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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什么?没得商量!”我无法平静,也顾不上父皇发青的脸色,“父皇,你该不会允诺这么荒唐又自扫颜面的事吧!”
“你给我坐下!”父皇终于喝叱了我一句,可并没让我安静下来,我只是等着他——等着他再说什么,他却没有了下文。
“……父……父皇……”我的声音这才忍不住发起抖来,心中就像在云端上踩失了脚,不知道会坠落到什么地方。
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你不毫不犹豫地反驳我?难道你动摇了吗?!
“姐姐……”良久之后,阿夙打破了沉默中的尴尬,“也请姐姐体谅一下现在的局势,我军……我军已失彭城和寿阳,悬瓠守军也是强弩之末,若北军集中兵力再战,悬瓠不保,两淮尽失,江北就再无防线可守,到时候北军便要和我们隔江相望了!”
阿夙长篇大论说得很流利,看来在东宫学得很好,可是我听不懂也不想懂,这些都不够成我能接受的理由!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战势不利,所以要把我卖给那个蛮子,以求他们退兵?”我如此诘问,阿夙一时语塞,刚想再说什么,却被父皇打断。
父皇看着我,像是小时候教我背诗词一样,语重心长,“你身为公主,坐享荣华富贵,就有相应的义务,如今国事艰难需要你,你怎可拒绝?”
“这是我的义务吗?”若不是母后死死拉住,我又要站了起来,“我知道历代都有宗女北嫁和亲,但父皇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是耻辱!何况我已为人妇,若因为北朝太子的无礼要求离异再嫁,那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啪的一声,一耳光忽然打断了我犀利的言辞,打得我都愣住了神。父皇也算喜爱文雅之人,从小到大,他从未对我动过手。
“陛下!陛下请息怒!这对洛妃来说太突然了,你好歹也要让她冷静冷静啊!”母后一看这场面,泣诉着挡在了我和父皇之间,她的背影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无力而衰老。
一时间我们四人都没有了声音,大殿里的空气沉重的吓人,前一刻还父慈子孝的画面好像迷烟般一吹就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宫里回来的,总之到最后我也没有点头同意。我心想若要我答应出嫁,除非我死,可这句话我最终没有说出来。看着父皇、母后还有弟弟的脸色,我不忍心把话说的这么绝,他们讲的道理我未尝不懂,可是我做不到。
我从未想过要变得伟大,说我自私自利也好,不顾大局也好,但我宁愿放弃地位财富,都不愿意嫁到北方去,因为我不要离开修思。
寝园里那一点灯光,遥望起来,好似我最后的避风港。
我踉跄着脚步,走了进去。
“你回来啦。”修思没有就寝,只是坐在床沿,手上还是拿着一本书。
“……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你怎么还没睡?”我有千言万语抵在喉头,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却是这句无关痒痛的话。
修思大概终究是有点困了,揉了揉眼睛,“没关系,我喜欢等你。”
我的双眼忽然热了,方才那些千言万语瞬间消失无形。我知道他或许只是应景地说说,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我多希望这句话是他海枯石烂的誓言。
“呆子……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修思应该没听出我话中的端倪,他的脸庞在温黄的烛光下渡上了一层柔和,只是宠溺又带点故意的执拗开了口。
“那我便一直等你。”
☆、鸳鸯梦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端坐在喜床上,两名宫人一人一把团扇遮住了我的脸,而我则内心忐忑地等待着新郎作诗,好移开那两把扇子。
修思虽然是我选的,可我也只是躲在帘幕里面远远地偷看过他一次。说实在话,我并不知道修思对迎娶公主的看法怎么样,纵使过去觉得金枝玉叶的我完全配得上这世间任何男子,但是当我坐在红烛高照的屋子里时,却第一次感到了胆怯。
“春暖花间交颈鸟,秋高月下并头莲,罗帏帐里同心结,佳偶天成一线牵。”一个清润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听到门口一阵骚动,内心同时一个激灵,身边的宫女已经轻笑连连,然后我便看见一直修长的手指,慢慢推开了遮在我面前的扇子。
这个人就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夫婿,他终将成为我人生的归宿。我微微抬头,隔着坠于额前的珍珠华胜看着那细碎珠光之外的身影,忽然浑身冰凉。
那不是修思!那个人的面目模糊,看不真切,可我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明确地大喊:不要!不要!我不要嫁给这个北朝的蛮子!
那是北朝太子奚峥?!
