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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与镇守太监相互合作,监视地方官员。
荆州乃是水陆要冲,自然设有一百户所。可问题是这些百户所的校尉县衙的公人基本都认识,这些人却面生的紧且一口京师口音。难道这些人是从京师来的缇骑?
一想到此他们更绝了营救县尊的想法,衙门当差就是混口饭吃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贺文程派人把陈县令押到了府衙。一来是知府李瑞是张党的人,把陈复关在这里他放心。二是除了府衙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关押陈复了,总不能把他关在县衙吧?
李瑞知道贺文程这是要对辽王动手了。
他主动的把审理陈复的资格让了出来,让贺文程主审。
该出风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不该出风头的时候他也不会勉强。
这种案子当然不能公开审理,贺文程是在府衙大牢提审陈复的。
一众狱卒部换成了锦衣卫的校尉,气氛逼仄的让陈复难以呼吸。
第二百章 匕现(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但他毕竟不甘引颈就戮,仍想要负隅顽抗。不论贺文程问什么,他都一概不予回答,打算用拖字诀一直耗着。
贺文程却是并没有动怒,而是叫锦衣卫押进来一个人。
当陈复看到被压进来蓬头垢面的这个人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盛贵堂赌坊的东主曹睿。
他被五花大绑着,发髻被打散,蓬头垢面如丧家之犬,着实狼狈不堪。
陈复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看到曹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锦衣卫一定是顺藤摸瓜寻到了赌坊,把他要转移的银子部截住。
话说回来以锦衣卫的手段做到这点并非什么难事。
“陈复,你还不肯招认吗?”
贺文程冷笑一声道:“负隅顽抗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若肯招认,朝廷没准会从轻发落。”
贺文程开始攻心,可陈复哪里会信。
若他贪的是一般的银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贪的是修建河堤的银两。
他贪了绝大部分的银子,修建河堤选用石材自然是偷工减料。朝廷岂能放过他?
现在若是招了,那是必死无疑。若是不招,还能拖上一拖。
“县尊,您就招了吧。那些银子都被他们扣下了。您便是不招也没用啊。”
曹睿亦开始劝说陈复,但陈复却是一副任你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贺文程见状也不恼,他走到陈复身边,贴着他的耳朵道:“你若供出辽王,本官保你不死。”
陈复身子一颤,黯淡的眼眸中闪出光彩来。
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如何听不出贺文程的言外之意?
原来贺文程真正要办的人是辽王,弄他只不过因为他把贪污来的一部分银两送给了辽王。
如果他现在向贺文程“坦白”,把辽王的罪行公之于众,他肯定会被从轻发落。
陈复心动了。
事实上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初他把贪污来的银两拿出一部分献给辽王,是为了利益。现在他出卖、攀扯辽王也是为了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君子克己复礼那一套是忽悠人的,真正做起来有几个愿意的?
陈复信奉的信条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别说让他坦白行贿辽王的事实,便是让他编造出子虚乌有的东西来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请告诉下官该怎么做。”
陈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贺文程的大腿便恸哭起来。
哭着哭着鼻涕眼泪就抹到了贺文程的裤腿上,弄得贺御史好不尴尬。
“咳咳,你且起来说话。”
贺文程受不了陈复的肉麻,清了清嗓子下了吩咐。
“哎,哎。”
陈复连连应道。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身子微微前倾,作出一副恭顺聆听的样子。
贺文程摆了摆手道:“其实很简单,这件事主谋是辽王,你只是碍于王威不得已才犯下大错。本官说的可对?”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陈复见贺文程有意替他开脱,心里直是乐开了花。
“辽王主动找到下官,说想要从修建河堤的银两中抽一部分,便叫下官扣出一些来。下官不敢违抗王爷,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啊。”
贺文程为陈复点了个方向,陈复毫不犹豫的顺着贺文程的意思说开去。
二人极有默契,不愧都是混官场的。
贺文程微微颌首,冲一旁的书吏吩咐道:“把他刚刚说的都记下来。”
由于双方有了默契,审讯进展很快。
不一会陈复就将辽王如何威逼于他,如何借他之手贪掉修建河堤银两部招了。
书吏将记好的口供送到陈复面前,陈复未作犹豫便按好了手印。
“你做的很好。”
贺文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陈复又燃起了希望。
只要能够保住这条命,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贺文程一甩衣袖,拂然而去。一众锦衣卫紧紧跟在他身后,众星捧月一般。
有了陈复的这份口供,贺文程终于有了发难的理由。
他命锦衣卫带着一众衙役和巡检司兵卒围住了辽王府,逼辽王出府接受质询。
辽王朱宪爀听闻王府被包围直是大怒,亲率一众王府护卫从大门而出。
经过永乐大帝的削藩,现如今亲王已经没有亲属军队,故而包围王府根本不必动用卫所军队,仅仅用衙役和巡检司兵卒足矣。
但辽王毕竟是个王爷,几百人的家丁护卫还是有的。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气氛十分紧张。
“辽王殿下,本官奉皇命巡查湖广,及至荆州查出县令陈复贪墨修建河堤银两。经过审讯,陈复招供一切都是辽王殿下指使的。不知辽王殿下作何解释?”
