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争吵
孟陵出去的时候许永已经候在了汤浴外,他给了许永一个眼色,许永立刻会意。亲自送竹佳去了望舒水榭,又找太医给竹佳包扎了伤口,直到竹佳稳定下来才离开。
阿香看着竹佳脸上突起的巴掌印,用手巾包着冰轻轻敷着。她眉头紧锁,心中对竹佳生出几分同情。这次的巴掌也是公子打的吗?当初明明是盼他来的,为何来了之后又这样对待?上次自己私心里认为孟陵是逼不得已,难道这次也是吗?真的有那么多的逼不得已吗?想着竹佳自来宫里后接二连三的受伤,不禁心疼起这个沉睡的人来。
孟陵陪着刘宏在裸泳馆待到深夜便借机离开。一路上急匆匆的赶回水榭,好几次险些跌倒。
阿香听到孟陵回来的声音,从偏房出来,低低唤了声“陵公子”。孟陵不待回答阿香,急不可耐的进了偏房。阿香看着孟陵脸上焦灼非假,突然觉得自己跟随了两年的这个男人愈发让人看不透彻。
巨大的黑暗包裹着竹佳,竹佳拼了命的逃,却始终没有一丝光亮。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可那恐惧却让他胆战心惊。就在此时,一丝温热的光照进黑暗。竹佳挣扎着握住一只手,立刻心安。
孟陵轻抚着竹佳的脸,无力、歉疚、心疼参杂在一起溢出眼眶。他伏在竹佳胸口,压抑的哭泣。费尽心力的得到刘宏的信任,却还是不能护他安好无忧。甚至每一次的受伤都是拜他所赐,孟陵恨不能与竹佳替换,让这一切给他来承受。
感到胸口的重量,竹佳长长吐了口气,无力的睁开眼。孟陵直起身看着竹佳,急切道:“怎么样?好些没?肚子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竹佳看了眼自己与孟陵交握的手,缓缓抽出,复又合起眼来。孟陵的笑僵在唇边,良久才抬手覆上竹佳的脸,“很疼吧?”
竹佳只觉脸上一热,近乎激烈的打开孟陵的手,这一下出乎孟陵的意料,亦出乎竹佳的意料。他呆呆看着孟陵悬在半空的手,心口发酸,“有劳陵公子担心,已经没事了。”
有礼的回答,疏离的态度。孟陵的手无力垂下,自嘲的笑笑,“一定要这样吗?”
“陵公子说什么?我听不懂。”竹佳翻身背对着孟陵,“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陵公子离开吧。”
“这里是我的住处,你让我去哪?”孟陵看着竹佳的背影,泪蓄在眼中,无声落下。
竹佳身子一震,苦涩的笑笑。僵硬的坐起身,却不肯去看孟陵的脸,“是我疏忽了,该走的是我。”竹佳说着已经起身往门外去。
孟陵拉着竹佳的衣袖,声音细若蚊吟,“怎样才能原谅我?”
竹佳顿了顿,将孟陵的手拨开,“陵公子没有错,原谅从何说起?”
“竹佳!”孟陵忽的起身,从背后将竹佳拥进怀里,“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恼我。”
竹佳发出一声嗤笑,“皇上都对陵公子惜之若宝,我怎会恼陵公子呢?”
孟陵合起眼,将脸埋在竹佳披散的发间。房内沉默的压抑。竹佳默然垂首,看着环着自己的手,不自觉的想要覆上,却硬生生克制下来。
“孟陵。”竹佳的声音很轻,飘渺的似在天外,“放我离开吧。”
孟陵身子一僵,缓缓抬起脸。他看不到竹佳的脸,竹佳亦看不到孟陵的隐痛。抱着竹佳的手渐渐松开,僵硬的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竹佳回身看着孟陵,至少有一刻他觉得孟陵心中并非想要这样对待他的。可孟陵那样不留余地的回答却将那幻想打破。
孟陵合起眼不肯看竹佳,平息下心绪。他从竹佳身边走过。
洞开的门不时有风灌入,带着夜舒荷的香气。
阿香站在门外,看着孟陵痛苦的几乎扭曲的脸和眼中止不住的泪,心口闷闷的被砸疼。表情可以骗人,眼泪也可以骗人,可是眼睛不会,那样深沉的痛苦,如何也遮掩不住。
“公子。”阿香向前迈了一步,却被孟陵阻止靠近。孟陵回头看了眼竹佳瘫坐在地上的身影,轻声道:“看好他,别让他出事。”
阿香看竹佳一眼,又看孟陵一眼,欠身诵了句“诺”,便见孟陵孤身离开了水榭。往西苑深处的园林走去。
孟陵跪坐在花丛前,面前的芍药开的正盛。他伸手折下一枝,突然痛哭起来。将离、将离。竟会是这样的宿命。空旷的园子,他恣意的放肆,心中的悔远远大于恨。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在竹佳找来的时候躲开。不知是不是难过来的太过激烈,孟陵心口一滞,呼吸卡在喉咙。他紧攥着胸口,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浅绿色的瓷瓶,就要打开瓶塞的时候,手一抖,药瓶远远的丢了出去。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药就在眼前,可孟陵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取。他想笑,可嘴角僵硬的扬不起来。就在此时,院内的石板路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便是许永的一声惊呼,“孟陵!”
