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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萝也红肿着双眼在收集。宫女可唯过来咬耳朵:“听说宝萝这几日就没在子时以前安歇。”佳瑶有些惴惴不安,想到有人说熬夜就是慢性自杀,她很想说出真相,把宝萝姑娘从死胡同里拽出来。
志玲姑姑看穿佳瑶的优柔寡断,给她一个警示的眼神,低语:“阿瑶,你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好,打消那些念头罢。”一面跟自家宫女交代,“娘娘喝的雀舌最需好水,咱们可得争点气。”佳瑶也只好抱个瓶子听她指挥。
露珠沾在花草树木上,宫人视之便也有等分,譬如花瓣上的香醇、树叶上的就参差了。这种人为的等级之分,除了增添冲突外,并不富含什么科学道理。全凭各宫奴婢冲锋陷阵,比如李碧雅昭仪,比谁冲得都猛,穿着破布拼的似的长袍像一颗小炮弹。她采花的手势很敏捷。
李昭仪冲到哪儿都能把娇花弱柳似的宫女撞得东倒西歪。佳瑶怕事,抱着脑袋蹲到地上,却被她看见了好东西:香椿芽?
佳瑶继而翻了个大白眼,无知害死人,作者没文化。
这是苋菜。
碧绿的卵形叶,根茎呈紫红色,像个含羞藏怯的小宫女。佳瑶兴冲冲地找来一把铁铲,后来觉得笨重,索性用双手挖开厚实的泥土,揪了好几株,又连根拔了几棵可以移植的,一边挖一边盘算如何下菜。
所幸别人都顾着争抢露珠给主子添光,没人管得了她的溜号行为。
真是不挖不知道。佳瑶细看御花园里,上头种的固然是奇花异草,下头世界更丰富。有几畦绿绿的春韭,想来还没睡醒,耷拉着它肥厚的茎叶。佳瑶心狠手辣地拦腰斩断,反正韭菜是小受、揪揪还会有。剃头刀儿割韭菜,寅时割丁卯时有,实惠极了。
各宫采露各有收获,正所谓露水均沾,于是都怏怏打道回府。凤藻宫里也静了下来,佳瑶反而精神焕发,她先把一部分苋菜往屋后土里移栽,一面企求老天开恩,待到苋菜盛产的夏季,便有数不尽的红苋。
现下这种白米苋,择去老梗,沥干水分,单是加几瓣大蒜下去炒,炒出来嫩粉绿,可美了。但是不敢吃蒜,味呛,到时候再熏晕了主子。
于是佳瑶把绿苋过水烫熟,拧去汁,加肉末、虾皮,少许葱姜提味,把这个做馅包成春卷。苋菜带着春天特有的软糯气息,配上焦焦脆脆的春卷皮儿,绝了。
韭菜炒鸡蛋是家常便饭,不稀罕,换做了一个核桃枸杞炒韭菜。把核桃片用小火烘出金黄色,炒入韭菜、姜丝,撒了些五香粉和白砂糖,淋了点麻油,看到韭菜变软了再盛锅,以枸杞点缀。韭菜温补阳气,最适合春季养心。
佳瑶美美地享受春之味道,不设防,有人竟找到她藏身之所,搭上她的肩,拧住她的耳朵。一面笑骂:“好你个懒丫头,我这儿到处寻你,你却躲在这里乐得清静。”
是涛姐。所以佳瑶提到嗓子眼的心略放了放,赶紧把吃食往涛姐那里推以示讨好。涛姐也就顺势拈了枚春卷,咬下密密春风,评价道:“油味重了些。到底不如我家乡的做法。”
“涛姐的家在哪儿?”
“大理,知道那里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涛姐说到家乡,咕哝起乡间趣事,总流露出细细的小女儿情态,佳瑶想到涛姐身着民族服装的样子就觉得美不胜收。
“等到明年开春,我就做满了期,可以出宫去了。”涛姐喜滋滋地说。
与涛姐心心念念要出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宫女霜霜,她每天的一个重要活动是按摩自己坚|挺秀美的胸部,然后对着铜镜嘟嘴。挺诱人的。但是做法本末倒置,身为宫女,没有端茶递水,就光想着怎么一步登天。
她上次带着佳瑶去送膳,尽管刻意打扮了,却一无所获,于是怪罪佳瑶挡了她的运头。佳瑶觉得好气又好笑,便再不与霜霜亲近。这回贤德妃让她们给圣上敬献几道精美的春令小菜,佳瑶是再不肯与霜霜同行。
不过霜霜还是无功而返。她哪里知道,有贤德妃的安排,她别说圣上的面儿,连个影儿都捉不住。
佳瑶的小菜倒得了好评,乾清宫的大拿派人来透露:圣上龙心大悦,今夜造访。不是招主子过去燕寝,而是像真正的夫妻那般秉烛夜谈。这是个把月都难得有的事。贤德妃立马命佳瑶精心准备,全宫严阵以待。
佳瑶充分领会了领导的意图,以俭朴为主,比如做了个蚕豆米炒苋菜,因为苋菜容易出水,不能炒太久,于是颠了几回锅就盛出来,摆在碧玉盘里很是好看。
她想着谷雨要祛湿热,于是做了薏米饭。从刚发下来的香椿里拨出一些拌了个香椿豆腐。志玲姑姑担心会不会太素了,赶着圣上要为仙去的太妃茹素,于是更显得孝心十足。
是夜,凤藻宫屏退左右,只留宫女可唯侍候。佳瑶乐得轻省,早早把小厨房收拾干净,回屋安歇。涛姐也合衣而眠,因一阵风起,又帮佳瑶掖了掖被角,倍感温馨。
听着屋外风声鹤唳,好似闪过鬼影憧憧,佳瑶不由害怕,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棂发呆,抖了一个激灵又连打好几个喷嚏。涛姐揉着眼说:“阿瑶,犯迷瞪了?做噩梦了?”
