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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他伸出右手:“来吧,断了手筋,或是砍了手臂都可以。”
舒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裸着上身,头发湿湿地搭在前额,水珠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流。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锤了锤头:“对了,一只手怕是不够,我都忘了,你刚刚想要的是我的命。”
我向碧潭走去,站在那潭前。不过片刻,潭水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
“请记得帮我收尸,就地埋了吧。”说罢,我迈进了那碧潭。
一股很大的力量将我扯了出来,我摔得生疼,却抬首含笑问拽我那人:“舒大侠可真是奇怪,这命你要是不要,倒是给句话儿。”
舒钰揪着我的衣襟将我拽起来,他面色有些扭曲,胸膛起伏得厉害,竟仿似气得不轻。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睛要喷出火来。
我多久不曾见过他这样了。上次还是在我们游历的时候,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故意将一位仰慕他的姑娘引荐给了他。湖心画舫中,他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喷火。哪里还有那风流浪子的模样,当场就将手中的茶杯捏成粉末,恨不得把我生吞下去。
他当时铁青着脸说:“不劳陆姑娘费心了,舒某还是有点自尊心的。”说罢,飞身上岸,正如他所言,再也不缠着我了。
而后,没有他在身边,我才知晓,我心中怕是早已储了这个人了,只是不自知。好不容易在小酒馆找到满身酒气的他,期期艾艾道:“我是慢热的,现在才知道舍不得你走,晚不晚?”
本以为会被无视或是奚落,谁料他上来抱着我转了好几圈,笑得开怀:“不晚,怎么会晚,永远也不晚。”
那句话言犹在耳,此刻的他,又是铁青着脸在我眼前,可是我怎么会有勇气再说一句:“我舍不得你。”我那么伤他呀……
舒钰拽着我,将我摁在树上,他卷起的拳头,并没有打在我身上,一下一下地击着树干。我将身子一斜,他收势不住,一拳打在我心口。我闷哼一声,忍不住俯身,他也不管我,我蜷住身子低低地哭起来。
我觉得我真是该死,怎么把我们的关系弄成这样?
“打疼了?”他一把拉起我,没好气地问。
我憋着眼泪摇摇头。
他转身就要走,我忙拉着他的手,却碰到了那块疤,那是我手中的剑伤的,经年了,还盘旋在他手上。
他大力将我的手甩开,狠狠地盯着我,上来吻我。我毫无预防,被他攻城略地,回过神却不曾推开他。
这吻,我有多么想念,只有我自己知道。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他仿佛被蛰了一下,浑身一震,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尝到了满嘴的铁锈味。他将我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衣服也忘了拿。
我们在森林里兜转了一日,大约是迷路了。再往前看,远处雾气缭绕,阴森森的林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呼啸而来。
那胆小的楚玉公主守着舒钰寸步不离,已经在抽泣了,胆大如红甜也紧紧拽着谢书生的衣袖。裴允之安抚地向我望来,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并不害怕。
“继续往前走!”舒钰粗声说。
我没意见。裴允之却皱了皱眉头,犹豫道:“舒大侠,我们是不是再找一找路。”
舒钰眼神一瞥:“你自己找吧。”说罢自己打马上前,后面的小的们早已为他马首是瞻,此刻更是言听计从。
我走到裴允之面前,安抚道:“你看,这树木全都是往前方生长,虽然一时有雾,看着凶险,但那一头必然是向阳的。听舒大侠的,没错的。”
裴允之点点头,也跟着上马。
我们被一只大虫拦路时,我是有些汗颜的,看了看裴允之,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误导了他。
裴允之不动声色地往我身边挪了一下,将我护在身后。虽然我可以自保,但心中还很是温暖。
我低声说:“你护住公主便好。”眼下只有那楚玉公主和谢松无力自保,红甜武功很高,再护住个谢松不成问题。那楚玉公主身娇肉贵的,虽有舒钰在侧,若不小心伤了她,怕是不好交代。
又是一声呼啸,草木摇落,树丛中又跳出一只大虫。
所有人都惊得一声冷汗,这大虫拦路还有成对的吗?
