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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所有的士兵已经全都发现了他。
“是个刺客!把他干掉!”
埃齐奥连忙重新装弹,而士兵们早已乱纷纷地退回到了筏子上。他奋力赶了过去,意图阻止他们拉响警报——但是太晚了,等他跑到码头上时,第一支筏子早已离开了码头。于是埃齐奥只得跳上了第二支筏子并拼命地解开缆绳,但在这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一支筏子漂了开去。
一个念头浮上了他的脑海:这些士兵是在害怕他呢,还是在引诱他上钩?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太迟了,他的筏子已经离开了码头,现在只能一路追下去了!
因为埃齐奥的筏子比较轻,所以他很快便追上了前一艘筏子。虽然圣殿骑士们非常惊慌,但他们还是给炸药插上了雷管,并给火枪上了膛。
“用船上的火药!别闲放着不用!”其中一个人大吼着。
“用爆弹把他炸下水去!”另一个人吼道。他奋力将手中的炸弹投了过去,于是,距离埃齐奥船头仅一英尺的水面上猛然炸起了一根水柱。
“给我让出点地方来!”另一名士兵高吼着,他努力地稳住身子,并用火枪瞄准了埃齐奥。
“打死他!”
“别吵!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宰了那个畜生!”
他们向着下游猛地冲了过去,埃齐奥只得死死把住筏子上的舵板,努力控制住船的走向。此外,他还得时不时地潜到水面下方去躲开打来的子弹——虽然颠簸翻腾的河面让那些家伙很难瞄准,但总是要防范流弹的吧。此时,对方筏子上的一个木桶忽然从缆绳中翻滚了出来,它一下子便把两个士兵给打进了水里——不幸的是,其中一个士兵正好是舵手,于是整艘筏子立刻如脱缰野马一般四处乱蹿了起来。其他的士兵纷纷被打落水中,最终这艘筏子也撞上了河堤,彻底地散了架。至于它的幸存者,则纷纷挣扎着爬上了岸。
埃齐奥抬头望了望穹顶,它足足有二十多英尺高。在昏暗的河道上方顺着河流悬挂着一根缆绳,看样子是为了行船专用的——这样,只要将小艇与筏子挂靠在缆绳上,它们便可以一路平安地顺流而下了。借助这套缆绳装置,船上只需有一名艄公负责在每段缆绳上解开或系紧绳扣,便可保证行船上的万事大吉。埃齐奥沿着河流望下去,只见缆绳的走向正与河水一致,都是向着地底深处延伸而下。于是,埃齐奥的心中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他站了起来,努力地将自己的筏子向着河堤撑了过去。当这艘筏子如同前一艘般撞上河堤时,他猛然起身一跃,跳上了河堤上的一条石道。
但是,此时不少幸存的士兵已经爬上了岸。虽然看上去他们是在没命地奔逃,但他们也很可能是去呼叫救兵。于是埃齐奥意识到,现在他必须抓紧每分每秒才行!
他迅速地卸下了手枪并重新装好了钩剑,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旁边的石墙,然后猛地向着河道上空的缆绳扑了过去。好险,幸亏钩剑挂住了缆绳,否则他非得落下水去不可!于是他立刻顺势而下,用钩剑顺着缆绳的走势向下游滑了过去。滑行的速度自是奔跑所不能及的,所以虽然必须在每段缆绳交接处做好脱钩与挂钩的工作,但是埃齐奥还是很轻松地就把那些士兵赶到了身后。
在超过了那些士兵后,他猛然向着岸边荡了过去并收回了钩剑,这让他稳稳地落在了圣殿骑士们的面前。他们只得拼命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盯着这个煞星。
“这个疯子!”打头的那个圣殿骑士叫了起来。
“他不是人……他是个恶魔!”第二个人高声嚷道。
“那让我见识下,恶魔身上有没有血吧!”一个比较有种的圣殿骑士站到了埃齐奥的身前,挥舞着一柄佩剑。
还没等他站稳脚步,埃齐奥便突然窜到了他的身后并耍了一套完整的“钩剑狂欢,”于是这个家伙便惨叫着掉进了河里。现在埃齐奥的面前只剩下了三个士兵,虽然结果早已注定,但是埃齐奥知道他不能手软。接下来的战斗短暂而血腥,埃齐奥的左臂上给划了一刀,但他身后却留下了三具尸体。
他喘着气向着那扇封闭的大门走了回去。这段漂流的经历有些漫长,以至于他花了十多分钟才回到原来那个系着筏子的码头。然而,此刻他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追上来,而那桶火药也正摆在原地,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再次将钩剑换成了手枪。埃齐奥推弹上膛并在上风口选择了一处射击阵位。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仔细地瞄准火药桶,然后“砰”地扣响了扳机。
弹丸“砰”地射出了枪膛,随后便是叮的一声,似乎子弹确实命中了目标。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随后……
一股强烈的爆炸腾空而起,差点震聋了埃齐奥的耳朵。石头颗粒如同雨点般砸在他的周围,他不由得担心门后的宝贝是不是真能撑得住这一下。然而,当尘埃落定之后,他愕然地发现,如此剧烈的爆炸竟然只让石门的一部分受到了损伤。