佳瑶吸溜了鼻子抱着膝盖说:“涛姐,我心里不踏实。”
是为什么不踏实,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涛姐柔声道:“傻孩子,你入宫这些日也不曾怕生,莫不是想家了?”
佳瑶闻言愁眉苦脸,你说她想家,叫她想的是哪个家呢。涛姐却从阿瑶的身上仿佛看到初入宫的自己,于是长姐如母,搂过佳瑶拍拍她的头说:“傻丫头,睡吧,睡一觉就没什么了。”
佳瑶依言闭上眼睛,窗外风声大作,佳瑶把眼睁得圆溜溜,翻开被子、下床蹬鞋,心疼地说了一句:“想起来了,我的苋菜!”
涛姐一摸佳瑶的单衣,摁住她的肩膀说:“这孩子还真是傻到家了,怎么穿着这点儿就出去?着凉了如何是好?”
佳瑶就忙给她比划,移植过来的那一丛苋菜,还等着端午节的时候给她们做“十二红”。现在夜风吹得这般凛冽,佳瑶没经验,挖的坑又都不深,她很担心苋菜会拦腰斩断,岂不悲惨。
涛姐忙披上一件褂子道:“嗳哟,怎地这般闹腾,也不让人消停。罢罢,我去替你看看那些个菜,你且好生在被窝里待着。”
佳瑶便被她摁回去,看着涛姐长发飘飘地离去,心中的惶恐更一发不可收拾。但她把手伸过去,却什么也抓不住。
好像涛姐这么一走就回不来了似的。
她也确实久久久久没再回来,久到困顿一天的郝佳瑶都不知怎么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翌日清晨。佳瑶拼命告诉自己切莫往坏处想,她几度欲开口询问,其他人却没有半点反应。直到佳瑶做毕早膳才听到这么个消息:
“恭贺涛姐,啊不,该是刘贵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日更的优良传统,做让读者满意又放心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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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凤藻宫(5) 。。。
这年头的围城真多。里头的人想出去,外头的人想进去,而且个个杀红了眼。想上去的,比如霜霜还在绞尽脑汁护理胸部,一波一弹,不温不火。想出去的偏偏事与愿违。郝佳瑶看着面无表情的涛姐,新晋的刘贵人,小心翼翼地问:“想吃什么?”
涛姐没有言语。夏太监带着讨好说:“阿瑶,你又糊涂了,贵人如今体虚,自是要吃些补元气的。速速去拿来,误了事,当心娘娘罚你。”
佳瑶心虚。她始终有个思想包袱,涛姐若不是为那几棵破草,也就不会被大半夜起来溜达的圣上遇见。既遇着,偏她美目盼兮、长发垂地,披着翩然若飞的纱衣,剑眉星目、英气不凡,是后宫里不曾见的。
圣上动了心思,贤德妃大度让贤。这事顺理成章。
没有人问过涛姐的意思。
佳瑶垂头丧气地躲在小厨房里,她还是沉浸在自责之中,却又怯怯不敢致歉,怕担她担不起的责任。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地做些好吃的聊以安慰。
想做一个涛姐的家乡菜。可惜佳瑶对云南菜,吃的多做的少,何况云南菜所需选料非同家常,做法迥异,无论是汽锅鸡或是过桥米线。
思前想后,佳瑶无助地端着空碗在小厨房里苦|逼着一张脸,蹲了下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背后问:
“阿瑶,哪里不舒服么?”
佳瑶苦|逼着回头,涛姐还是像一个慈爱的长姊,佳瑶一切复杂的情绪都冲到喉头,讷讷发不出音。涛姐不嫌灶边炉灰地上脏,扶起佳瑶,给佳瑶拨齐了刘海,道:“又呆了不是。你这副样子,如何在宫里平平安安。”
佳瑶没说话,涛姐轻叹了口气,“呆呆笨笨,未尝不是福分,兴许是我错了。”
“涛姐。”佳瑶唤了声,又怕不妥,涛姐看穿她的尴尬:“就依老样子叫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她莞尔一笑,怎么看也像是为了佳瑶挤出来的。涛姐说:“好了,你也不必在这里费事,我一点都不饿。走吧,帮我收拾一下。”
“你要去哪儿?”佳瑶问。涛姐捏捏佳瑶的脸:“哪儿也不去,我还是跟你住一块儿,可好?”
佳瑶看涛姐佯装平静,心上的大石头越重。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她内疚,内疚得心里像被水果猫抓一样。当然这招对没良心的人未必有效果。
涛姐带着佳瑶正在归置,夏太监满面笑容地端着东西进门道贺,原来圣上御赐了好些东西。夏太监点算完毕,涛姐谢了恩,夏太监说:“贵人还得去给娘娘谢恩。”
涛姐却不忙,她兴致勃勃地拿了一块黑褐色的疙瘩,笑着对佳瑶说:“阿瑶,你可识得这是什么?”
佳瑶看了看,觉得像块煤炭。但显然不是,拿手指戳了戳,软,再嗅了嗅,香,咸香又甜香,于是试着说:“咸菜?”
“差不离。是玫瑰黑芥,你有口福了。”涛姐高兴地说,一面拉着佳瑶就去小厨房。原来这是玫瑰黑芥,又叫玫瑰大头菜,选用昆明官渡区金马、云溪二地的鲜嫩芥菜为主料,配以盐、红糖、饴糖、醅子酱、玫瑰香料等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