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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儿子,一抹与李靖能相提并论的火色战甲印在我的眼底。
料得,此人乃“性刚鲠,有不可夺之志”的京兆内史骨仪。
阴世师与骨仪相视深重,其后阴世师道:“李渊!我问你,投降与否?”
李渊勒紧缰绳,摇头失笑。“将军,此话该是我问的你啊。”言语尚算客气,只是眼眸却冷酷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抖了抖,摩擦身上的小疙瘩。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大公子的柔靡、二公子的肃杀。
阴世师冷哼一声,看去骨仪。
他凝神,大声命人。
乍时,几个小兵拖着一个麻袋,笨重地将袋子一头附有麻绳挂在了城楼的外墙。不知有何诡计,还是静站不动。“咚”的声响愀然,麻袋方似一条死鱼泛出白肚般的垂挂在外墙上,惨淡凄凉。只是,里面装的是何就全然不知。
阴世师萧萧地笑,“最后问你,投降与否?”
李渊沉浮气息,旋又眼皮阔张。失声而笑,蛊惑的声调有了些阴鸷的喑哑。“走此一步,便不可回头。但是,李渊无悔今日之举。”彬彬有礼,却含有一股压迫的势态。
“哈”的一声剧烈叱咤,阴世师脱袖露出一柄匕首,爽利地割断勾于墙砖的麻绳。
顿时,麻袋顺着重力而落,曝露了一抹人影。
五公子!
我赶巧抬头观望,霎时吓坏了胆子。十指倏地张开,握在我手中的刀滑落。
所看,五公子血染衣袍,随风飞舞的衣袂姗姗而落一处哀恸。他的双手被麻绳反绑,吊在了外墙。蹂躏的红色熏了他的笑脸,双目闭合,无怨无忧。眼睫之下,细微的泪水仍是澄净的净水。润泽了大地之魑,归柔了天穹之魅。
众将士满脸震愕。
李渊面容褪色,皱纹繁复的眼角里只存伤哀。勒缰绳的手松懈,身子不停地震抖。眼底深处,恨比天高。
二公子阖眼不观,眼睫早已经颤颤巍巍。
我的唇齿震动,脑门“咻”地穿风飘过,落下了一身寒冷。
阴世师见此,很是得意。他再唤小兵,命他们将更加要命之物显露出来。
几个小兵推出一架大大的木头车出来,上面的竟是李家祖坟上的石碑和本应在家庙放置的灵牌。
李渊将手指缩进衣甲中,神情无恙地看去又一幕的真实。
二公子面色无情,目眦干裂。
其余人马早已准备妥当,待伺机出动。
阴世师豪爽大笑,“李渊你想不到罢!我竟找人毁你五庙茔域!”眼里波澜,确然诡异。
挖人祖坟、毁人家庙,实乃世人羞耻。
我忍无可忍,挤开整齐的步兵群,侧头从一个弩兵身后抢过弓箭。我承认,没有学过挽弓射箭,但是今日的我甚都不管了。即便是违抗军令,也势杀阴世师。
最快瞄中我的是段志玄,他不懂我想作甚,但看我手中之物,一下竟愕。
我拉开韧弓,抽出一支箭放入弓内。弓弦往后一拖,瞄准正得意洋洋的阴世师。“咻”的一声有力,穿过兵群,射去了城楼之上。可是,箭发稍偏,只从阴世师的耳畔窜过。
当时,阴世师吃了惊,耳边一轮凉风嗖嗖。错愕之下,他低头巡视城楼下的义士。
正想出列让他瞧瞧这第一箭乃是我所为,不料手肘被人一拽,我撞上了他的胸膛中。
于此同时,李渊歇斯底里地呼啸道:“破城门,俘代王,取阴世师、骨仪之首级!”
瞬即,众兵将势如破竹地冲去城门,一个劲地长驱直入。
不能自拔的痛心,不能自已的忿恨。
马踏之声下的沙尘喧嚣,都已化成了无情的齑粉。晕开的血,仿若是大兴城中的娇羞红颜,看不清尽头。那是震断经脉的狠辣,是惨绝人寰的哀叫。
混乱之中,扬尘黄沙。
我恨不得冲上去与众将并肩作战。可惜,有人拽着我不放。我饶头狠盯着他,恰时愣住。
二公子的马丢在远处,浑身发颤的他呼吸急促得很。“你是疯了!”不是犹疑。
他的指甲陷入了我的手肘里,疼得我泪花冒现。
可是,我痛的不是这个,而是五公子之死。
他将我拖走,一手用劲地将我推向地上。
我“砰”的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尘土。可是,我不服。转身踏起,我擦了擦脸蛋。
二公子不睬我半分,手指放入嘴中。轻摇口哨,马踏飞燕。他扑身空翻,安稳地落座于马背上。冷视我七分面孔,不知是急是怒的好。可是,他只冷了心。挥斥缰绳,马大大地吃痛,嘶叫前奔。
我大口吸气,放下对二公子的愤怒。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把刀,快跑冲去城门。沿路杀敌,痛快得很。似乎,我都忘了他们且都是无辜之辈。他们还有父母,还有家人。如今,却死在我手里。看了看沾满血腥的指缝,我耻笑不已。
厮杀的声音响彻在大兴城外,里面的百姓或许心惊胆战,因为他们皆不为知能够攻城的是何人。他们或许翘首以待,因为他们会祈祷着能有明君引领走向崭新的一日。
良久良久,段志玄的一个部下雷永吉率先登上城头,击杀隋将。
然后,李渊攻破城门,骑马纷纷扬扬地跑在大兴城的街道上。
段志玄身为先锋,也当仁不让地杀入大兴。
尾随的二公子,立即跳马,冲上城楼将阴世师和骨仪杀无赦。
其后,更多的兵将涌进了大兴。
我也混在其间,飞快地四处搜寻。
大兴城的百姓一见狰狞嗜杀的我们,均已惊吓。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李渊返航,驰马归来。
王者之气,拔染于寰宇之下。他远远眺望,匆匆山影围绕的骊山,只好哀悼着将自身的落寞掩埋。他挑眼瞥去城楼上,二公子正与阴、骨两将对抗。怒色于他尚为明显,他低沉道:“阴世师、骨仪等拒义兵,并斩之——”逶迤地升调几度。
众将犹如脱笼野兽,怀着饥渴难当的憎恶,全部涌上了城楼。
我静静地看上面,一时三刻竟无语凝咽。
缥缈地听见阴世师作茧自缚的苦声,“我阴世师世受皇恩,拒不投降!”