他好像在对我笑,冰冷的手指沿着我的脖子一路向下,我拼命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奚峥用那肆意的态度凌迟我的身体。
“公主……公主?洛妃?”一阵摇晃终于让我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兀地睁大眼睛一看,我发现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怎么了?”修思估计是被我的不安份弄醒了,正半撑起身子看着我,当他的手滑过我的眼角时,语气更是惊讶,“怎么哭了?你做噩梦了?”
我怔怔地看着修思,方才梦中的恐惧还清晰地残留在我的脑海里,我几乎想要拥紧他大声哭诉,却又不敢惹他怀疑,所以竟是说不出话来。我想自己这时的表情肯定很茫然又无助,因为修思有些担忧地把我抱在怀里,像是哄孩子似地一遍遍重复着:“没关系,梦都是假的。”
是啊……那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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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去,宫里却没有了接下来的消息,可我依然惶恐,好似在等待刑官判决的囚犯,整日在一线生机与万劫不复中徘徊。
我最终也没有把北朝国书上的事告诉修思,但我想修思肯定发现了我异常的情绪。他心思一向细腻,没有对我刨根究底,只是在旁敲侧击了几次却没有得到答案后,一同保持了沉默。
与皇家缔结姻缘的人,永远懂得这项规则——不管他们的意愿为何,他们已经因为婚姻而卷入了一个纷争的漩涡,所以我猜测修思大概以为我心里装着什么有关皇家的私密,这才不打听了。他只是更细心地呵护我,希望能借此抵消掉我那不知名的忧愁。
不过之后排解掉忧愁的,却是我自己。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那封国书其实问题颇多。
奚峥怎么会忽然看上了我?真是一见钟情?这绝对不可能,说他是心怀不满想要看我难堪还差不多……对了!或许就是这样呢?
奚峥若是想要寻机消遣我,自然也就摸清了我的底细,于是那封混账国书只不过是这家伙扔过来看我笑话的幌子而已。父皇希望和谈的态度他是知道的,至于我——他也一定清楚我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因此少不得要得罪父皇,或许还会被责罚。总之无论哪种,对奚峥来说都不是坏事,也算是出了酒宴上那一口气。
这个人……简直可恶透顶!我都有些难以置信,这该是多么睚眦必报又心胸狭隘的男人啊!居然还能坐上储君的位子,北朝真就没人了?看来蛮子果然也就只是蛮子而已。
思路一下子打开,我内心不禁欣喜万分,那一刻如获大赦般的激动,简直让我忘记了继续在心中谩骂那个惹事的罪魁祸首。不过算了,有修思在身边,让那个蛮子见鬼去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一般,之后的皇宫里继续风平浪静,再没半点消息传来。可就在我悄悄放下心中的大石时,一位客人却造访了我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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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然是陆家的次子,我下嫁修思后另建府邸,还居于陆府中的两位老人就由他侍奉了。修然刚刚弱冠,面对我这位嫂子总是有些拘束,这天到了公主府上,也是一脸紧张。
“二叔,好久不见了,姑舅他们都还好吧?”我客气地与他招呼,得到了他恭敬的行礼和简短的回答。
“修思出门了,约莫一会也就回来了,要不你到他的书房里去等他吧。”我清楚这位二叔比较沉闷,而我其实与他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索性就打发他一人去等,但是陆修然沉重的面色还是让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或者二叔有什么重要的事?需不需要我派人找修思回来?”
“啊?不!不用了。”年轻人忽然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我跟兄长面谈就行了,就是一些……一些家事……”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多话了。虽然我在陆家虽相当于“君”,但一向不插手陆府内的家事。让人带他去了书房,我便径自回了内院。
至于陆修然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却不得而知,按理说他走前也该跟我打声招呼,可当侍女请我到书房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修然的身影,只余下回来的修思一个人。
“怎么,二叔已经走了?”我环视一圈,略微奇怪。
“……哦,忘了跟你说一声,我让他先回去了……”修思好像才回过神来,我也才发现他的神色异常地恍惚。
“怎么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陆氏家风严谨,还从没给我添过麻烦,但修思那仿佛大厦将倾般的表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他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似乎只靠一口气强撑着,让我不由地跟着紧张了起来。
“家里?不……没事……”修思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瞧,就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一般,简直可算是逼视。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却越来越沉重。
“……只是……北朝……”良久之后,他才缓慢地吐出了几个字,都是带着颤音,“北朝是不是想娶你做太子妃?”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怨王孙
“……你……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