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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也有那个权利去陪自己的朋友吃饭,可是……他就是没想到!
披萨事件变成一个转捩点。从那一日起,她很明显地改变态度,对他客气得
近乎疏远,两个人的生活被画上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她会故意错开与他起床、用餐、入睡的时间,让他们两人天天生活在同一个
屋檐下,却没多少机会碰到面。
他有种感觉,爽约事件是小事,她却发现了两个人“差一点点”变成朋友,
于是赶快告诫自己,立刻和他画清界线。
唉!真想不到她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性子却这样坚执。
明明就是要一起生活的人,每天还得这样冷冷淡淡地过日子,滋味真不好受。
他承认自己习惯别人们照着他的游戏规则走,可他也不是那种刚愎自负的人
啊!她大可痛痛快快地数落他一顿,只要错的人真的是他,他不介意被人骂几
句。
可,她就是不甩他。
干什么啊?大家要出来讨生活,凡事就痛痛快快、俐俐落落,有任何疙瘩一
次说清楚,干啥把他晾在半空中当离水金鱼呢?
莫怪乎他的死党老余会说——
“外表越柔弱的人,越不要招惹他们;一旦把他们惹毛了,要得到他们的谅
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余克俭含笑啜了口参茶。
“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就一个披萨没吃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该陪
罪的我也陪罪了,她还想怎样?”他从桌上抓起两把橘红色的干果,一颗一颗
抛入嘴里。“嗯,这是什么东西?吃起来挺像葡萄干的。”
“枸杞,可以滋补肝肾,明目润肺,欢迎爱用。”余克俭将水晶盘往他身前
又移一移。
伍长峰把红色的果实举到眼前,感兴趣地打量起来。“你连零嘴都吃这种‘
药材’?幸好比我想像中好吃。”
“你喜欢的话,我的日子和你交换。”
“换什么换?你这样又有什么不好?顶多就是少跑一点、跳一点,别在我面
前装死。”伍长峰给他一个大白眼。
伍余两家是世交,小一辈都很交好。八年前老余出了一场意外,此后体质就
变得孱弱。余家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易碎的玻璃捧在手心,只有他伍大少,照样
来打打闹闹,不把他的弱体当一回事。
余克俭不是不感激他的,只有和伍长峰在一起时,他才会感觉自己仍然是个
健康正常的普通人。
像伍长峰这样的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实在是可惜了。他身上有一种陕
客式的豪爽,性子坦率直接,毋宁更适合那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武林时代。
像此刻,周六的阳光恋恋宠幸着他,皮骨之下旺盛的精力让人好生羡慕。
“你真的不打算再回学校念书了?”
“看情形大概是没机会了。医生说,老爸的病起码要修养个三年两载。”伍
长峰揉了揉后颈,罕见的出现倦怠神色。
亏他当初还夸下豪语,要一口气念两个博士,把老余的份一起念下来,可惜
人算总是及不上天算。
“你被分派到哪一支企业?”
“伍氏证券。”
余克俭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对证券业向来不感兴趣。”
“由不得我,证券公司有几项新措施年初才刚上线,老爸放心不下,非要我
接手不可。”他盯着窗外的树影,脸上的倦色更明显。“奇怪,为什么全世界
的人都以为商学院出身的人就一定懂商?我念的是管理,管理和经商是两码子
事,我所有跟商业贸易有关的学分都是低分飞过去。”
“我不喜欢你这副委曲求全的孬样,太不像你。”余克俭摇摇头。“你自己
看着办吧!该坚持的时候还是要适时坚持。”
“过一阵子,等我老头身体恢复了再说。”身为世家子弟,他的身上被赋与
太多责任。
余克俭决定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你那个小新娘呢?你们挖出她的心机没有?她到底想要什么?”
转移策略成功。
提到那只“伪班比”,他要死不活的表情立刻一扫而空。
“她最想要的就是让我的日子难过,不然还能有什么?”
“你们冷战还没结束?”余克俭嘿一声笑出来。
“说冷战还真是抬举我了,人家现在根本把我当成路人甲。哼!不是我爱说,
她真的很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
“你知道吗?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要。”困惑的表情开始在他眼角累积。
“她不就要你娶她了?”余克俭提醒。
“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要求了。”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甚至去
打听,离婚六个月以内出生的小孩都算婚生子,所以跑回来建议我,如果不想
拖得太长,现在就可以让离婚协议生效了,你说她诡不诡异?”
