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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琼看看四周,道:“往后咱们便住在这里么?”柳息儿笑道:“这是初进宫时选女住的,哪能一辈子都住在这?方才傅公公分人之时,我暗暗瞧了,原来这分馆也是有讲究的。”一旁少女们纷纷上前询问,她得意地轻笑道:“你们没发现么?分馆是最初的标准,咱们这个馆的人是最先挑出来的。我看了看,其它的也约莫只有两馆的人能与咱们比较,余下的那些简直都不值一提。”
她说罢张望四周房舍,眼中晶亮,笑道:“咱们都会离开这里的,日后受了封授,还怕不能锦衣玉食,独居一宫么?”众少女受她神情所摄,都觉意气风发,陈琼靠到她身边,笑道:“息儿姐姐,你可要照顾我,我第一次离开家呢,什么也不懂的。”柳息儿笑道:“这个自然,咱们都是姐妹了。”
一旁一个选女笑道:“我看咱们这里,最早受封的定然是柳息儿与这位班兮妹妹。”班兮忽然听她提到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惊,柳息儿也正朝她看来,目光中一丝极微的妒意一闪而过,她上前伸手在班兮发际轻轻抚摸,笑道:“妹妹容色绝丽,我哪比的过,只是我看妹子像是要比我们都小些的样子。”
盼儿在一旁道:“是呀,小姐她年岁不到,原是没有在候选之例的。”柳息儿笑道:“我说呢,难怪看着便是这模我见犹怜的样子。妹妹身体可不太好哦,可要小心保养才是。”班兮点头微笑。
凝琴自门外回来,看到众女都站在院中,便道:“这一日刚进宫里,你们都先歇着吧。”众人点头应是,她又道:“以后几日都是要经过各项技艺挑选的日子,也不用担心害怕,不会的就慢慢学,会的便好好施展一已之长。在这宫里日子长着呢,不论将来如何,说到底也都是要互相做伴的姐妹们,要相亲相爱的才好。”
柳息儿笑道:“琴姐姐放心吧,我们这几个正巧都是先前遇到过的,都熟识了,必然也都能安份守已,和睦相处。”凝琴点头道:“这样就好,”说罢开始安排众人的房舍,柳息儿与盼儿分居班兮两边。
都安排停当了,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凝琴才自行离去,盼儿自然留在班兮房里,帮着她整理一些随身衣物,一边忙一边道:“小姐自从进了宫,脸色就一直不好,我可担心着呢,那时见你晕了过去,都要哭出声来了。”班兮笑道:“只是累着了吧,现在不都没事了?”盼儿道:“是呀,好在没事,要不然盼儿可怎么向老爷交待呢。”
她说完转身看到班兮面色忧郁,才想到自己说了让她难过的话,忙想转开话题,便道:“今日与我们一同入宫的人中,有些女子怎么就没和咱们一起呢?其中有一个还是与咱们一同从蒲州来的呢,路上我曾听过她姓曹的。”
班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她所言抬头道:“哪些女子?”盼儿在她身边坐下道:“便是在那个浴馆中,点了守宫砂的另一些人呀,她们的手臂上印迹未曾变色,便留下了,我当时多怕自己和她们一样,要和小姐分开呢。”
班兮闻言一怔,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口便道:“那些女子因印迹未红,被视做并非处子之身,便不能与咱们一同入腋廷待诏了。”盼儿接道:“那她们会去哪呢?难道便能回家了么?那岂不是更好!”
班兮叹息道:“哪里就能回家了呀!她们会被分在各个宫馆之中,充当宫婢,若是没有错漏过失,二十年后才得以回家呢。”盼儿闻言,不由得也叹道:“想不到是这样,到了那时便是回到家了,也是人老珠黄,真是可怜。”她与班兮一同坐着沉默了一会,才想到一事,问道:“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烛光映照之下,只见班兮神色恍惚,转头向屋内环视一圈,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呀……这些……便像是我生来便知道的,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样。”
第十一回 汉宫春色(下)
盼儿见她神色大不同于往常,便想打断她的话,不料班兮轻轻抓住她手,又道:“盼儿,你知道么?自从进了这个地方,眼中所见,尽是似曾相识的,我……一定来过这里。”盼儿忙道:“别说傻话了,怎么可能呢。”
班兮摇头道:“你不知道,像这宫廷中的许多事,好似我都能随口道来,进宫不过一日,可是我却不知怎么,竟能想起许多宫名。比如咱们住的此地,应该是腋廷待诏的芙蓉馆,这里应当在未央宫的西面,再过去便是长乐宫,那里有长秋殿、还有永寿殿、永昌殿,再过去一些,便是……”她忽然停住,目光向前呆呆注视半晌,极轻极轻地道:“是……长信……宫。”
盼儿在一旁看她眼中渐渐流露惧意,不由得自己也害怕起来,用力摇晃她手唤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而班兮完全置若罔闻,她的眼睛几乎在这一刻穿透了面前的房舍围墙,一路向前去,再向前,转角,目光所至,停留在一座高大的宫殿之外,便似近在眼前一般,那深重的宫门尽头,隐隐然有流光轻动,向她缓缓迎来。
班兮只觉莫名畏惧,分明便想逃开的,可全身僵直却丝毫动弹不得,正惶恐不安中,猛然间听得身旁有人在呼唤自己,这叫声一声响过一声,便如一缕电光,骤然划破了她眼前的黑幕,使她得以自那噩梦般的情形中生生退了出来。
她定了定神,看到近在眼前的是盼儿焦急的面容,四周还有好几张脸都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却是柳息儿等人。盼儿泪眼莹莹,急道:“小姐,你吓到我了。”柳息儿在一旁笑道:“她忙不迭的唤了我们过来,我们还以为妹妹怎么了呢。没事吧?方才怎么忽然神色不对了呢?”盼儿道:“是呀,小姐,你可别再吓盼儿了。”
班兮转头见屋内烛光明亮,这才吁出一口长气,道:“我也不知怎么就迷糊了,却让大家为我操心。”陈琼靠近她身边,柔声道:“我知道妹妹是怎么了,我方才独个在屋里,也是这样,忽然便走了神,就像是……像是听到我家门前那条小河的流水声,像是我娘立在门边唤我……她总是这样唤我的……”说到这里已然泪眼婆娑,身旁几人触景生情,也纷纷忍不住落下泪来。
柳息儿叹了口气,道:“都别再想了,真的那么想家人,便求着上天庇护,只要能得到皇上宠爱,还有什么是不能如愿的呢。”她伸手轻挥向众人道:“都回去歇着吧,过几日便好啦,省下心来多想想明日要学些什么技艺吧!”
