他看见初雪在他说完后,更加紧张的神情,似乎还有一丝愤怒。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染上了些紫色的痕迹。纪晴混沌的脑海豁然开朗,挣扎着要站起来,虚弱却兴奋地吩咐道:“初雪,快,将殊明全部让人直接研磨,然后按照我的药方熬好药,送给患者。”
初雪扶他起来,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承受了他所有的重量,费力一步一步将他半拖半背地送至床上,完全不理会他的吩咐,只将灶上熬的药端了下来,用冷水稍凉后慢慢喂他。
纪晴虚弱的笑了,摇了摇头,道:“先不要管我,将药方给各位大夫。”
初雪不加理睬,只是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初雪,我们身为医者,要将病人放在首位……”
“你也是病人。在我心中,你是首位。”初雪硬生生打断他的话,眼中又显出坚定的神情。
耳内轰鸣声渐弱。纪晴听到了她清冷的声音,愣了愣,脑子有些空白。正不知说什么,初雪已经喂完了药,扶他躺下,盖好被子,然后轻声道:“我去送药方。”
他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纪晴突然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高兴。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最佳药方吧……
找对药材的用法,效果十分明显,不过又半个月时间,患病之人便少了大半,只是众人身体虚弱,仍需调养几天,所以大夫们仍旧忙碌。而初雪却再没有外出诊治其他病人,她只是一心一意照顾从重病之中恢复的纪晴。纪晴几番劝导,都被她无声的拒绝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疫情已经完全消除了,平阳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安逸。被治愈的人们欢天喜地,想要宴请诸位参与治疗疫病的大夫,于是挨家挨户的请了过去。可是当敲到“最大功臣”纪晴的家门口时,却无人回应。
正疑惑间,有人在门下的细缝里抽出了一封信,打开来一瞧,之间上面写着几行字:多谢各位信任在下,在下十分感激。而在下以天下为家,以医治病人为责,此时告别平阳诸位,是为尽职尽责。望来日能有机会重逢。
☆、毒
毒
庆丰七年二月。
下邳城在二月花朝节迎花神。姑娘们都将初开的桃花簪在鬓上,在城里郊外游玩,喜气洋洋迎接花神。
整个城里只有一个人例外,她总是冷冷的,所以下邳城里人们都觉得这个人十分神秘。半年前,城里来了一名神医:年纪轻轻就医术高超,大家都叫他医仙纪晴。纪晴虽然并不爱笑,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他身边,却时常跟随着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永远穿着白色的斗篷,脸上蒙着白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仅露出那一双诡异的红瞳;她从不说话,永远用冷冷清清的眼神望着芸芸众生。人们初时觉得她这幅妖异模样是妖怪,但是一想到妙手回春的纪大夫,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