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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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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桌、一张凳摆在不远处。阎立本坐在凳子上,低头作画。
  我问道:“立本在那里作甚?”
  他微笑,“我带你去看看。”走过我身后,推起轮椅前行。
  我咬住牙关,千万不可再落泪。
  阎立本见到我们,连忙行礼。
  二公子示意他起,他眨了眨红红的双眼,瞄我一眼后,复坐回凳子上,提笔作画。
  二公子道:“我让他为我们画一幅丹青好么?”
  我道:“自然是好。”
  他痴笑不止,停下轮椅。走到我身前,倾身将我搂住。
  我揽上他的腰身,把头倚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了他左心房内祥和的心跳。
  阎立本低着头,就借着我们如此姿势来画。他瞄了瞄我们,然飞快低下头,不愿让我瞧中他伤心的模样。弥合柔和的颜色,他执笔蘸色,妙笔生花。
  二公子的腰间上始终系着暖玉佩,我无端无息地笑了笑,更紧地抱住他。“二公子可要记住我的话,我把我这一生最珍贵的三件礼物都送给你了。”
  他的身子很僵硬,却尽量放松。双臂摁着我的肩膀,神伤。
  海棠花丰姿美艳,恣意灿烂。不经意飘来一叶叶的花瓣,带走我的眼泪,却带不走我心里的寒。我发冷抽搐,感觉脑袋一热,晕从中来。
  他轻声赋道:“晚霞聊自怡,初晴弥可喜。日晃百花色,风动千林翠。池鱼跃不同,园鸟声还异。寄言博通者,知予物外志。”
  我静静听出他的颤音,身体愈来愈冷,如坠冰窖。
  初晴海棠雪中叹,痴痴一人谁在唤?
  他用力地抱紧我,十指俱颤。
  我笑道:“这是最后一首了。”声音无端飘渺。
  再也听不到他为我赋诗了。
  “不会的。”他有些激动。
  我猝气哈起,感觉力不从心。“二公子……”
  他的心犹若灌铅般纵深,“嗯”了声表示他在。
  我情不自禁地将手漫上他腰间的暖玉佩,汲取最后的温暖。说道:“你要当一个好皇帝,开创太平盛世……二公子……等我……我不会先走……不投胎……”话音未完,竟无一丝余力。
  他闭紧双目,任由泪水划过面颊上的酒涡。笑得很轻,心却很重。“我等你,三十年。”
  凳子上的阎立本仔细地描绘,景致美丽,只是刚涂抹的颜色不消一瞬便融化在他火热的眼泪中。他匆忙地擦过眼泪,握紧手中的毛笔,认真地描绘着眼前的人。
  “对啊……”我的眼睑发软,渐而眯起。“三十年,我们还有三十年呢!你不许毁诺,记得等我……”
  看来我是要负约了!
  二公子的眼泪犹如穿梭在纱帘上的珠子,一滴滴地沉没在我的头顶上。
  我只觉发间时热时冷,可也禁不住身上的冰霜。“辅机……是我……我欠了……他……他不悔地支持……我……对不住他……来生再还罢。”寒促已经沉寂,眼前迷蒙一片,时隐时现的光线终于在此铺开。
  罗士信还是一副坏坏的笑颜,阳光照在我和他的身上。他伸出右手,迎接我的魂魄。
  这是我第二次唤长孙辅机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可惜他听不见了。
  我眯了眯眼,双唇抿着。
  再等我会儿子罢,士信!
  我的手虚弱地掺着暖玉佩,呢喃着情意绵绵。“替我照顾……婵……婵媛,她心里有……有俨儿……将来许配给他罢。二公子,莫要让他们……空等。我乏了,好累好累。士信来了……我想过去瞧瞧他……对不住……二公子!我这一辈子欠你的所有,三十年后再重来罢……佛说:人有三世,前世、今世、来世……来世……等……等我……”眼前暮色四合,黑暗的余晖后流下了泪珠。虚软的手指一抓,勾住了二公子腰上的玉佩。手慢慢下滑,玉佩“乒乓”作声,碎裂两半。
  他语带凝噎,瞬间又落泪。
  天上的光微微黯然,失去颜色的丹青不再美艳,失去心跳的人不再回来。
  《匏有苦叶》说得尽管深情,终究还是负了你。
  春风拂来,不度玉门关。漫天海棠,花枝招颤。风吹着海棠花,寂寂无闻地落下,飘逸在那人儿的身上。
  阎立本肩膀瑟瑟发抖,手里的毛笔坠在了丹青图上,眼泪化了所有的颜色。
  二公子纹丝不动地抱着那人儿,眼泪顺着酒涡落下,仿佛又回到了人生初见之时。他紧紧地抱住那人儿的肩头,双目闭合,噙着丝笑道:“你不许毁诺……”
  ……
  贞观三年,己丑。二月,段沉冤殁。
  三月,烟花落幕悲长安。
  长孙无忌穿着朝服入显德殿,一请二公子将沉冤逐出青史,世上从无一个名曰“段沉冤”地来过、去过;二请二公子将沉冤入葬昭陵北侧的空地上;三请二公子将沉冤生前最爱之物携带入墓。
  二公子统统答应,只留下那块暖在手里、冷却心里的玉佩、一幅丹青图和一个木箱子。
  六月,昭陵北麓祭坛两侧庑廊十五里外。
  长孙无忌换上了一身缟素,含着悲痛的性情,命人掘土三尺。
  他的身旁,放置了一幅普通的红木棺材。
