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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听着门内动静,焦灼道:“沉冤你怎么呐?”
我不语,干脆把房中所有名贵之物打烂踩碎。
混杂破碎,又无人言。
程咬金一向不顾忌提防我,一时情急下就开了门。
见有机会,我闪身躲去一旁。
门板推开,程咬金庞大的身躯出现。我双足一点,翻身跳起。他尚是练武之人,一点一滴诡异都可闻之。他捕捉房顶有人,赶忙抬眼一瞪。我右腿击出,横扫在他身前。他趑趄一退,然快速稳定下来,豁拳冲打。我跳落地面,与他交臂黏合。
程咬金不知怎么,只看我想逃。于是他震吼道:“你莫想逃跑!”
我右腿盘旋,左侧身旋予。右足一弯,迳踢对方的“鸠尾穴”。程咬金疾厉退步,右掌立时挥来,迅速捏住我的右足。往后一扯,我顺势随他方向跌去。程咬金满力涌出双掌,将我身形擒住。我赶忙冲拳过去,一下打开了他的双掌。晃眼间,我勾脚踢出了地上的一只花瓶,飞向了他。他架势充足,左拳进出有力,“咚”的一撞,拳头已从花瓶外穿进,然一瞬就碎开了手中的花瓶。
我惊吓,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力拔山河气盖世。左手倏出,我却飞出右掌。他见我诡计多端,下盘赶紧收缩,以防有诈。他变招,左手拉开掌风,顺着内气一涌向前。我猛地被他的力气吸住,不得及时抽身,遂就中他一掌。
抚胸震退两三步,我瞪住他道:“你要杀我么?”
他急忙挥手,傻傻道:“我不晓得你挡不住啊。”
我道:“你若想杀我,就现儿来罢。反正,我躲在这儿三日,也算是等死。”
他“呸”我一声,气道:“你胡说个鬼话啊!我若想你死,绝不会等今儿!”
深知程咬金淳朴敦厚,平日里又是极听话的人。
因此,我道:“既然你不想我死,那就放我出去罢。”
他斩钉截铁道:“不行!叔宝唤我看着你,我就得听他的。且他临走前吩咐我,提防你的狡猾诡谲。”鼓起脸庞,他淳厚道:“沉冤,你便听话罢。我们都是为你好的。”
见状,我摇头怒道:“放你的屁!”
乍听,他也怒了。
我快捷出手,连连出拳。他狭身一闪,使出“扬长避短”去开了我的攻击。我周密地想到了方法,突然狠下心。急切于眼,狠毒于话。“若我伤了你,可是你自个儿的罪过。”
他哼气,将臂一送,抄去锁住我的右臂。我一张一弛,顺从他的力量再发内劲。伸出左手,交错迭住他左手背上的“合谷穴”。扣准点穴,他当即麻痹。怔了怔,他咬牙忍痛。
我抽回右臂,交迭左手拿住他的手肘。使一记“壮士扼腕”,前带后拖,一松一退,“咯啦”两声,他的两腕关节顿时脱开。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紧紧地瞅住我的眉眼狠辣。我心一紧,想道:“我如此做了,为何他……”管不了多少,我以“顺手牵羊”推掌震开了他。尚有破绽,我再补一拳冲向他。他后退两步,踩着地上的碎花瓶,跌倒地上。
我定眼观他痛色,于心不忍。但是,这是最好的逃脱机会。
“咬金,我会回来负荆请罪的。”心中道歉后,我绕过他出门,拣起扔在地上的油纸伞,打开它就飞快往外冲。
这回,程咬金终于开口说话。“你回来啊!”忍着刺痛。
不久,我进了皇城。来至太极宫,穿过太极门,准备入殿。不料,把守殿外的门卫,驾着兵器挡我去路。
我微举高油纸伞,抬头示意。
雨重,压得人透不过气。
两名守卫见我模样,也是有礼道:“拜见段将军。”
我不客气道:“替我通传,我要觐见陛下!”
其中一名守卫严肃道:“恕难从命!陛下下令,未经许可者,一律拒于殿外等候。”
我警告道:“我乃八品御侮校尉!”