但是就算只有这点效果,也足够他穿过石门对面了。在那里他找到了熟悉的台柱——让他长舒一口气的是,黑曜石的石盘钥匙仍然放在石柱上,完好无损。但是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于是当他举起那个石盘后,之前那股炫目的光辉又再一次地将他围绕了起来。虽然这次他有意识地试图抵抗这股力量,但仍然渐渐感到了自身消融在了这道光辉里。
于是,他再次被这股力量所支配,并步入了石盘所带来的幻象世界之中。
五十四
短短一瞬间,埃齐奥感到似乎有二十年的光阴就此飘散而过。四周的风景让他感到了似成相识的感觉,他不禁抬头望向远处,只见马斯亚夫城堡正如同一支利爪一样屹立在远方。在城堡门口的不远处,三名刺客正围坐在一堆篝火的旁边……
这些刺客都沉着一张脸,他们的表情足以将人们的美梦变成噩梦。此时他们正互相说着话,而那谈话声非常地安静。
“他们说,他在睡觉时尖叫了起来,一直在叫着他的父亲艾哈迈德·索菲安的名字,”其中一个刺客说道。
另一个人苦笑了起来,“那么,科马尔,他是在哭着喊爸爸,是吧?真是个可怜虫呢。”
这些刺客是在面向着篝火谈话,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一袭白衣的老者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我们可没有资格去审判谁,特拉加里,”第二个男人冷冷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塔西姆,”科马尔插了句嘴,“但要是我们的大师疯了,那我们必须得知道才行。”
现在那个老者已经足够接近那三人了,而他们也终于注意到了他。
“安静,科马尔,”塔西姆说道。然后,他恭敬地向这位新来者致了意:“晚上好(土耳其语)。”
老人的声音如同干瘪的枯叶,“水……”他说道。
特拉加里连忙站了起来,将一个装满水的葫芦递给了老人。
“请坐下喝吧。”科马尔说道。
“多谢了。”老人回应了一声。
其他人静静地看着老人喝完了水。
“您来这里做什么,老先生?”看到客人用完了水,塔西姆问道。
老人想了一阵子,然后开了口:“你们可以怜悯阿巴斯,但请不要嘲笑他。他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举目无亲,并且还忍受着家庭为他带来的污名。”
这几句话让塔西姆吃了一惊,但是特拉加里却微笑了起来。他偷偷瞟了一眼老人的左手,只见它的无名指已经不见了。所以,除非这只是个巧合,否则面前的老人一定也是个刺客。特拉加里又瞟了瞟老人憔悴的面庞,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阿巴斯对权力有着病态的渴望,因为他从来都没享受过权力的滋味。”老人继续着他的发言。
“但他是我们的大师!”塔西姆叫了起来,“并且与宗师和阿泰尔不同的是,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
“不不不,”特拉加里发了言,“阿泰尔不是叛徒,”他敏锐地观察着老者,“阿泰尔只是被不公正地放逐了而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塔西姆简直是咆哮了起来,他大步冲进了黑暗之中。
老人静静地看着特拉加里与科马尔,而特拉加里也再次打量了下老人的脸庞。虽然帽兜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但这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愈发光亮了起来。随着进一步的观察,特拉加里又注意到了老人的右臂,那里若隐若现,像是藏着一把袖剑。
于是年轻的刺客不由得试探性地问了起来:“是……是您吗?”他顿了顿,“我听说过传言,但是我并不相信他们。”
听到这句话,老人不由诡异地笑了笑,“有时候,我真想跟阿巴斯谈谈,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科马尔与特拉加里不禁面面相觑。科马尔长长地出了口气,他重新将葫芦里装满了水并恭敬地递给了老人。然后他开了口,但言辞很是慌乱:“这不可能……阿巴斯雇佣了不少菲达依恩(阿拉伯刺客),他们这几天严禁我们靠近内廷一步。”
“现在那里真正的刺客已经不到一半了,”特拉加里加了一句。他顿了顿,但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阿泰尔先生。”
老人笑了笑,并且轻轻点了点头。“但是我却在这里见到了真正的刺客,是的。”他说道。
“您已经失踪很久了,大师。您都去哪儿了?”
“旅行,学习,深造,休息。我从伤痛中恢复,并学着与它们共存。简而言之,我只是做了像我这样的人该做的事情而已,”他顿了顿,而他的音调也起了变化,“我还去了阿拉木图,拜访了我们的兄弟。”
“阿拉木图?那里怎么样?”
阿泰尔摇了摇头,“全完了。旭烈兀大汗的蒙古军把那里夷为了平地。他们毁掉了图书馆,而蒙古人就像一群蝗虫一般向西席卷而去。我们唯一的生存机会,便是重建我们在这里与在西方的势力。我们必须坚强起来,但是,现在我们的基石必须建立在人心之上,而不是区区的一个马斯亚夫城堡。”
“您……真的是您吗?”科马尔还是将信将疑。
“别问了!”特拉加里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们可不想让他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