已经无暇再想,那两只大虫吼叫着扑上来。我与舒钰对上一只,裴允之与红甜对上一只,四人将楚玉与谢松护在中间。
须臾间,四人两虫缠得不可分交。
舒钰毕竟武功深厚,数百招后,大虫被他的内力所震,吐着血在地上打滚,一会儿便不动弹了。
而我,空耍了招式,好像根本没碰到一根大虫的须毛,舒钰从头到晚,将我护在了他身后。
他大气不喘,将楚玉谢松二人拎在我身前,又加入了另一战局,
他虽表现得云淡风轻,我却担心他是逞能,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对付那只大虫,这才放下心来。一回头,差点把心脏吓出来。那楚玉公主真是天真得不怕死,竟然去撩那躺在地上的大虫的虎须。
我赶忙喝止她,却来不及了。那大虫并未死透,本来满身怨气,又被冒犯了尊严,大掌一拍,眼看着那楚玉公主就要毙命。
我飞身上前,抱住楚玉,护在她身前,那虎掌一把拍在我胸口,我一口血喷出来,将那呆傻的公主喷了一头。那大虫又是一掌,锋利的虎爪在我胸口一划,鲜血直流。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舒钰已到我面前,对着那大虫天灵盖一掌,终于将它送上西天。那边的红甜和裴允之也将另一只大虫送去作伴。
我疼得厉害,眼面前都有些模糊。尤其是胸口的伤口被抓得很深,深得我连呼吸都在疼。躺在地上,倚在红甜怀里,她紧握着我的手,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谢松之上来说:“红甜莫哭,陆姑娘并无性命之忧。我懂医术,随身带着金疮药,让我来处理伤口。”
原来,这便是他的用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请各位先回避一下。”
裴允扶着楚玉离开,这个刁蛮公主看似吓得不轻。
舒钰站在那里没动,谢松之抬首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红甜扯了扯他的衣袖,摇摇头,他便不说话了,低头要来解我的衣襟。
“你干什么?”竟是舒钰咬着牙的声音。
谢松之带着笑意:“我不解开陆姑娘的衣服,怎么查看伤口?”
他仍是咬着牙:“让红甜来!”
红甜带着哭腔道:“我不会,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用尽力气道:“无须你们,金疮药留下即可。”
并非我逞强,从前闯荡江湖,更重的伤也受过。有一次肋骨断了好几根,在大雨中昏迷了一天,以为自己回转不过来了,那时没人帮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红甜急道:“师姐,你的右手也受了伤,左手又用不上劲儿,怎么给自己上药?”
谢松道:“陆姑娘,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何况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这伤口,若再不止血,恐怕就会伤及性命。”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舒钰说的。
舒钰不再说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
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也没有心思去揣度他的想法,失血过多已经让我脑子有些转不动了。当昏厥来临时,我松了一口气。
我烧得厉害,迷蒙中,感觉左手的疤痕有些发烫,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着。
醒来后精神却很好,据说此处裴家的别院,我正好可以好好养伤。
红甜端粥来喂我,心疼道:“师姐,你从前一个人在外,没有人照顾怎么办?”
“忍着。”
她不说话,眼眶突然红了:“师姐你那天留了好多血,吓死我们大家了。你不知道那个楚玉哭得稀里哗啦的。”
说得好像那天把泪落在我脸上的人不是她。
“所以你还要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吗?”
她吐了吐舌头,低声说:“江湖又不是都要这样打打杀杀。”
我心知将她的心拉回峨眉是不可能,她总要吃一番苦头才会知道。
她絮絮叨叨地,“还有舒大侠,按说他这样的大侠应该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那天你受伤他竟然满脸惨白,好似那虎爪抓到他身上一样。”
“师姐,”她嘻笑着靠近我:“你说舒大侠是不是晕血呀,他堂堂一个大侠,竟然晕血。哈哈……”
我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专心喝粥。
她这样笑着,见我面无表情,讪笑道:“师姐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不然,你看他这样紧张你,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我一口粥呛在喉咙里,咳得胸口的伤口疼得快裂开了,赶忙捂着。
红甜没察觉我的异样。“你看舒大侠长得又好看又温柔,武功又高,师姐你难道不动心吗?”
又好看又温柔?
好看,确实是。当年江湖人称他玉剑客,大多是冲着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当然,如今他风姿绰约,行事作风颇得江湖人敬重,真正当得上玉剑客三字。
可是,温柔?
只有与舒钰相处久了的人才知晓,他那张嘴有多么地不饶人。
我勉强将咳嗽压下,掩饰道:“他这样的好,你怎么不动心?”
“我这不是有书呆子吗,没想到他竟然医术那么好。”她捧着脸花痴道。
我躺下将被子盖上,实在不想看到她那张花痴脸。
可是,年少时候的我,也曾经有过那样的心情。眼里心里都是一个人,满满的。提起他会想笑,想起他会心里暖暖的。
然而,才两年过去,我觉得我的心境已经苍老得厉害。我也希望能像红甜那样,还能遇上一个中意的人。可是,经过了舒钰,千帆过尽,再也没有味道了。
舒钰,舒钰。
那年山花烂漫,我打马从江南过。路过小镇街口,他正往一位姑娘头上插花,那姑娘尖叫着躲避,口中喊着“不要”。我以为是遇上登徒子,拔剑而向。十招后被他所擒,始知那姑娘口中的“不要”,却是“要”。
其时,玉剑客的名气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