许永支开那一队巡逻的宿卫,冲到孟陵跟前。孟陵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也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看不到来人,听不到声音,只是无意识的不停说着“药”。
“药在哪里?”许永急白了脸。在孟陵腰间、袖中、胸口都找遍了都找不到药在哪里。他发了疯的摇晃神智逐渐模糊的孟陵,“你清醒一点,药到底在哪?”
孟陵憋着的一口气被许永那么一晃稍稍顺了一点,他指着药瓶掉落的位置。许永忙不迭的捡回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喂进孟陵口中。孟陵的神智渐渐清醒,可胸口憋闷着的那股子气却如何也喘不上来。
清凉的感觉从喉头蔓延。孟陵忽的推开许永,压身在花前,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一阵的咳嗽用尽全力,仿佛连心肝肺都要咳出。胸口的那股气向上推进,一口血喷涌而出,淋在花丛间,那一片的芍药仿佛被灼烧一般立刻变得焦黑枯萎。
许永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把拽过孟陵,近乎疯狂的嘶吼,“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孟陵无力的朝许永笑笑,“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疯子!你简直疯了。”许永起身拽住孟陵的手腕,“走,去看太医,一定有救的。起来啊!起来!”
“没用的。”孟陵仰头看着许永,“来不及了。”
许永呆呆看着孟陵,他在笑,笑得异常的苦涩。他喃喃的,一遍遍重复着“来不及”,可许永能感到他的后悔和无奈。他复又在孟陵身边坐下,平息下自己焦灼的怒气,良久才开了口,“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进宫后没多久就开始筹划了,刘宏赐给我的补药,其实我全部都做了手脚,整整两年,没有例外。”孟陵侧目看着许永,“本想以这样的方法从他身边逃脱,可是老天竟给我开了这样大的玩笑,竟叫我再次遇到了竹佳。”
许永看着孟陵,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他别开脸深吸了口气,“真的……没救了吗?”
孟陵点头,攥着那浅绿色的瓷瓶,“我去找过鹤卢先生了,他给了我这瓶药。他说这药药性极强,轻易不能用,可我却已经用了一颗了。”
“他知道了?”许永看着孟陵眼中的落寞,以为竹佳知晓,却哪知孟陵竟摇了头。他抬头望天,深深吸了口气,“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宽慰
孟陵离开后阿香便进了偏房。看着面前失神的男人,阿香为难着不知该怎样开口。
“你心中定在怨我吧?”竹佳仰脸看着阿香,笑得苦涩。
阿香摇头,跪坐在竹佳身边,“我知道公子定是相信陵公子,所以才会如此。”
“相信?”竹佳讷讷嚼着这两个字,摇了摇头,“我若相信,便不会如此。”
阿香笑着摇摇头,不自觉的拉过竹佳的手,传递着安心,“公子若非相信陵公子不会对你出手,又怎会在发生事情之后那样的难过呢?”阿香顿了一下,接着道:“陵公子视公子为知己,若非逼不得已,陵公子绝不会那样对待公子。”
“可他一句解释都没有,我一直在等他……”竹佳垂首,眸中写满落寞。那些天他一直在等孟陵,可孟陵却再未到过听竹轩。
“公子误会了!”阿香慌忙解释,“陵公子伤了公子那晚便发起热来,请太医的空当硬要去看公子,刚刚出了兰陵阁就晕了过去。身子还没好透就被皇上请去商议着到西苑来。这不前一晚商议着,第二日便起驾往这里来,这才刚刚见到公子,陵公子这不就把公子带来了?”
“他带我来不过是……”竹佳喉咙一梗,硬生生顿了下来。
阿香探寻的看着竹佳,竹佳却再没了下文。他疲累的起身走到榻前,“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阿香为难的看着竹佳。莫说是孟陵担心,便是她也是忧心的。
竹佳回身朝她笑笑,“放心,我不会死。”
孟陵直到第二日的深夜才回到水榭。回来后也是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孟陵并不是一个感情张扬的人。那样狠厉的拒绝了竹佳的请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竹佳失落的眸子。
那晚回来时,远远站在岸上便看到偏房落地的窗子洞开。竹佳失神的靠在窗边,身边簇拥着夜舒荷。月光遥遥洒下,清冷的寂寞。那一刻孟陵甚至想要告诉竹佳,马上就放他离开,可私心还是将理智吞没。哪怕就这样远远看着,他还是想留他在身边多一天。就算他无视他,但只要能感到身边有他,孟陵的心便多一刻暖软,多一份安宁。
对于阿香来说,这段时间孟陵反常的厉害。竹佳不开口,孟陵亦不靠近。只是每日用过早膳便去裸泳馆,每晚不论多迟却总会回来。
这日孟陵用过早膳后,突然唤住收拾好矮几要离开的阿香。阿香错愕的看着孟陵,孟陵瞟了眼偏房的方向,“让庆春也过来吧,带上那两只雁。”
阿香听出孟陵是想为竹佳解闷,兴冲冲地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午后庆春便带着那两只雁冲进了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