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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习惯了她的容貌与身体,这大概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再也找不到女人可以替换她。想想也蛮令人懊恼,“可能你真的是祸水。”“祸水”一词引来她的脚丫,被他一手接住,握在掌中。
“等吧,哪天我这张脸老的不能直视了,也许你就会习惯了。”以前不觉得容貌好坏有什么用处,自从与他在一起后,这个想法也跟着悄然转变,宫中女人那些雪肌之物,竟也用着十分习惯,看来“女为悦己者容”这种话也的确是有点道理的。
“希望我会有那个机会。”放下她,对他来说焉知不是件好事?“你怕痒么?”说着话,手指已抚上了她的脚心。
她怕痒,很怕。
于是,宁静的夜里多了一点笑声,这还是樱或第一次笑这么大声。
——所以,轻易不要掺合别人夫妻间的事,哪怕他们打得你死我活,恨得咬牙切齿,到头来,不过是床头到床尾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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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冬至,李炎本打算动身回秦川,孰知母亲这边出了点事,连累了父亲要在白石山多呆几天,自然也就耽搁了送他。
——母亲有孩子了,他要当哥哥了。
这喜讯有点大,对他和父亲当然很震动,但不像大哥曹重那么大——大哥是接到父亲的信,从云霓关特地过来带他回秦川的,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了半天才回神!
“七个月,你最有利的时间就此付诸东流了。”这话是樱或对曹重说的,意指他至少七个月不能再搞小动作,除非不顾她肚子里曹家的骨肉,“想想也怪可惜的,毕竟这段时间对你最有利。”她在曹彧身边,对曹重来说,更便于动手。
“小婶说话真见外。”曹重呵呵一笑,“你上次的‘教诲’还言犹在耳,我哪敢再造次。”
“是吗?我本来还以为西京那些行贿的楚商跟你有关系,想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必徇私了,按律法办事,斩了他们的脑袋,倒也能彰显一下咱们齐国的法度。”樱或淡淡叹口气,继续帮儿子收拾行李。
“……”曹重凝思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认怂,“小婶如此仗义,我当然不能不给面子!没错,我的确跟一些楚国商贾有牵连,你也知道,如今天下为武,军备紧张,我身兼后勤储备,总要做点事出来,还请小婶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不是不可以。”系好包袱带,望向曹重,“只是我有心留情,有人却不愿意放过我,你也知道,女人嘛,小肚鸡肠也很正常,做不了那些以德报怨的事。”
“……”曹重抿唇,思量半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派人打听小婶的动向就是了。”
“……”这小子油滑的很,她若是信了他的话,那才是有鬼了,“好,既然你都这么保证了,我也不能不给你脸,那些楚商,我会放他们走,不但如此,我还会帮你促成那几桩军械和马匹的买卖。”
“有这种好事?!”那才叫撞鬼了,连自己丈夫都不放过的女人,有几句话是真话?
“是啊,这种好事我也没见过,不想到让你给摊上了。”樱或笑笑,“不但这几桩买卖,以后只要是你派人来西京取货,但凡跟我打过招呼的,不但不收‘兑金’,我还能让人给你们找来最划算的卖主,并且给你们在西京境内各处设置驿站——在西京境内任意通行,如何?”
“呵……”曹重笑两声,“小婶,你别吓我,我虽然是带兵打仗的,可胆子不大。”
“吓你有用么?我上次不也吓了你?你还不是照样往西京打听我的事?”把儿子的包袱放到桌上,“只要我说出口的,定然都是绝对办得到的事,不过,既然你无心于此——”
“别别别,小婶,你还是一次把话说完,这个条件太好,我不可能不动心,但是你也得把你的条件说出来,我也要看我能不能承担的起。”曹重收起嬉笑。
“我的条件很简单——三年之内,保证西齐安全无战事。”樱或道。
曹重勾唇,“你难为我,我们不动西齐可以,但不能保证别人不动。”
“以你小叔现在的能力,能不能保证西齐三年之内无战事,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樱或淡笑。
“这事……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小叔谈?”找他谈是不是有点绕?
“我现在是囚犯,他不会跟我谈这些。”
原来如此,“行,我可以去试试,只是……如果我问你,三年后你的打算……”挑眉。
樱或微微扬眉,“就算我告诉你,你会信么?”
曹重耸眉——他的确不会信。
“行了,这件事你们好好去商量吧,商量好了,直接通知那几个楚商。”樱或弯身坐到凳子上。
此时,曹彧父子正好从剑室回来,眼见樱或一脸疲累,曹彧皱眉,“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大夫说她脾肾血虚,要好好静养才能保证母子平安。
“让他走。”樱或示意一下曹重的方向,不客气道。
“大哥,你是不是又说我娘的坏话了?”李炎有些不忿。
曹彧心知肚明,曹重肯定不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尤其这种时候,这女人是在故意讨曹重的晦气,“炎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剑也拿了,你跟大哥启程回去吧。”摸摸儿子的脑门。
小家伙走到娘亲面前,看看她的脸,再看看她的小腹,“娘,你就听一次话,在这里住下吧,至少要等妹妹生下来吧。”
樱或笑笑,这小子自从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就一口一个妹妹,“要是弟弟,你是不是打算把他扔了?”
