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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春说:“有你这个榜样么,怎么会弄得很乱呢,一边做菜一边清的。”
他盛了三碗饭,邵蓁进来拿筷子,茉莉花洗好手,三人便坐在了一起吃午饭。
图春问茉莉花:“福建啊好玩?”
茉莉花道:“武夷山蛮赞格,蛮好看的,就是鼓浪屿,没什么去头,挤么挤得要死。”她吃了一筷子小白菜,夸邵蓁:“小邵手艺不错,菜很难炒的。”
图春夹了点蟹粉蛋给她:“你试试看蟹粉蛋,我和小邵买了十斤螃蟹,才剥出来这么点蟹粉。”
茉莉花气笑了:“当我戆度啊?蟹粉蛋就是名字好听啊好?”
图春说:“我第一次吃你做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说你挑了一上午蟹粉,害得我都没敢多吃,都留给你和爸爸了。”
茉莉花吃饭,吃蛋,埋怨道:“提老图干什么?他是不喜欢吃炒蛋,喜欢喝酸奶的,人家多洋气啊。哎呀,你这个醋放太多了,姜切这么大块,不是吃蟹粉蛋了,是喝蘸蟹的醋了!”
嘀咕归嘀咕,茉莉花还是吃了不少蟹粉蛋,饭桌上其乐融融,图春盘算了阵,一看邵蓁,又看看茉莉花,喊了声:“妈妈……”
茉莉花拷了点番茄汤汁盖在饭上,捣了捣米饭,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讲吧。”
图春说:“我想搬出去住住看。”
茉莉花随即道:“搬出去?你光是吃炒蛋啊行的啊?”
“不是的,还有小白菜啊炸猪排可以吃……”图春说,声音低了下去些。
茉莉花瞥了眼邵蓁,牵牵嘴角,放下饭碗,没有响,邵蓁也忙放下了碗。茉莉花起身道:“你们先吃啊,我去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面去吧,你们吃,小邵,吃啊。”
她拖着靠在走廊墙边的行李箱往阳台上走去。
邵蓁急忙问图春:“是不是太着急了?”
图春拍了拍他的手,邵蓁说:“不然再等一阵子吧。”
图春说:“我去看看我妈,你先吃吧。”
说着,他便也离了座位,走到了阳台上去。茉莉花正往洗衣机里放脏衣服,一件接着一件,图春过来,她头也没抬,把耳边的碎头发往耳后拨。
图春说:“姆妈,倷弗是一脚想养只狗么?”(妈妈,你不是一直想养条狗吗?)
茉莉花生气了,嗓门扯得老大,眉毛飞得老高:“啊?倷啥各意思?我养呲倷三十年,倷拿只狗来换啊?”(啊?你什么意思?我养了你三十年,你那条狗来换啊?)
图春着急解释:“弗是挨个意思,我想么,狗么好陪陪倷。”(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狗可以陪陪你。)
茉莉花不看他,也不理他,鼻孔里出气,抓起一大堆脏衣服往洗衣机里塞。图春蹲下身,看着茉莉花:“姆妈……”
茉莉花就是不看他,就是不响,还推了图春一下。
图春挪过去,声音轻轻,讲普通话:“你想想你一个人住不要太自由,早上都不用起来给我做早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说啊是?”
茉莉花冷哼了声,眼乌珠往外弹。图春笑呵呵的,又说:“也不用怕吵到我,每次打麻将都跑别人家里去了,你说啊是蛮好的?”
茉莉花不响,图春任她瞪着,笑得更谄媚,低头捡起只袜子,说:“哦喲,只袜子忘记忒啧。”(哦喲,这只袜子忘记了。)
茉莉花夺过那袜子硬塞进洗衣机里,把洗衣机门关上了,道:“算啧算啧,你嘞嘿屋里么,我天天看见倷啊烦,头发么留得各馕长,剃拖拉拖,啊弗去剪,我么啊用弗着每日天挖空心思想烧点啥各小菜啧,我啊好减减肥啧。”(算了算了,你在家里么,我天天看到也觉得烦,头发留得这么长,拖拖拉拉的,也不去剪,我啊也用不着每天挖空心思想做什么菜了,我也好减肥了。)
图春帮腔:“欸,欸,早浪么好多困忒歇。”(是的,是的,早上还能多睡会儿。)
“早浪是困弗着啧哦!我唉把年纪啧!”茉莉花护着后腰要直起身,图春忙去扶了她一把,茉莉花弹开他的手臂:“哦喲,你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叫妈妈,我就知道要出问题了!”
(早上是睡不着了!我这把年纪了。)
图春说:“我周末转来住住。”(我周末回来住。)
茉莉花反倒不乐意了:“啊?倷转来啥体?馕我还要每个礼拜帮倷淘床单淘被套啊?帮以哉有啥各两样?否要转来,否要转来。”她往洗衣机里加洗衣液,问图春:“小邵最近工作啊忙架?”
(啊?你回来干什么?那我还要每个礼拜帮你洗床单洗被套啊?和现在有什么两样?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水管开始放水,声音有点大,图春不得不提高音量,说:“还好。”
茉莉花看着那洗衣机,道:“倷没多学几只菜,小邵忙么,倷嘞屋里各辰光多点,两家头住嘞一来么互相照应照应,啊晓得?”(你么多学几道菜,小邵忙么,你在家里的时间多,两个人住在一起么要互相多照应,啊知道?)