那守卫道:“纵使是正一品爵的秦王,未有皇上应允也不得进殿。”
我一滞,气结难舒。
雨泛露,带不走愠色。
我道:“既然陛下不出来,那么我就在这儿候驾。”
那守卫放下兵器,抵着大雨滂沱。“请将军回罢。”
我握紧伞柄,“我一定要见陛下。”
“即便您在这儿等候,陛下也不会见您的。”守卫见我坚决,也就劝话了。
李渊不想见我。
我收伞,扔在湿地上。倾盆的雨,好像瀑布。一泻千里,倒落我身上。我阖眼,娓娓跪下。
两名守卫均感吃惊,其余一人道:“将军,您在这儿跪着也没用。”
我并拢双膝,感受这密集的雨点打痛我的身躯。吞了吞口水,我张开口,尖声嚷道:“沉冤求见陛下,请陛下务必听沉冤一话。”
扯破喉咙的嘶喊,惊吓住殿外雨淋淋满身的两名守卫。
我大喝道:“沉冤自知有错,遂前来领罪。恳请陛下放了刘先生,一切罪名皆有沉冤来背!”每一句话,都甚艰涩。说一句,雨水偷偷陷进嘴里。我交杂着口水和雨水,吼叫道:“先生并无谋逆之心,请陛下明察秋毫——”
淅淅的雨水顺着我的头顶坠落,眼睛、鼻子、嘴唇,都渗透无碍。“吧嗒吧嗒”的声音本应动听清脆,可却阴阴地击碎了我的身体。
猛吸一口气,我还是喊道:“沉冤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两名守卫听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全不忍心。一名守卫道:“将军您莫要喊了,陛下是不会见您的,您请回罢。”
我喧道:“沉冤在这儿给陛下磕头,求陛下饶恕刘先生!”语毕,我倾身俯下,将头顶重重地磕下地面。一瞬间,头与地的撞击,打乱了全身的经脉。我身体发颤,不知凶手是风是雨是自己。
“砰砰砰”的单调急躁的声音,在这秋雨中添了几分落寞哀愁。
我使劲地弯身磕头,用力地撞击地面。管不得头晕眼花、顾不了身体发抖。
“求陛下饶过刘先生!”始终,我是这么乞求。
眯着眼,我似乎感到头上一热。观去湿漉漉的地面,一片血腥冲刷着大雨如注。飘洒的雨打在我身,却不痛。痛的却是,人心。
李渊当真有冷漠之心?莫非他都不记念着刘文静为他打下李唐的半壁江山么?他若是能目不见物地狠心斩杀刘文静,那么他真的就是无情之人。
我阖眼,依旧磕头。单调、重复的动作,一起一落、又起又落,往往复复。血迹染红了地上的雨,也冷了我的心。或许我是愚直,但是我并不无情。
须臾,我感到眼前一黑。强撑身体,甩了甩头脑。将双手放置地面,准备再磕。忽而,我的左胳膊一阵抽疼。
明显的,是有人拉着我。而且头上没有了雨滴,只听“滴答”之声。
未几,我抬头观望。
他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攥着我的胳膊。他看着我的脸色发白和额头流血,两条清秀的眉毛化了愁思,结成了锁。
我牵动嘴角,“段大哥?”
段志玄紧抓我的左胳膊,震声轻语。“别磕了,他不会见你的。”
我轻挣开他,说道:“我知道,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重新捉住我,额侧的青筋依稀可见。“你是疯子么?我说了,他不会见你的!”
我道:“我知道。”
他道:“既然你都知道,何必犯傻?”
我道:“我的头好痛,不想与你多讲。”抽回自己的胳膊,我俯首磕头。
他制止我的举动,拼力地将我扯近他的胸膛前。“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你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我对视他的目光犀利,彼此间的呼吸因为雨的湿润而乱了。
我平静道:“你若想劝我骂我,那么你可以走了。你若想陪我,我将不胜感激。”
他怒不可遏,倏忽就把手中的伞丢在地上。双手捞过我的肩膀,紧紧地摁住我。他吼道:“段沉冤,你可知今日的结局是何人造成的么?”
我错开眼,“噗嗤”地笑出了声,微微瞥眼看他。“不正是我么!”
他这是他娘的在说废话!
天色阴霾,丝雨连绵。哪是地,哪是天,四面八方全都骚动了。粗大的雨点打在了我与他的身上,花了我们观望彼此的视野。
段志玄不回答第一个问题,倒是斥道:“你知道齐王妃为何会来求你么?”
我一愣,“她懂得我与齐王的情谊。”
他“哈”的大笑,“若仅是如此,她更不会去求你。”
我复愣怔,未语。
他饱含怒意,冲口而出道:“齐王守城有险,齐王妃如若要求助的,即便不是陛下,也该是太子。可为何,她会先来求你?”
我呼吸一窒,胸腔陡增凉意。
“若非太子出言,恐怕地老天荒,齐王妃都不会来求你。”
他告诉我的这一切,我不禁能想,这才是真正的实情么?
我愣怔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嗤”地荡起冷嘲热讽,“为何?因为你中了他的连环计!”
我咬紧双唇,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他道:“既然他能利用你一次,自然也能利用你两次、三次、无数次!”
我的寒气从身后上升,四肢不停地颤抖。
半晌,段志玄把话锋转开,“你在心头责怪秦王,可你又何曾想过?如若他禁住你的脚步不让你去太原,或许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但你却每每都只想到其他人,你何时才会想到秦王啊?”
我焦急地吞着口水,心口发憷地痛彻。
扪心自问,我何时想过二公子?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蓦然,我发亮眼睛,冲着雨水向他呵斥。
敷衍的良心,成就大错特错。
大公子待我好,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
段志玄出手推我,我顺着他的力道侧跌一旁。大雨很重,压榨我的皮肉。他叱责道:“他们当真这么好,好得能让你不惜一切地保护他们?”
我躺在地上哈气,顺带无数雨水进口。扶着发烫的胸口,我调整不好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