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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大人!”黄宗汉唤着一声呆傻状的荣雨田。
“哦?哦哦,审书办,审书办!”荣雨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来人,传陈老伦上堂!”黄宗汉平静的声音。
陈老伦一瘸一拐地被带到大堂上,衣衫上沾满了血迹。
“陈老伦!”荣雨田先发制人,“本官我向来器重你,你今天可是要慎重讲话啊!该说你只管说!”
“不该说的更要说!”黄宗汉补了一句,笑向荣雨田道:“荣大人不必限定他,我就喜欢听不该说的话。”
“陈老伦,你拿银子收买姚二作伪证,可有此事?”黄宗汉问。
陈老伦望着黄宗汉,张了几张口,又望了望荣雨田,见荣雨田正拿眼盯他,他跪着往前行了两步,喊叫着:“荣大人哪,所有闲话也都不必再说了。我陈老伦鞍前马后伺候你几年,违心的事缺德事作假证事做得也不少。也算为你竭尽全力,对得起你了。这次你虽给了我赏银,只怕身家性命也难保住了。事到如今,你也别怨我无情无义,昨天我已将所知的事情对总督大人说了。换了你,面对老虎凳、辣椒水和夹棍,你也得开口说实话啊!”
荣雨田颤声道:“你这条疯狗,一定是吓疯了,混说乱咬。总督大人,你可不能偏听偏信哪!”
“你一会儿说马氏受刑不过改了口,一会儿又说姚二无赖之言不可信,这陈书办吧,你又强说他疯了。到底我该信谁,谁的话最可信呢?倒叫本官着实为难了!这样吧,我看荣大人审案审得头也昏了,思路开始紊乱,你就先歇息歇息吧,让刘大人接着审。”
刘天爵一听让他审理,又急又慌,恼羞成怒:“总督大人,不要再拿下官打趣了吧?”
“此话怎讲?”黄宗汉问。
“说什么让荣大人审案,谁看不出,你凭自己官大一级压人,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分明你对此案有偏见,先入为主,听了一个十岁不到的女童的刁告,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我和荣大人,既然你已疑心下官,何苦再让下官上首席?然后,再像对荣大人这样,弄出一些把戏,变着法让下官出洋相?你官大嘴大,张口就能要下官好看。干脆明说吧,你想怎么样?”刘天爵忿然道。
黄宗汉听了又是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毕竟刘大人不是庸常之辈呀,看事情看得透,揣摸别人的心思也揣摸得准确。既然刘大人如此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也就没有必要再与二位大人捉迷藏玩游戏了。”说着起身走到正中的桌案前,对荣雨田挥了挥手,嘲讽地一笑道:“来人,为荣大人堂下看个座!”
荣雨田见黄宗汉挥手,忙识趣地让开。一听后面这话,顿时面红耳赤。木讷讷地说道:“堂下乃犯人所呆之所,本官我有何罪,也坐到堂下?”
“你有没有罪,这话只管问你自己,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黄宗汉说。
这时刘天爵从桌案旁转到黄宗汉面前,气汹汹地说:“总督大人本不该在堂上设这么几个桌案的,下官以为,既然总督大人一手包揽了这桩命案的审理权,仍坚持会审一说,此举纯属多余。如此,也请总督大人为下官在堂下设一座,我倒要看看总督大人审理此案究竟有何高明之处!”
黄宗汉冷冷地道:“给刘大人在堂下看个座!”
刘天爵悻悻然走了下来,与荣雨田并坐在堂下,临坐下时指着黄宗汉道:“我等均乃朝廷命官,今总督大人如此对待我等,若没有充足证据让我们心服口服的话,哼,休怪我刘某翻脸不认人!”
“刘大人,先审案再作道理。”黄宗汉说。
刘天爵又说:“我不明白,总督大人究竟根据什么来判定合州命案属奸情谋杀这一结论是错的呢?为什么一上来将矛头便对准我与荣大人呢?”
黄宗汉听了,朗声回答:“问得好!这个问题我让他来回答你!”说罢双掌连击三下,从边门走出一个人来,荣雨田和刘天爵—看,同声道:“是他,李阳谷?”
15
李阳谷从容地来到堂前,对黄宗汉深施一礼道:“参见总督大人!”
“免礼!李大人,请你将合州一行内幕给这二位大人讲述一遍。”黄宗汉吩咐道。
“遵命。”李阳谷缓缓道来,“半月前,我奉总督大人之命,前往合州查访有关七涧桥命案的真相。在我到达合州的当天晚上,拜访了一位故交,此人说来荣大人知道,他在贵衙门供职,名叫王意实。”
荣雨田先前一见李阳谷出来时,就有些撑不住劲,这会儿听见李阳谷说到王意实名字时,嘴唇抖了几抖,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又对李阳谷点了点头,样子难看极了。
李阳谷继续说道:“这个拜访对我来说,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王意实原是荣雨田手下的一名书办,由于为人耿直,性情火爆,再加读书人认死理,办了几回案子,荣雨田嫌他眼皮太死,不识时务,便不再用他,名义上仍是书办,实际上成了个打杂的。荣大人,这些属实不?”
