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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份,是废大将军窦宪代行国务之职,降为骠骑将军,召回封地余下兵马,而你其余两位舅父,便予世袭侯爷之位,削兵权,遣回封地……”太后娘娘言简意赅地说道。
“而另一份。”
刘肇目光微微流转,望着另一份圣旨上金丝绣线绢花颇为华贵绮丽,若有所觉,目光一顿。
“哀家要你,立你舅父之女,窦归荑为皇后。”
刘肇目光猛然抬起,直视着太后娘娘笃定的目光,没有作声。
殿上一时间,沉默无比。
良久,刘肇才说:“这是,条件?”
太后娘娘点头,说:“窦家权势一松,哀家必然要做点什么,来稳住这一干人的性命不为奸人所害。哀家也是为你考虑,早在你舅父离京之前,哀家便拟好了这份圣旨,然而,你舅父并没有选择它。”
他眼底顿时染上惊讶的光。
早在离京之前?
“那么如今,皇儿啊,你可要选择这两份锦书?”太后娘娘如同叹息一般,凝望着刘肇。
见刘肇再次沉默,太后娘娘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凌厉:“你可想好了,你有几分把握,赢过你的舅父们?如今雒阳城里几分局势涌动,哀家尚且不明,你又有几多清楚,莫不要误入了贼人的圈套,空空让别人巧当渔翁!”
“哀家不为别的。这天下,终归是刘家的天下。之所以要你立归荑为后,不过是哀家要一个保障,一个日后,窦家不为奸人所害的保障。”
刘肇触摸上那一块沉重的玉玺,稳重而缓慢地,将它提起。
最终,在两份圣旨上,盖下印章。
…
“陛下,那份圣旨……陛下难道真的打算,按照太后娘娘所说的,立一位窦家之女为皇后?”郑众眉头蹙起,摇摇头,说道,“陛下难道看不出,这是太后娘娘的缓兵之计,陛下,若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日后必……”
刘肇微微抬眸,看向郑众,说:“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郑众眼底迸射出错愕的光。
“这雒阳城里,蹊跷诡谲,并不是解决了一个窦宪便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刘肇微微蹙眉,说,“而且还有一些东西,朕还不是十分清楚……想必,这一点,母后也有所疑虑……”
“就如同朕忌惮着窦家的权势,也许也有什么,同样被其压制着……”刘肇眼眸深沉着,“这一点,朕很早便有所察觉,但是如同巨大阴影里笼罩着迷雾一般……”
“但朕的直觉是,这一次,不要太过于急功近利……”
日近黄昏,郑众为陛下点起几盏灯。
“老奴实在愚钝,实在看不出,现如今还有什么比窦家,更值得忧患的事情……”郑众眼神里有几分黯淡。
刘肇望见他的神色,蓦然间神色变得些许叹息。
“朕知道你心里千回百转的恨意,你将凤怜花影图交给朕的那时候,那破釜沉舟一般的神色,朕便知道,你有多恨窦家。”刘肇回想起那时候的郑众,只怕是这单薄的一张纸上染着多少人的鲜血,没有人数的清,搭上了多少人的性命,这张纸才奇迹般地,来到了他的手中。
“老奴舍了子孙根,在宫中摸爬滚打整整十年,这十年以来,即便是精明如太后,雷霆如大将军那样的人,也万万想不到这凤怜花影图就藏在宫中,那简陋的奴舍中……”郑众眼眶一红。
“是啊,这雒阳城里究竟有多少秘密,多少人背负着过去,多少人算计着将来……”刘肇轻笑一声,眼眸里竟是如风似雪寂静一片。
“陛下究竟在担心着什么?”郑众疑惑道。
“梁氏早就该被灭门,就算侥幸有残余,又如何那样顺利地能够在雒阳城中扎根,还算计得了窦家五侯爷窦瑰。那女子死后才多久,窦笃之子窦栈又那样蹊跷地被刺身亡,且就在那时,窦归荑又是如何,忽然失踪?这一切就如同一步一步地刺激着窦家,引诱着他们造反一般……”
“引诱窦家造反?”郑众错愕地重复着,细细想着,又说道,“别的老奴不知,但那窦公子之死,的确蹊跷得很,听说那一日,窦公子可是带兵而回府的,可路上却不知为何,支开兵马,自己往巷子里走去……”
这种话刘肇是第一次听说。
细细想来,猛然一惊。
“这么说,窦栈他……”有些许不确定,但越想,越是笃定,刘肇猛然起身,“是被熟人所杀?!”
