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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官兵还算少。
顷刻,堂外涌来了恕不可数的官兵。
我看得出,有太原士兵、李家兵将,还有二公子身边的几个随从。
我暗叫不好,得马上速战速决。以一敌百、以少胜多,估摸着还是可以的。围绕着一群官兵,兵器锋利地朝我刺、捅、推、搡,我不好打退他们,只能左闪右避。掌风运力,“跳”字诀迅速闪去一旁。官兵们见闪电般的快熟,不禁愣了愣。我握好拳头,顿觉手环赋予了许多新的力度。又一群官兵包举,我冲力而至,震出的力道足以杀死他们。
倏忽,左臂“嗤啦”地仿佛被甚利器割开了。我忙的低头观察,血滴出肤,不过在黑夜无人察觉端倪。我有些麻痹,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惊悚。
正当我打得畅快时,二公子的身影从堂外入,黑眸震慑着我的威力。
不得再留,可能会让他拆穿身份。
他的目光围拢地朝我射来,我吓得赶快退步。
转身滑步,纵身跳起,双足点墙一跃,已是飞出了砖墙之外。
我按住左臂的血,飞沙走石般的跑去马厩。一脚踹开围栏,我踩上马镫,左手轻拉缰绳,大喝一声扬尘而去。
后面的官兵已是发现了我,兵器的金属声“铛铛”地敲断了我的心弦。
我不会驭马,只是用力地挥打缰绳,马吃力得很,歪着马身,提起马蹄奔驰。
跑了不久,大公子骑马就在前方候着我。见我眉色不适,稍微目视,登时呼唤我。
我用手先封住臂上的几个要紧的穴道,此后看去大公子。徐徐一笑,眼睑微落。“我没事!”努了努嘴角,尽量展颜喜盈。
良久良久,我们甩脱了官兵,在一条掩埋着荒草的溪边落马。
大公子为首跳马,接而将我慢慢扶下。他的声音有些生硬,似乎担忧我的伤势。“我们去溪边坐着,好么?”
我无声,点了头。
他一手揽着我腰,一手按住我的左臂,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心跳蒸腾我略移寒冷的身体。不自禁,我的脸又红了。
他看着我的脸有了股子莫名的红艳,急道:“你可还有其余不适?”
我轻松扭头,眉蹙紧。“还好。”有气无力。
大公子抱紧了我,然后张手移动在我的左臂上。检查着外表的痛,心却想到内里的疼,但又不敢问出口。
我谅解,知晓地笑了。
他听我的笑影,自知多虑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从着心里的想法去做。扯着力地将一边窄袖撕开,然后将撕碎的袖子绑紧我的左臂,以防血再决堤。搂着我,他的双手置在我的手背上。
我的脑海只有他的热量,烧红了我的脸。平静的心,说着平静的话。“谢谢大公子。”
他道:“此话该是我说的。”下颔摁着我的肩胛,我身形一顿。他说,“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会在阁楼上与你道谢?”
回想那一夜的宴席,他站在阁楼上,我站在廊子外。
他笑着,我脸红。
他说,谢谢你;我却,颔首。
“为何?”我的话问得青涩。
“你帮助了二弟,也帮助了我。”他轻声回答,温煦的音调就像甘凉的醇酒。
又想,我其实并没有帮助大公子,反而助长了二公子的成功。
他笑,“二弟解了雁门之围,获得了爹的重视。但是,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的事情,都急不来。所以,我难道不该谢谢你么?”
我溜溜眼珠子,不明白。
他呵气成笑,嘴唇移到我脸颊上就是一吻。
我倒抽冷气,不觉一怔。面子顿时发烧,浑身却还是冰冰冷冷的。想着想着,奇怪得很。身子定是被凝固了血,一半冷、一半热。
小憩片刻后,大公子忽然道:“沉冤,这回我来太原,其实是想你为我带一句话。”
我努了努红脸,不作语言。
他道:“刘武周到处散播谣言,说尽了王仁恭的坏话。最终,他夺城称帝。所以我想也要这么做!”
我问道:“是李大人的主意?”
他扭头。
我看向他的侧脸,“你说说是何话?”
大公子将我轻轻推前,腿脚半蹲绕到了我的面前。低眸锁住我的视野,和颜悦色道:“李密有意与刘文静结为姻亲。”
我痴傻地凝视他,想道:“我可是听错?”问道:“李密与刘文静……结为姻亲?”