“我喜欢妹妹。”小家伙摸摸娘亲的脸,大人般道:“你好好在这儿,等爷爷身体好了,我就回来看你。”
虽然这小子的话听起来有些可笑,却让她这个当娘的颇为感动,的确是长大了……
☆、六十二 梦境
灯火跳啊跳啊……
樱或缓缓张开双眸,眼前是白绒绒的一片……毛毯?
是了,她还在他这儿,在白石山。
轻轻仰过身,视线从毛毯调到屋顶——白底、圆顶、青鸾鸟的图案,这里是……倏然坐起身,环视一眼四周——这里是笸箩王宫?!
轻轻叹息一声,梦——又是这个梦!
几乎第一时间,樱或就知道出自己在做梦,而且还是个噩梦!因为眼前这景象与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冬日如出一辙,那个早上,她也像现在这样,从床榻间醒来,接着便是侍女们匆匆敲门进来给她穿衣、拉她逃跑——
咚咚咚——樱或听到敲门声后,唇角微微一勾,果然是来了。
她猜对了情节,不过没有猜对人,来帮她穿衣的不是什么笸箩侍女,而是芙蕖和瑶君。
樱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脸上的仓皇,感觉有些可笑,这个噩梦曾经有段时间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大半,都已经麻木了。
穿好衣服,她被拽向门外——
门板被拉开,人间炼狱的景象倏然跃入眼帘——到处都是火、都是烟、都是凄厉的哭喊!被焚毁的残垣断壁,被砍的缺手断脚的尸体杂乱着堆在一起,红与黑交错着,几乎占据了是天与地之间所有的空隙……
接着是母亲、姐姐,几乎所有已逝的人都出现在了她眼前,伸出手想把她拽进那布满烟与火的世界!
看着那些伸向自己、且血肉模糊的手,樱或并没有多少恐惧,直到视线滑过自己的小腹,方才记起来,她不能被他们拽进去——她有孩子了……
第一次——她第一次这么有意识的拼命逃亡,在明知道是徒劳的前提下,还做这么徒劳无功的事,想想也有些可笑,不过她就是讨厌,讨厌这些枉死的魂灵触摸她的肚子——她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沾染到这些人的冤屈。
直到逃到一处断崖边,无路可走后,她才转回身,成千上万的亡灵也紧随而至,“休想把我拽进去!”对着成千上万的缺手少脚的亡灵低道。
此时她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混沌,似乎忘记了这是个梦。
亡灵们一点点地往前移动着,无数双血手伸向她,以及她的小腹,最终她还是喊出了“曹彧”二字——是的,她还有这么一根浮木。
曹彧真就那么出现了,挡在了她的身前,阻断了一切伸向她的手——
亡灵太多了,即便曹彧杀成了血人,也杀不尽那成千上万的亡灵,眼见着曹彧的身影渐渐淹没进亡灵……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手,手上竟有个漂亮的婴孩,孩子出来了——出来了吖……她计算着孩子在谁手里更有存活几率,他,还是她呢?
最终,她抱着孩子步向那个正在奋战的男人,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你们走吧。”她早该去那儿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早晨她就该成为这些亡灵的一员。
推推挤挤,在极寒与酷热交错中,她几乎被亡灵淹没,只有手还被人紧紧拽着……
睫毛微微颤动——张开,烟与火的景象渐渐被一片昏黄取代,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梦,终于醒了!
曹彧松开她的手腕,抬手擦擦她额头的汗珠,低问一声:“做噩梦?”
樱或左右看一眼,的确,她刚才只是在做梦,很真实的梦,“看到母亲了,她们好像很想我。”好累的梦,弄得她精疲力竭。
曹彧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论,一向觉得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大概是因为炎儿回了秦川,激起了她的思亲之情,“大雪封山,年前我还有很多时间,不用担心只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侧过身,脸颊枕在他的掌心,略微失神道:“也许,我真的不能呆在你这边。”这个梦也许是她内心深处的某种警示。
“被个噩梦吓到,这可不是你。”曹彧侧身躺到她身旁。
“我也是人。”一样吃五谷杂粮,当然会有七情六欲,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忍着数月的不适为他孕育子女——她私下里可是很怕疼的,“这次——若是你还敢把我扔到外边不管死活,我真得会要了你的命。”生炎儿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