我愣愣说道:“打来打去,死的都还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自己不肯认输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老小互斗,一战成名
血满京都,忠告段落。
李渊占领大兴,俘获代王杨侑与李靖。然而不久,李渊拥立杨侑为恭帝,改元义宁。遥尊炀帝为太上皇,又假借杨侑之名自封为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其后进封唐王,以大兴宫武德殿为丞相府,综理万机。
五公子的尸体从城门外墙上解了下来,安置妥当。
李渊命人将幼子风光大葬。
可是由于如今势力尚未稳定,不能让亲人为其吊唁,所以他不能在儿子的坟前逗留太久。
李智云,年方一十四,性聪慧,胆略充备。一人能守河东,却不能守住自己的命。于夜,吏捕智云送长安,为阴世师所害。
不得感叹,青葱岁月负年华。
三日后,大公子领兵入城。
刘武周带领突厥增援之兵,攻破太原防守。
四公子闻得李渊命他退战,即便他有心栽花亦不可开花结果。
遂,刘武周不战而胜。
又三日,四公子终于来到大兴城。
这日碰巧我得闲,遂褪去战袍甲胄,前去城门迎接。
许多慕名而来的人,多半是关注这位年少的四公子是如何模样。
我翘首以待,时而踱步、时而跳脚、时而握拳、时而摊手。
许久,城门打开。
四公子首当其冲进城,风尘仆仆。战甲血迹斑斑,不知是他抑或他人的。重要的是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
他一眼就看到我,脸上不惊不喜,倒像是有所预料。
但是,我却在他眼底发现了异样。那是澄净的亮光,透过乌黑的眼珠子闪烁出来。
我着一身红间裙,没有任何花边锦绣。对襟半臂衣长至膝,胸前结飘带儿。今日的我,不穿云头踏金线靴,只穿翘头履。这种鞋子,多以罗帛、纹绵、草藤、麻葛等面料为履面,履帮较浅,履底较薄,轻巧便利。精致处莫过于履上的翘头装饰,每每走起路来,仿若展翅欲飞的凤凰。
他的眼定在我身上,且后婉婉地挪移。眼珠子看准了我的发型,有所不同。高鬟置在脑后,剩余发丝放置胸前。
我走前几步,高仰着走去他的马侧。“今日只有我得闲,遂就来接你回家了。怎么,你是不是高兴得要感激涕零呢?”
四公子不语,双眉似蹙非蹙。
我见此洋洋得意,复道:“我晓得你懂回家,是以我来当你……”还有一词“引路人”未说,他伸出左手一把将扯住我的右手。用力一拖,我顺着他的力道上了马。
可姿势难看,突然引得城里的男女老少喧哗声一片。
他粗陋地将我腿侧着并拢,其后双手穿过我腰捆住我的动作。
我动不了,只能把手捏着他的胳膊上。歪着身,看他。“怎么回事?”
他毫不客气道:“你站在那儿若不嫌臊的,我大可放你下去继续站。”作势要推我的背脊。
我惊吓,手忙脚乱地挥舞。“别,别!”连忙拽紧他的胳膊,身子侧靠他的胸膛。
此次,换他得意洋洋。
若非我不会骑马,才不会受他要挟。
“怎么来了?”四公子知晓我方才的全都是大话。
我揉揉鼻尖,诚实道:“接你呐!”真心话,他平日听得甚少。尤其,是我。
他“呵”地喷笑,蓦地搂紧我在怀。
我问道:“怎么了?”他扭扭头,还是笑。我瞥眼不屑一顾,想道:“不说就罢,我还不愿听。”
好半晌,四公子道:“你的及笄礼我未曾参与,回去后我补送你一份礼物。”一看我的头型改变,就知我已是成年女子了。不过,他是否这么认为,就不得而知了。
我摆手,白眼朝天翻。“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