荣雨田满面赤红,未置可否。
“我深夜拜访,对他来说,着实吃惊不小,特别是当我对他说明来意,告诉他是为调查七涧桥命案而来时,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叫我小点声。然后又轻轻打开门,往外面转了一圈。当他重新回到屋里时,我不解地问他说,这是在你自己的家里,还这么小心谨慎的,犯得上吗?他回答说他的家眷不在这里,房子空闲着,衙门里有两位同僚暂且寄居在那里。当他听我说此行极秘密,不打算让官方知道时,他很为我担忧的样子。他对我叹道:衙门里这碗饭太不容易吃了,他说像他那种人,常常陪着荣雨田这样的州官,说翻脸就翻脸,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诚如与虎狼为伴,没有什么人身保障,处处都要委屈求全。我说有这么严重么?他说李大胡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荣雨田的为人。再说,现在的官场,烂透了。当官的,说句不怕你老兄生气的话,有几个凭良心做事说话的?听他这样说,身为一名官吏,真是羞愧难言浑身燥热。王意实又说:你知不知道老百姓都是怎么看待当官的?若不知,赶明儿你随便走在街上留心一下,只要是三五一群人在一起说话,三句话下来,准有骂当官的。过去老百姓对当官的多少还迷信,如今好了,他们把当官的看作是‘鳖食’。也难怪,想想一些官们所言所行,坑吃骗喝,敲诈勒索,认钱不认理,做的那些丑事恶事,真是做到败景了。在合州衙门里,经常可以看到—些不三不四的人,被公认为人类渣滓的败类出入其中,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王意实特别说到荣雨田,他到合州上任这几年,地方上的地痞流氓被他笼络了不少。原本作恶多端之徒,由于拿钱攀上他的高枝后,更加有恃无恐,横行乡里,做为小小合州知州的荣雨田,神通广大,省按察使刘天爵和他是拜把子兄弟,这一点,尽人皆知。刘天爵的老家又是合州,刘家人多势众,出了几个称霸一方的土霸王,紧抱着荣雨田的大腿,每年送给他钱财不计其数。短短的几年荣雨田便发了起来,光是当铺就开了四个,建园子,起高楼,大兴土木,财大气粗。衙门听差的谁不在背后骂他。不服,有什么用?还不是眼看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干气干臌?合州城百姓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合州有三恶,官吏流氓加虎狼,沆瀣一气不认娘。”
荣雨田听到这里,大声抗议道:“总督大人,王意实与本官有矛盾,他这是一面之辞,本官实在是冤枉啊!”
刘天爵冷笑道:“就因我老家在合州,把我也生拉硬扯进去。总督大人,我乃堂堂三品官职,岂是可以在这种地方,随便让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指名道姓评说的?”
黄宗汉道:“刘大人且安静,今天就先委屈你这位三品官大人一回,且先听听这小小七品县令还有什么下文没有。李县令,关于七涧桥案子一事,王意实说了些什么?请继续说下去,本官我正听得有兴致呢!”
李阳谷说:“总督大人,刚才知州荣雨田说王意实与他有矛盾,言外之意似乎是王意实造了他的谣。由此我建议,不如请王意实本人亲自到堂,与荣雨田面对面说话,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黄宗汉说:“此建议正合我意。来呀,传王意实上堂。”少顷,一中年男子来到堂上。
“参见大人!”这男子道。
“你就是王意实么?”黄宗汉问。
“正是。”说着,径自走到荣雨田面前道,“荣雨田,刚才我在外面,你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说我对李阳谷所讲的是一面之辞,是与你有矛盾编排的对吗?那好吧,咱今天来个当面鼓对面锣,明人不做暗事,咱彻底理论理论。”
荣雨田一见王意实,面露惶恐之色,声音里明显带有告饶的意味:“意实老兄,我荣雨田平日的确有些事做得浑,但从未克扣你碗里的。别的幕僚有的,哪一次也没少了你意实老兄的一份哪!”
“休要在这里与我称兄道弟,说得蜜里调油好听得很。”说着话转过身对黄宗汉道:“就是这个荣雨田,当他得知李阳谷深夜来访之事后,一方面派了几个地痞流氓绑架鞠蓉,一方面让人将我诓到衙门,对我大兴问罪之师,逼我说出李阳谷来合州的真意。我不说,他就让人打了我二十大板,将我软禁了起来。后又派人寻到了李阳谷,把他强行带到衙门。”
这时,李阳谷插话说:“荣雨田大摆宴席请我喝酒,酒过三巡便对我摊牌说:七涧桥一案省按察司已有定论,单等秋决时处决人犯了。他劝我不要插手其中,于己于人都没什么好处。”
王意实接着道:“七涧桥命案其实早在两月前就己经真相大白了,真正的凶手既非姚二,更非向氏。荣雨田深怕自己的阴谋被戳穿,一切他认为可疑的人都不轻易放过。要不是总督大人及时派人赶到合州,若不是荣雨田顾及李阳谷的身份,不但我的命不保,就是李阳谷本人,怕也活不到今天呢!”
“总督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刘天爵这时显得不耐烦地问。
“何事不明,请说!”黄宗汉道。
“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