  棺椁未合,里头的人儿红妆轻妍。
  脸色平静无波,两腮微微拂红。沉冤身着半臂红罗衫,头戴海棠钗。她安静地躺在那儿,双手交叠。她的周围,洒满了海棠香。
  也许,驱逐她身上带来的尸臭;也许,留恋她身上仅存的记忆。
  尉迟恭、秦琼和程咬金站在远处,不敢迈步前去看她的最后一面。
  一旦棺椁合起,用钉子钉上,这个人儿便真的与他们天各一方。
  段志玄握紧匕首,这柄匕首是与沉冤相识后、她的第一个寿辰时他送给她的礼物。
  玄武门之变,她丢了匕首,被他捡回来。
  如今她不带走了。
  李靖面色无波,眼底却席卷风雨。
  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阎立本、屈突通、刘弘基……皆来吊唁。
  太极宫的夹岸海棠处处绽放,簌簌飘过的清香,揽怀笼月。
  二公子缓缓步行,手里紧紧地握着破碎两半的暖玉佩,不敢松开手。他的背影,孤愁寂寞。找寻了一棵海棠树,他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这日的天色犹似当初,万里晴空,乍暖还寒。
  阳光在他刚毅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边,霞光扑向了海棠花,宛如轻歌曼舞的女伎,随风翩跹,自由自在。
  他微昂起头,伸手就可碰触到阳光。他将碎开两边的玉佩重新合同,举高玉佩,闭合右眼。左眼透过光线可见,暖玉佩在光润下盈出的纹理竟是这般多姿多彩。他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坐在大缸上的活泼的她,还看到了曾经与他靠坐在海棠树下的危殆的她。刹那,他激动得全身绷直。不听话的泪水犹如她不听他命令一般,簌簌地涌出了眼眶。只是此时,他笑得清朗挚诚。
  三尺之坑已经掘好,长孙无忌蜷着拳头,茫茫地缩入袖子里。
  回头探看众人的目光,或垂泪,或凭吊,或凄然,或麻木。
  斯须,长孙无忌扬声一句“上钉”。
  宫人拿起手里的钉子,慢慢靠近红木棺材。
  尉迟恭、秦琼和程咬金三人掉下了泪水,傻傻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木头。
  他们是叱咤大唐的威武将军,如今只是一个为朋友的离去而伤心欲绝的平凡人。
  宫人们合力将棺椁盖在棺材上,棺椁闭合,他们开始以钉锤定棺椁。
  长孙无忌移开脸,万物之于他不过空悲切。
  一名宫人将手中的钉子衔入棺椁上,用锤子重重一锤,一颗钉子稳妥地钉死在棺椁的一角。
  尉迟恭站在秦琼和程咬金中间,他高昂起头,任凭泪水打湿了眼睛。
  程咬金哭得泣不成声,喘气吁吁。
  秦琼微笑,芳草碧连天,送卿别离。
  第二名宫人用锤子敲中钉子,将其钉死在棺椁的另一角。
  尉迟恭颐指气使,飞奔似的冲上前大喊“住手”。粗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苦吟,他当真只是一名普通的男儿汉。
  秦琼和程咬金吓傻了,匆促地扑过去制止尉迟恭发狂的举动。
  尉迟恭不断挣扎,哀嚎声声“你回来啊,段沉冤!你们住手啊,莫要钉了,她永远都出不来了”他奋力挣扎,只求能上前救出那个沉睡不醒的人儿。
  另外两名宫人不敢懈怠,平稳地将钉子衔入棺椁的两角上,只听见很重很重的锤定之音。
  长孙无忌闭目垂泪,蜷缩的拳头巍巍地张开。
  秦琼和程咬金搏命地拉住尉迟恭,程咬金哭得说不出半句劝话,只有秦琼大吼地叫尉迟恭停下来。
  上钉完成,一切皆成定局。
  尉迟恭高声“啊”地喧嚣,使出最后的猛力挣开了秦琼和程咬金。尉迟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向前匍匐,额头贴在了地面上。泪如雨下,心字成灰。
  秦琼和程咬金同时也跪下。
  长孙无忌痛声叫了一句“下葬”。
  宫人们竭尽全力,将棺材用麻绳悬挂起来,慢慢地放进三尺之坑中。一炷香后,他们开始以土埋葬。
  黄泥掩盖在红木棺材上,再不复返。
  尉迟恭的双手捶在地面,泪水冲破障碍,肆意放纵地嚎啕。
  十八学士均叩拜,千言万语倾注心头。
  泥土平整,如履平地。
  宫人们将一棵海棠树苗播种在泥土里,祈求着它能茁壮成长,和泥土下的人儿一齐守护昭陵,守护她珍而重之的那个人。
  二公子看尽了人世百态,却不知道暖玉佩盈出的光彩竟是世上最美的。他微微侧开身子,阳光穿过玉佩的纹理,折光透视在树干上的一处小细孔上。这个小细孔,还如当时。
  只是,射影在小细孔里的光线还能折光再射,光润直直地落在了底下的这片土地。他摸了摸细孔,忽然摸到了一点东西。把东西掏出来,才知道居然是一颗小小的水晶。
  他扔掉暖玉佩,开始用手挖掘泥土。十指灼痛,也不再管。
  从不深的泥土里,挖出了三个刺绣得很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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