陈琼闻言忙道:“是呀,明日不知要学些什么,我……可是什么也不会的。”柳息儿笑道:“什么也不会,扭摆纤腰总是会的吧,”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她的腰际,陈琼一下涨红了脸,飞奔着跑了出去。
柳息儿随着众人回房,隔了一会,又转回到班兮房中,将手中一个小锦囊递到她的手里道:“妹妹若是睡不安稳,这是我家乡带来的香叶儿,最是能安神养息的,你关好门窗,放几片到杯里用热水浸泡,自然便能有清香出来,只要把杯子靠近睡榻就行,一点也不麻烦。”
班兮忙道:“这怎么敢当呢?你即带了这个,必然是自己要用的,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柳息儿挨着她坐下,道:“如今离了家,往后便只咱们几个相依为命了,彼此自然要多照看着些,深宫时的日子可长着哩。”她细细端详班兮的面容,叹道:“妹妹这样的容光,必然是第一个中选的,他日姐姐我还要你多多提携呢。”班兮闻言却神色黯淡,沉默了一会,将目光投向窗外,如此的夜色又来临之即,他在做什么呢?
第二日,便是众选女到不远处的闻音馆安排技艺的这一天。大家早早的便在此聚合,等待凝琴一一对过名录,没有特别技艺的选女便被安置在一起学习编钟。在不久后的太后诞辰上,众女要为太后合奏一曲,那时自然也能得见龙颜,由那时开始,才是决定命运之时。
因而众人份外卖力,这编钟一套有六十四只,其中每一个钟体的不同侧面都能敲出各样音调来。少女们跟随宫廷乐师,一组组在馆内各个角落合奏。自这生疏怯弱的敲击之下,一个个略显停滞的音符跳跃而出,却也是悠扬动听,充溢于宫廷之内,虽生涩却是全新的另一种声音。
而班兮等自身已然带有琴艺的少女,则被分为另一个团体之中,各自拿出琴筝等乐器,逐个弹奏。班兮一曲弹毕,抬眼见到满脸是笑的傅公公正向自己额首微笑,她低头整理秦筝,目光带动,却见到一旁的另一个角落之中,一个神情冷峻的少女正向她漠然注视。
此女肤色极白,蛾眉淡扫,顾盼生辉,只是眼眸中流露着浓郁的寒意,使人望而生畏,见班兮回看她,这少女若无其事转开头去,耳听得一旁内侍道:“许盈容上前奏乐!”她便手持一管长萧站起身来。
只见她扶萧上手,轻启朱唇,刹时之间,馆内其它正在叮咚作响,或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然全部静止下来,众人目光齐聚这边,面容之中都带着一丝惊艳羡慕。在如此多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许盈容却无得意神色,她眼望窗外,神色间流露着一丝哀怨。一曲终罢,她转身回原位座下,一旁傅公公又是含笑点了点头。
一回到芙蓉馆中,众人立时便对这许盈容评头论足,听与她同馆的姐妹们说,她自从来到此地,竟没有与任何一人说过一句话,神色之间总是冷漠孤傲,是极不合群的一个人,可又偏偏生的那样冷艳动人,如今已然是另一处紫荆馆中最显眼的选女。众少女议论纷纷,言谈之间,也都免不了流露出对她份外的妒忌之心。
第十二回 姹紫嫣红(上)
此后一连数日,众选女都是在练习器乐。那许盈容果然是个冰美人儿,不论何时何地,总是一脸冷漠,与众人目光偶而相碰,也必定木然转开。她这幅清高自许,不屑于人为伍的神态,也使得众人对她愈发疏离,便是原先想与之交好,主动寻她说话的人,碰了几回壁后也都离开了。相形之下,班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