他捧起我的脸,柔声地“嗯”了声。“李密有一个妹妹,自幼仰慕刘文静之子,盼望能够嫁给他。”
我念了念,“好罢。”
他一喜,展出双手将我纳入他的怀中,说了一句“谢谢”。
我虽不知发生何事,但是能帮助他的,我都会去做。
但是,此事必须隐瞒二公子。
丑时三刻,大公子把我送回太原令府邸。
我偷偷摸摸地混进房间中,脱了又黑又红的衣服。为自己受伤的手臂涂抹了香膏,然后着一身单衣,盘腿坐在矮塌上。
摩挲左臂上的伤痕,血是止了。
我垂眸,心弦牵涉了无数感觉。
倒躺在床上,我的脑袋碰到硬邦邦的枕头,于是扯了扯蓬松的发髻。还有,未摘下的海棠发钗。
我心潮荡漾,翻转身体靠着丝被。右手漫上发髻,摘落发钗置于手心。浅浅光彩贯串在海棠红玉中,花纹有些碎,却很精致。
一时,我竟看痴了。
摸了摸钗头,我心绪蓦地飘远。
二公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能在我想象不到的情况下,做出了令人望尘莫及的事。
不会却步,十拿九稳。
他的手段有多高,我不晓得;他的城府有多深,我亦不晓得。但是,我可以知道。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唇齿“嗤”的吐笑,震荡了指节的错开。推移着钗头,在手心移位。
我定着眼,看去这一幕。
渐渐地,手触钗头而转。
疏忽间,寒意错过,刺刺麻麻的感觉掂量在手心中。平放手心,摊开看。手里面多出了犹如牛毛细雨的银针,一支、两支、三支……共计十支。
我讶然,失措。手开始抖了,难以相信自己所见的。将手里的十支银针扔在塌上,转动钗头。又是,弹出了十支银针与手上。不信,再来。还是,十支银针。
连忙摸索塌上的银针,我随意抓几支发向了对面的屏风。银针锋锐,不找细处穿过屏风,定在了后面的柱子上。声音寂静,丝毫未感。
我怔呵呵,下榻走去瞧瞧。屏风上寻不出针孔,落实看清,方可见到渺渺的空隙。绕过屏风,柱子上是杂乱却耀眼的银针。
我将海棠发钗放在眼前,细致查看。
慢移钗头,海棠花面上猛然挪移成了一处空心,内处藏匿小小的弓弦。弦推一紧,触动了扣在弓弦上的一发银针。银针跳脱,冲开了弦,自动弹出。
我当时诧异,见银针又要射出,赶紧用手捉住。
一会儿子,我复查看。
这支钗,不但是发饰,还是暗器。
银针一发十支,可计五发。
他怎么知道我……
早在雁门失了木簪子,就没再多想过。
可是二公子突然在我寿辰,赠送海棠发钗。
为了击退突厥军,我发出木簪子里面的暗器,其后又把它扔了。
然而不久,他却赠钗于我。
木簪子只是小时候闲玩制造的玩意,不甚重要。
他却送了我一支这么特别的发钗,我忽然想起了他对我说过的话。
到底想表达甚意思?
隔日,我起身出门疏松一下筋骨。
花园小亭中,二公子在石桌上铺设纸面,手执狼毫,得心应手地写字。
我慢步去,与他相距三四步。
唤起了他的沉醉,他不喜,眉心皱成了鸿沟。他稍举目视我,我深知又触着霉头,赶快垂下脸。他的眼疏开,淡声道:“有事?”
我“咕咚”两声吞着口水,一瞬后才道:“没。”
早知道就不打扰他了,我是作了甚鬼祟啊。
二公子乍听,神色深思。忽起忽伏的两条眉,沟壑纵横。
我一看,不敢妄自揣测他的心绪。
他道:“过来。”
我“呀”地支吾,心底有些慌,生怕遭到他的排斥。最后,还是走过去。停在他的一步之外,低头注视石桌上的纸面。
书体仿若青雁掠舟,勾笔轻、顿笔重。刚柔并济依旧是他独特的本质,秀健朗然。
他练习的,正是行书。
莫名想起那次夜宴,他和大公子都赠送我一幅字。
他写的隶书,大公子写的行书。
骤然之间,我明白了李渊想表达的意思。
二公子最擅长的应该是行书,可偏偏他却写了隶书。那么就是说,他即使是雁门之围最大的获益者,但是他终究只是李渊的次子。他纵然再骄傲,也必须给自己的大哥几分薄面。
这就是李渊想要他做的!
所以,李渊才会别有意味地赞美那两幅字。
其实他就是想说:老二,你这次的做法还挺不错的,懂得谦让大哥。
值得赞!
想至此,我瞄了瞄二公子的不动声色,心中叹道:“原来他也会‘隐忍’这两个字。”
他似的猜出我头脑简单的想法,注视着我的双目。
我心不在焉地抬头望他,不禁被他吓得一跳一动。心意中的,实在会让人无奈。但是,我却只觉若能受他指点,有助自身。我的脸扫过滚烫,心脏竟是“噗通”地战栗。就像擂鼓催战,击打敲震。心道:“若果他以后能这么指点我就好了。”
顿时,我在心里大骂。
娘亲的,说甚啊,这断然不会是我的想法!
太可怕了!
他瞥我,嘴角默默而笑。浅浅的酒涡,倒映在我的心里。
我别开脸,突觉害臊,赶紧垂头。
片刻,二公子又写了一张纸面。示意我,让我观赏。
我拿起纸张,立直身瞅瞅。
瞪大双目,一时三刻皆是愕然。
风吹草动,纸面从我手中脱落,委婉地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