到底有一方要先打破僵局。
贺文程自问已经十拿九稳,便气势十足的质问了起来。
“污蔑,这都是污蔑!”
辽王朱宪爀气的浑身发抖:“贺文程,你竟然因为一个罪臣之言就包围了本王的王府,你该当何罪!”
朱宪爀料想到张居正会对他发难,但他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他没想到张居正敢如此赤裸裸的调动锦衣卫,完没有一丝顾忌。
他毕竟是辽王,是朱明宗室的代表,怎可如此受辱于人?
今日便是玉石俱焚,他也不能束手就擒。
“辽王殿下言重了。若仅论身份,下官自然无法与辽王殿下相比。但下官此来是奉了朝廷之命,是代表了陛下。难道陛下没有资格质询辽王殿下吗?”
“你!”
贺文程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却是笑里藏刀,朱宪爀被气的浑身发抖,却是反驳不得。
但朱宪爀转念一想,似乎贺文程也有漏洞。
巡按御史确实代表了朝廷,可锦衣卫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从一开始他们就笃定自己有罪,派来锦衣卫搜集罪证?
“你说你代表朝廷巡视湖广,好。那这些锦衣卫怎么解释!”
“锦衣卫?”
贺文程作惊讶状。
“辽王殿下说的可是他们?”
“明知故问!”
朱宪爀愤愤道。
“这真是巧了,他们此来是办另外一桩案子。只不过下官查案正巧查到了殿下这里,便请他们过来搭把手。”
“放肆!”
朱宪爀觉得他被贺文程耍了。
“你在耍本王吗!”
第二百零一章 王命旗牌(第三更,月票500票加更,求订阅,求月票!)
贺文程冷笑一声道:“下官说了是奉皇命巡查湖广,王爷不信。那便只好请出王命旗牌了。”
王命旗牌?
辽王朱宪爀彻底懵了。
站在锦衣卫身后的宁修暗暗啧叹,王命旗牌真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就是有震慑力。
朝廷有时会授予钦差王命旗牌,允准其便宜行事。
得到王命旗牌的臣子,就相当于获得了天子的授权,可以在军事、司法、行政领域享有临时裁决权。
譬如处决逃兵、逃将,拘捕官员。
拥有王命旗牌的官员权力不可谓不大,甚至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当然,有了王命旗牌也不是说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杀人的。
武官的话,一般只能未经审理处决副官也就是参将级别的。
文官的话,最多只能处决县令级别的。
也就是说贺文程若想先斩后奏,最多斩了县令陈复,对辽王这种级别的是肯定奈何不了的。
但斩杀不了不意味着不能拘捕弹劾。
毕竟他有王命旗牌在身,就是代表了中央朝廷,代表了天子。
王爷再大能有天子大?
若是辽王拒绝束手就擒接受质询,那就相当于谋反。
棋牌官将王命旗牌高高举起,辽王的脸色阴沉不定,良久还是暗叹一声跪了下来。
“臣朱宪爀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王命旗牌在某种意义上比圣旨更给力,因为圣旨只是针对某一件特定的事情,而王命旗牌是授予钦差裁决权。
在代表天子巡牧期间,钦差可以凭借王命旗牌狐假虎威,享受那种唯我独尊的快感。
宁修见贺文程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道可把你给牛逼坏了。。。。。。
辽王此刻都要气炸了。
他虽然是遥冲天子行礼,却让贺文程占了便宜。
“辽王殿下,请起吧。”
贺文程享受了辽王的‘叩拜’,心中十分得意。
他虚抬了抬手,示意辽王起身。
方才他是代表天子,故而辽王冲他叩拜行礼。现在辽王已经履行了臣子的礼仪,若是贺文程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太过分了,若是被辽王抓住不放反将一军,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