并且是熟悉到让他毫无防备的人,且在雒阳城中,握有一定兵权的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的确,不断地激化着窦家与朕之间的矛盾。”刘肇深思着。
“难道会是马家那位原执金吾?马太尉大人的亲子?”郑众话刚出口,又蓦然间摇摇头否认,“不对,马家自从马郎中令被杀,对窦家便颇有芥蒂。窦栈不会同马家的人如此亲近……”
“一定是熟悉的人。或者是,在窦家安插了熟悉的人……”刘肇若有所思,“能够让人毫无防备地……”
猛然间,他的话顿在原地。
一瞬间肃杀冰冷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陡然凝结了。
“陛……”郑众只觉得猛然间背脊被戳上冰冷的刀剑一般,却不明白陛下这气势突变的原有,刚想要开口,却看到他猛然侧过头来。
一字一句地问。
“窦归荑——哪里去了?!”
郑众猛然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陛下还未清醒的时候,那个孩子是一直守在陛下床榻边,扯都扯不开的。
从何时起,那孩子便没了踪影?
激化……窦家与陛下之间的矛盾。
如果,真的有人抱有这样的目的。
那么——
刘肇霍然起身:“传朕旨意,急召端和郡主入宫!”
“无论如何,这次找到她以后,便将她扣在这偏殿,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出去,明白吗?”刘肇回过头,气息勉强稳住,可脸色依旧有些青白。
郑众连连点头。
☆、第七十二章。离开雒阳
城北。
皇宫北门口重兵把守,数十丈的高墙之下邓绥猛然间察觉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力,许久都没有往前踏出一步。
邓绥站在宫门口,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
窦家的令牌,还是窦归荑那千斤重的二十四个字,究竟该不该统统,传递给陛下?
倘若当今的陛下真的是那样如狼似虎步步为营的人,这样一来,窦家覆灭的可能固然大,但是,只怕窦归荑也活不了了。
所以,在这之前,还是这样比较好。
终于等到君骘出门来,邓绥着急地迎合上前,问道:“陛下那里情况如何?”
君骘似是斟酌了一下,才说:“不知该如何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陛下的确没有想象中依赖窦家。我走的时候,太后娘娘急召陛下去了金华殿,如今究竟是何模样,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你眼光素来精准,那么依照你看,我们当今陛下……是怎么样一个人?”邓绥颇有几分紧张地问道。
“这话是何意思?”君骘皱着眉头。
“这样,温和宽厚,阴狠毒辣。”邓绥眼眸光芒流转,一瞬不瞬地盯着君骘,“你觉得,他离哪个词,更加接近?”
君骘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邓绥看着他那模样,便知道他也并没有几分把握。但是,单单从君骘试探后依旧对之并没有几分把握这一点来看,就可见陛下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了。
“究竟怎么了?”君骘发觉到她脸色有几分苍白,想到什么,话题一转,“对了,那个丫头如何了?她那腿上可不轻,我瞧那窦南筝也不是细腻温……”
“阿骘,我有一个猜想。”邓绥忽然轻轻说道,“我先问你,那个叫窦归荑的女孩,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那个孩子死去?”
君骘神色略微一变,扣住她手腕:“她怎么了?!”
“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邓家的利益,一定是和窦家背道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陛下这一边,对付窦家。”邓绥皱着眉头,看着君骘越来越暗沉的神色,说,“你知道吗,我怀疑,耿家是陛下埋入窦家的暗线,一直以来,陛下对窦家都抱有杀心。”
君骘脸色猛然一变。
他猛然间想起了那一日水墨画一般的细雨旧墙,女孩璀璨如星的笑意,少年温润如玉的眼神。
“不,不可能。”君骘蹙眉道。
“是么。”邓绥猛然间,举起手中的物品,君骘瞳孔一缩,抢过她手中的东西,细细打量,“这是那个丫头的坠子……这是谁的血?!”
“耿家的人要谋害她,而窦南筝对此似乎并不知情。她如今生死未知,我欠了她一条命,同样也不愿她就这样死去,所以……”邓绥猛然间,将手中的坠子一并塞入君骘的手中,“这原本是她要我交给陛下的,但为了护住你的性命,我只好违背她的意愿,你好好拿着,关键时刻许能保你平安……
带着窦归荑,逃出雒阳城去吧。”
君骘神色有些恍然。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记得,陛下同那个丫头……”君骘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说,那都是他在演戏?为了安稳住窦家?
“我也很奇怪,为何陛下对窦家有那样深重的戒心,说到底,那毕竟是亲舅父……”邓绥摇摇头,说,“不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恍若一下被点醒,君骘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陛下他其实早就知道——
自己,与窦家真正的关系?!
所以,才会早有戒心,所以,才会蓄意拉拢。
他的顿时僵在原地。
“记住,绝对不能让她,落入陛下的手中!”邓绥坚定地重复道,“我再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会入宫,把陛下应该知道的,传达给陛下。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带着窦归荑远远地逃出雒阳城!”
…
很热。又似乎,很冷。
很痛。又似乎,只是麻木着,混沌着。
周围的嘈杂声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