“晓得啧。”
“房租馕夯算呐?”(房租怎么算?)
“对半。”
“倷点工资啊够格架?”(你的工资够吗?)
“够,够。”
茉莉花点点头,单手叉腰,又说:“好好介,否要一经动气了啥各。”(好好的,不要一直动气什么的。)
“我帮小邵相木啊吩吵过。”(我和小邵架都没吵过。)
茉莉花看着他,音调一重:“格么啊有问题格!我帮嗯多爸爸么塞是前车之鉴!”(那也有问题的!我和你爸爸就是前车之鉴!)
图春笑了:“晓得啧。”
“否要发耿,啊晓得?倷么,塞是耿,碰着事体,多想想,否要一根筋,一条路走到目测黑。”(不要太倔,啊知道?你么,就是倔,碰到事情多想想,不要一根筋,一条路走到两眼一片黑。)
“嗯,晓得格。”
茉莉花又悄声问:“格么小邵屋里啊晓得嗯多……”(那小邵家里知不知道你们……)
“去吃饭吧。”图春说,“番茄炒蛋冷忒呲塞弗好吃啧。”(番茄炒蛋冷了就不好吃了。)
茉莉花看着打开的行李箱,又看看洗衣机,一拍脑门:“哦喲!羽绒服好像被我塞进去啧!各件弗好进洗衣机格!”(哦喲!羽绒服好像被我塞进去了!那件不能进洗衣机的!)
两人慌忙打开洗衣机,把里头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一通好找,却没见着茉莉花说的羽绒服。
茉莉花把手拍得啪啪响:“我只脑子!忘记忒啧!羽绒服被呲安妈妈着,忘记了嗯倷各打啧。”(我这脑袋!忘记了!羽绒服给了安妈妈穿,忘记在她那里了!)
图春说:“倷登了屋里歇歇吧,安妈妈啊来屋里?我去拿吧。”(你在家休息吧,安妈妈在家吗?我去拿吧。)
茉莉花忙打了个电话给安妈妈,说了两句就挂了,对图春道:“嗯倷到无锡去看好婆啧,我到辰光自己去拿吧,走吧,去吃饭吧。”(她到无锡去看外婆了,我到时候自己去拿吧,走吧,去吃饭吧。)
饭后,图春理了一箱冬衣,几本书,几套影碟,和邵蓁一道离开了。
过了几天,礼拜六晚上,茉莉花微信图春,问他有没有空。安妈妈从无锡回来了,正在家呢,人有些发烧,不方便出门,外面也实在冷,茉莉花早早捂在了床上,不愿离开被窝,就让图春帮她去拿一拿羽绒服,正好明天图春和邵蓁来家里吃饭可以带给她。图春和邵蓁才看完电影,本打算去学士街吃宵夜,收到茉莉花的消息后,就直接往观前街的方向开去了。
车开进中街路,黑灯瞎火的,连路牌都看不清,邵蓁全靠图春指路,指哪儿开哪儿,图春喊停,他放慢了车速,把车倒进了路边的一个空车位。邵蓁说:“这里能停的吧?”
“可以的,停这里好了,这个位置平时没人停的。”图春解了安全带,说,“你在车上等我吧,安妈妈家还在里面,车开不进去,外面冷,你就别下去了。”
邵蓁说好,图春往脖子上缠围巾,戴好了手套下了车。西北风啸啸地吹,图春把围巾拉起来些,半遮住耳朵,埋头只管走,这才走到通往安家的弄堂口,他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图春抬头一看,一眼便看到裹着件军大衣,脚踩人字拖,从弄堂里漫步出来的安昊。附近只有一盏路灯,离他们俩都远远的,从居民区的一棵枯树后头垂头丧气地盯着交叉路口。
安昊走出弄堂来了,朝图春晃晃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一只外面挂着半只羽绒服衣袖,另一只是无锡酱排骨的大礼包。图春停下了脚步,和安昊点了点头。安昊也停着看他,两人互相打量,图春摸摸鼻子,眼眸一低,往地上看了眼,安昊先笑了,说:“你头发怎么留这么长了?我妈说是你妈妈过来拿,我想外面冷,就不要让阿姨下车来了……”
图春今天把头发往后梳了个小髻,他一摸光溜溜的脑门,说:“保暖。”他又问了句:“你妈妈还好吧?”
“还好,烧退了,黄浓鼻涕滴哩搭啦的,快好了。”安昊说,把两只袋子递给图春:“我妈从无锡带回来的酱排骨,还有你妈妈的羽绒服,弄干净的,我妈说这件羽绒服帮了她不少忙,武夷山晚上怪冷的,不然我看她从福建回来就要开始流鼻涕了。”
图春接过袋子,笑了笑。安昊也笑,摸了下脑袋,他的头发还是很短,耳朵上一串耳环寒光凛凛,他脖子上的纹身好像变多了,变得更密,更复杂了,但是光很黯,还很不稳定,图春看不太清楚。
“你……”安昊这时指了下图春的脸,图春不明就理,安昊伸手过来,碰了下图春的脸,他的手指冰凉,图春一个激灵,这阵短暂的接触后,安昊手里捏着什么在图春面前摆了摆:“好长一根毛线,就挂在你睫毛上,你眼睛不觉得不舒服吗?”
图春揉揉眼睛,擦擦脸颊,直摇头。安昊笑出来,从军大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