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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攻向兰都。玄帝聿肃悯着了慌,一面答应将被掠的梵笳人放回,一面急召聿肃睿涯、苏淡离回京。舒尹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一接到族人立刻撤兵死守梵笳居地。山势险要林密丛深,玉凉军到底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暂时不了了之了。
可舒尹心里清楚,梵笳势力太过弱小,玉凉睚眦必报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与族中长老商议,不若与风圻缔约,联手共敌玉凉。此事需要慎重,故而舒尹将族中事宜安排妥当,亲自带人来到宛京。因如今太子监国,遂前来拜访叶君镆。
由仆人引着到了兰若堂中,向叶君镆躬身施礼道:“舒尹见过太子。”
叶君镆浅笑道:“舒族长不必多礼,我给你引见,这位便是太子妃。”
风圻太子妃,乃是丞相谢轩祈之女,清丽绝伦、聪颖过人,他早有耳闻。略一躬身:“舒尹见过太子妃。”
“子舒。好久不见。”清妙温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听在他耳中却宛如炸雷。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叫他一声“子舒”?他诧异地抬眼向上看去,一时间呆呆愣住。
随云髻中飞凤步摇衔珠微荡,青丝如瀑垂在腰间。娥眉轻描,明眸潋滟,腮上淡淡红晕更添娇美。华贵雍容,却又从内而外透出清艳。这一双明目、这一张容颜,是他三年来从不曾忘记的……
“非言。”声音轻微,几不可闻,仿佛只是兀自喃喃。
叶君镆在旁笑道:“这么听来,舒族长竟与太子妃有一段前缘?”
“曾于玉凉巧识。”谢澜冰微笑着向叶君镆解释,又向舒尹道:“舒族长,当日有所隐瞒,还望不要见怪。”她一指舒尹身后的颀秀佳人,挑眉轻笑道:“这位是?”
舒尹将复杂情绪压下,亦笑答:“这是舍妹,唤作怜星。今年刚满十七。”
舒怜星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谢澜冰拉了她的手赞道:“好个美人!有妹如此,舒族长好福气呢。”
当下四人客气一番入了席,谢澜冰击掌唤出歌伶舞姬。舒怜星虽低着头,目光却不时飘向叶君镆。谢澜冰看在眼底,心中明了大半,不由微微叹息。
歌舞已毕,叶君镆笑问:“舒族长此次到我宛京,不知所为何事?”
舒尹肃了颜色,朗声道:“舒尹此次前来,只为与风圻结盟,共敌玉凉。”
“结盟?”叶君镆轻笑:“愿闻其详。”
“梵笳地处玉凉边,多年来常受玉凉侵扰,不少族人被掠为乐伎、乐奴,这想必太子是知道的。”见叶君镆亦肃颜点了点头,舒尹继续道:“之前我梵笳一味避让,不欲与其相争,三年前被人点醒——只有不再顺从,梵笳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说到这,他深深地看了谢澜冰一眼,谢澜冰目光清明向他微微一笑。“这些年我们勤加操演,梵笳已非昔日可比,太子殿下想必也清楚,之前玉凉兴兵围困边州,也是我们相助解了边州之围。既如此,不如同仇敌忾、结为盟友,共抗玉凉!”
叶君镆食指轻扣桌案,黑眸璀璨如星:“好一个不如同仇敌忾、共抗玉凉!叶某也正有此意。舒族长亲自前来足见诚意,具体事宜待我禀明父皇,再与舒族长详谈。”
舒尹颔首道:“如此甚好。另有一件,”他眼光扫过谢澜冰,有一瞬的犹疑,仍缓缓道:“舍妹怜星倾慕太子殿下,若风圻、梵笳得以结盟,还望太子殿下收下舍妹……”
叶君镆略一沉吟:“这……怕是不妥”。转脸看向谢澜冰,微一皱眉:“太子妃看呢?”
“我瞧着并无不妥,只恐委屈了舒小姐。”谢澜冰笑容恬淡。
叶君镆眼中精芒一闪,淡淡道:“先议结盟之事,儿女之私不妨稍后再谈。”
叶皓昱白日里习武累了,到了晚上没练一会儿字便哈欠连连。谢澜冰看得不忍,让他早点睡下。
霜袖、扶扇收拾好了床铺,叶皓昱却摇着谢澜冰的衣角:“婶娘,你也早些休息吧,你的眼里有血丝呢。”
谢澜冰好笑地拍了拍小人儿的头:“怎么,是真心疼婶娘,还是不搂着婶娘你觉着热?”
“婶娘……”叶皓昱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撒起了娇,谢澜冰无奈,摇了摇头在他身侧躺下了。
叶皓昱立刻贴了上来:“婶娘身上好凉快、好舒服啊。”又向她拱了拱,笑道:“还很香。”
谢澜冰一点他的眉心,笑嗔道:“小小年纪,乱说什么。”
“婶娘……”叶皓昱却安静了下来,轻声道:“这一阵子夜里常听见你小声咳嗽,我很害怕。不会有事吧?爹爹死了,娘和弟弟都走了,婶娘你永远都不要离开皓昱好不好……”
“乖……”谢澜冰抚着叶皓昱的背脊,柔声道:“婶娘这是宿疾,没什么大碍的,过了这一阵也就好了。皓昱不用担心,婶娘答应要教皓昱很多东西的,怎么会丢下皓昱不管呢?”她手一滞,合目半晌,忽幽幽道:“再者,你还有三叔呢。他其实……”话说了一半,却不知该如何往下讲。
叶皓昱却转了话题,手中抓着什么好奇道:“这块玉玦好眼熟啊,婶娘,怎么连睡觉都没见你取下过?”