“她这么清高?”连老成如余克俭也不禁一愣。
“其他女人,要不就想拿钱,要不就想讨人,不拿钱也不讨人的好歹也想炒
作新闻,藉机出出名,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要,还巴不得全世界没人知道我就
是孩子的爹,我从没和这么奇怪的女人打过交道。”
他迷惘的神色让余克俭心中一动,彷佛有一些什么即将发生。
“那就好好对待人家,好歹先熬过这段怀孕期再说。无论你愿意与否,中间
卡了个孩子在,你们两个人的生命不可能再无交集。”
“真诡异,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二十五岁那年就当爹。”伍长峰爬梳了
下头发,咕哝。
“种也是你自己下的,你怪谁。”余克俭好笑。
“谢谢您的安慰,”伍长峰给他一记大白眼。“得知您如此大力支持与赞许,
兄弟我真是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嘿嘿,我可是很期待伍小峰的出世。”
伍长峰僵了一僵,才故作潇洒地耸肩。“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一步。”
“阿峰。”
他在门旁回过头,余克俭深深看着他,笑容极为柔和。
“我是说真的,倘若那女孩儿是个纯善的好人,就别亏待人家,因为你永远
说不准,未来的生命将如何与她牵扯。”
* * *
你永远说不准,未来的生命将如何与她牵扯。
老余竟然会说这种话,真是令人意外。伍长峰的车子绕进地下停车场。
打从李恕仪出现开始,他的生命就陷入一连串剧变,无论是在事业、课业、
家庭、爱情各方面。虽然把这些变化全归咎在她身上并不公平,他却无法不联
想到——她简直是一颗扫把星,有她在就没好事。
她唯一让他庆幸的,只有不会吵、不会闹这两项优点。
车子停在车位了,伍长峰深呼吸几下。
别看他外表嘻嘻哈哈的,一副天下无难事的模样,其实他真的有些累了……
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已经足够常人十年之用。
回到家门前,他边开锁边瞄着腕表。
十点半。不晓得他的“室友”睡了没有?算了,即使没睡,也不会让他碰着
面。他自嘲地笑笑,推开门。
一整片裸背,与一个嫩呼呼的小屁股,迎接他归巢。
下巴掉下来。
他甚至可以看到俏臀下方那片引人遐思的黑潮。
恕仪把滑落的浴巾重新包回娇躯上,浑然不觉地转身。两双眼,对上。
沉静。
“啊——”天地顿时为之惊动。
她没命地逃回房里去。
“你……色狼!不要脸!偷看别人洗澡!啊啊啊——”
伍长峰愣在原地,一额角黑线。
他偷看?他可是正大光明踏入自己家门好不好?谁知道她会没事脱光光在家
里走来走去!
“登徒子!不害臊!啊啊——”房里那个人已经完全歇斯底里。
搞屁啊!这是客厅,他不能来吗?
“谁教你自己没事要光着屁股在公共场合游荡?”
愤叫声顿了一顿,一张羞恼的俏脸探出来。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光……光……我洗完澡才想到忘了带衣服进去,不
行吗?”
“那我也只是想走进自己的家门而已,不行吗?”他恶质的那一面被撩动。
呵呵,看她全身羞成同一种颜色的样子,实在很好玩。
“你……你没有及时把眼睛闭上,就是色情狂。”
“才看两眼就叫‘色情狂’?我脑子里还有更色的呢!你要不要听听看?”
“你……你……低级,下流。”
砰!房门轰然关上,一阵压抑的叫声又传出来。
哇!从来没见过她反应如此激烈,看样子她真的受到很大的打击。
他恶作剧的心越盛。
他走到房门口,好声好气地陪着笑,“喂,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
他哪里理她,自己开了门就进去。嗯!她效率不错,整齐的棉布睡衣已经包
裹在身上。
恕仪本来正闷在棉被里尖叫,见他不请自来,吓了一跳,连忙闪身缩到角落
去。
她不闪还好,她越躲,伍长峰想戏弄她的心就越强烈。
缓缓坐到床沿,将她困在床头板与他之间,他柔声轻唤:“仪……”
“你你……你要做什么?”她连呼呼都不敢太用力。
“我,”倾身贴近到她唇前。“要向你道歉。”
“你……你你站在门口就可以道歉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间,
“可是,我已经来到你面前了。”他扯着唇,灼热的呼息喷上她嘴畔,犹如
用无形的空气在吻她。“仪,我不是有意撞见你的……小屁屁,你明白吧?”
她的脸快涨成三倍大了。
“我……我……”形势比人强,她聪明地知道自己不该乱说话。“我知道。”
“你的谅解听起来好勉强。”他语气如丝。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她惊恐地摇摇头。
“真的?”他撩动她鬓角的发丝,手势慵懒而性感。“你知道,我最痛恨让
女士失望了。”
“真的真的,我保证。”她拚命点头。
“那就好,我好高兴听见你这么善体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