谢澜冰却是一瞬目光凄迷,从叶皓昱手中将玉玦取回,握在手心,并不说话。
叶皓昱却忽然记了起来:“姑父原来教我习武时我见到过,这也是他从不离身的。婶娘……”他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看着谢澜冰的脸色却不知如何安慰。
“今日这么早就歇下了?”叶君镆挑帘进来,面上平淡无波,黑眸中闪烁着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殿下。”谢澜冰坐起了身,秀眉微挑:“有事么?”
叶君镆并不答话,一拍叶皓昱:“你往里面去些。”说着,在叶皓昱身旁手枕着头躺下。
“三叔。”叶皓昱怯怯地唤了声,只见叶君镆已合上了眼睛,并不搭理。
“皓昱,睡罢。”谢澜冰微叹一声,起身寻了一床丝被,默默扔给叶君镆,搂着皓昱合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在两人间响起。叶君镆在黑暗之中睁开眼,侧了头去看身边躺着的一大一小。两张精致的容颜都是那样安恬,他幽深的黑眸之中渐渐泛上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和煦。悄悄将枕在脑后的右手抽出,慢慢伸到谢澜冰处,轻轻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感觉着她身体的冰寒,向下斜视,看到八爪鱼般贴在谢澜冰身上的叶皓昱,他忽然轻勾了唇角,重又闭上了眼。
谢澜冰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映着窗外月光,依稀可见眼角处若隐若现一点微弱的晶莹。
天亮得极早,谢澜冰醒时已不见叶君镆的踪影。不愿惊醒仍在熟睡的叶皓昱,她小心地将他从自己身上剥下,蹑手蹑脚地走到院中。
微热的晨风吹起她的青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伫立。
“昨夜,”叶君镆走到她身侧:“你难得没有咳。”
“现在皓昱还睡着,有什么殿下不妨直说。”谢澜冰淡淡别过脸去:“自那日起,殿下便不曾来过我这倾云院了,昨日来此必不是只为歇一夜吧。关于舒尹和梵笳,殿下有什么打算?”
“我离京月余,于你而言只是轻松。”叶君镆沉了面色。你对我可曾有片刻的想念?这是埋在心底的问题,如今对着冷淡疏离的她,却是不问也罢。夜,终究会尽;梦,终究会醒。“你和舒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唤你非言……”他眸光微敛。
“三年前,他娶了绾卿,我心情沉郁,故而去玉凉散心。在墨烟,碰巧救下了一个梵笳人,他说他叫尹子舒。而我通过风陵骑得知,他就是失踪的梵笳少族长舒尹,故而留了心,给他指了一条路,告诉他何时是反抗玉凉的契机。”
“你那时便在玉凉边埋下了这颗子。”叶君镆轻叹道。
“连梵笳抗玉凉。结盟。殿下答应得这样爽快倒让我有些心惊了。”谢澜冰泛起一丝苦笑,眸光清明犀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一直是这样坚持的。我想知道,此时联合梵笳,天下一统之后你又会如何对待梵笳?或者不说那么远,你需要梵笳在助你夺得天下中做出多大的牺牲?”
“怎么,不忍心?”叶君镆勾起了唇角,眼中却冷酷得没有温度:“你当初也利用了他们,缘何我便不可以?我是风圻的太子,梵笳如何与我何干?你倒是宅心仁厚,可你要知道,对付玉凉,若流血的不是他梵笳人就是我风圻的兵卒子民了!或者你现在去见一见舒尹,告诉他不要与我结盟,独善其身。”他负手轻笑:“若不是明知无可自保,他便不会冒这个险来找我。”
“若你得天下,梵笳人亦是你的子民。”谢澜冰垂了眼帘:“呵……我是风圻太子妃啊。”无奈。无力。风圻太子妃,那么若只能二保其一,怎能不偏向风圻的军民?很多事本就是无可选择。
“舒怜星倾心于你。娶了她便是风圻梵笳结为秦晋的象征,有利无弊,为什么殿下昨日没有应下?只要禀明皇上,有何不妥呢?”沉默了一会,忽然皱眉轻声道。
“不过是我庸人自扰之罢了!”叶君镆重哼一声,一抖袍袖转身出了院门:“就依太子妃。既舒尹兄妹到此,我们该尽地主之谊。你收拾一下,今日我们四人出府游历。”
洛水的画舫极副盛名,四人微服在闹市中闲逛一阵,午饭用毕,叶君镆便引道向洛水畔走去。舒星怜面带娇羞与叶君镆答着话,谢澜冰悄悄一拉舒尹的衣袖,两人故意落在他们之后。
人生再见,却不知从何说起。舒尹看着谢澜冰缓缓道:“想不到你竟是……”
“子舒,其实我要谢你。”谢澜冰目光空远:“多亏了你,我才守住了边州城。”见舒尹面露诧异,她浅浅一笑:“边州的江泠璧,也是我。我欺瞒你这么久,你当真不怪?”
“我舒尹与梵笳族人都不会忘记柳非言的大恩。”舒尹面容坚定:“不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朋友。”
可日后,若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和你的族人呢?谢澜冰眸光一黯,声音有些飘渺:“谢谢你,子舒。”
“星怜她……你不怪我吗?”舒尹看着前方并行的两人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