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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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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出些法子来。
  忙到入夜,服侍的女官长终是忍不住心疼,低声提醒了北陵琇一句。她瞧瞧水漏,再看看四周陪着她熬的女官侍从们,叹一口气,起身下令服侍洗漱。
  躺到床上,自是睡不熟的,却也不愿辗转反侧地闹得自己不舒服。合着眼,慢慢听水漏的声音,一点一滴,单调地数着。
  一声弦音。
  北陵琇猛地睁开眼睛。
  又是一声,音更低,调子带着她熟悉的杀气,却比第一声分明温柔了些许。
  北陵琇合上眼睛,听着第三声,缓缓荡漾的涟漪,尽管依然抹不去杀气。
  这一夜,她终于得了半夜好眠。

  第六十二章

  疏影潜入北陵琇寝宫时方至中夜,殿中专供王族使用的香料——大概是安神香之类——气味尚未散出,却意外发现她已躺在绸堆锦垫的被窝里了,细听呼吸,平稳绵长,显然睡得很好,跟她昨日来时听到的那种烦躁呼吸完全不同。
  睡这么早,是太累了?瞧了眼床边堆得颤巍巍的折子山,再想想自己的任务,移步上前。
  冷冰冰的触感到了颈畔,北陵琇在那冰冷的气息贴上肌肤的前一瞬一手掀起锦被罩向来者,另一手拔出枕下匕首刺向对方,一声裂帛。没有预想中刺入人体的感觉,握着匕首的手却被擒个正着,对方只一扭,匕首便不由自主地松了开去。
  这手法是……
  北陵琇本欲呼喊侍卫的声音立刻死死压下来,沉默片刻,几乎是气音:
  “疏影……?”
  油灯的光晃了一晃,锦被无声无息掀开,先露出的是疏影手中寒光凛凛的刀,然后才是另一只松开了北陵琇的手。她的人蹲在阴影之中,仍是一个随时可以扑上来一刀结果对手的姿势。
  相对片刻,疏影用布包起匕首丢到北陵琇手边,一点声音也无,北陵琇连忙将它塞回枕头底下,努力忽略这把匕首如果方才刺中了,刃上那种见血封喉的毒会造成什么后果。
  疏影弯刀还鞘,终于在北陵琇退后半步规矩坐好时调整了姿势,坐在那堆撕裂的锦被上,低声问:“安奉歌,置流民之策,可有?”
  “……尚无。”
  疏影的脸隐在阴影之中,看不见表情。北陵琇腹诽着:就是看得见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片刻,却见眼前人无声无息起身走下榻,一步步朝门而去。北陵琇松了口气,懒懒将身子往身后锦垫略略一靠,心底暗数:一,二,三,倒也。
  手尚未搭上门,双脚竟不由自主地一软。疏影身子晃了一晃,奋力稳住提气迈步,脚下却似是踩着棉花,一脚踏空,眼见着就要摔倒。
  她摔进北陵琇张开的双臂中,身子被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被抱回床上,只能靠在那人的怀里,手脚勉力动一动,沉重无比。
  “不愧是你。”北陵琇心安理得地揉了揉疏影的发,“还能瞪我,神识没失。”自己是预先吃了解药才扛得住,疏影却只是手足无力而已。幸好她不识这种特制的香,不然怕是一进来就发现不对了。
  疏影在她的手指移到自己唇上时狠狠咬下去,北陵琇忙把一声惨叫压回嗓子里,泪花都差点迸出来,好容易扯出来就着油灯微弱亮光一看,两个指头关节处血肉模糊,再深几分骨头都要折了。
  “一点情分不讲,你这狠心的……”含着手指略略止血,再慢吞吞擦药膏。床头的小柜子里多的是药材绷带,方便得很。北陵琇咕哝着,瞧见疏影唇边血迹,又几分得意地舔了舔,凑在她耳边道,“真咬断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要是不要?”
  一说完马上立起身子,不然耳朵或者脖子就保不住了。
  疏影瞪她,然后发现自己实实动不得手脚,便不再浪费力气,只闭了眼调息。才一会儿便觉着被侧身放平了揽进某人怀里,手脚都被缠住,背后一声声喃喃细语:“生气了么……药性还没过呢,动不得吧……”
  疏影闭着眼睛,在北陵琇把爪子伸到衣襟里拉衣带时开口:“我十三日未洗澡了。”
  在春夏之际的北疆,这句话的意思不仅是“不干净”,还包括“身上生虫子了”。
  北陵琇的爪子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抽出。
  殿里香气未散,疏影身上套的是侍女的衣裳,方才又太欢喜了以至于忘了仔细闻闻,现在回过神……
  北陵琇镇静地用床单把疏影裹成粽子,然后一脚踩住床脚机关,扛着疏影跳进地道之后,两脚发力冲向前方!
  寝殿下的地道通往好几个出口,其中一个连着浴池——这座浴池底下也有暗河可以通向奉歌城外这种事咱们就不要追究了。也亏得北珣建国已久,若还是百年前游牧四方的部族,王族也不会想着修浴池了。
  夜里浴池没人,水也是凉的,不过疏影挨得住雪山的冷泉,也不在乎这么点凉水。北陵琇就着月色放下人解开,先拆了她的发带,细细舀起一勺水淋下去。
  北陵琇的手很轻,跟她气得铁青的脸色一点也不像。
  “闭眼,不然水进去了。”咬牙切齿地说着,手里却是极温柔地拿了帕子给她盖上眼。
  月光下,疏影发上的污迹被一点点冲了去,慢慢重新变得柔软细滑的发摸着,很有成就感。北陵琇细细冲洗着她的发,不出意外地发现比起她上回离去铰短了几寸。
  若不是怕引人注目,为了任务方便,她会把这头发铰得比男人更短吧。这么想着,用布包了她的发,伸手便去解她的衣,本还防着她趁机咬一口,却只见她静静地倚着池边,一点也不反抗。
  真是……生了虫子,倒有恃无恐起来了……
  北陵琇在“趁这个时机推倒疏影”和“被虫子咬出一身疙瘩”两个选项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洁癖还是占了上风。
  把人剥得只剩内衫,再把自己也剥得只剩内衫,抱起人一起浸到池子里,打了个哆嗦之后将人按在池边,抓起布巾细细擦起来。
  “我说,你来就为了问我奉歌的事?”眼看擦得差不多了,北陵琇才问。
  “嗯。”
  “没别的?”
  “嗯。”
  “真的?”
  “……”疏影略试了试手脚,还是很难动弹,于是轻轻又“嗯”了声。
  很可疑。别人不知道,北陵琇多少还是感觉得出来。于是想了想,她问:“易水楼如今,想搬到北珣来了?”
  疏影不吭声,北陵琇借着问:“若是未搬,那是到了何处?”
  疏影依然不吭声,但满身杀气已让北陵琇觉着水又冷了几分。
  果然,想从她嘴里撬出什么来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趁着机会多摸几下才是正经。
  易水楼啊……问她不过想从她口里确定一下,即使她不说,自己也是知晓的——虽不知详细,但在哪座城还有眉目,毕竟北珣养探子并不是白吃饭的。
  “北陵琇,我离得了此地。”
  “我知。”把手从疏影胸前移开,捆住她的腰,然后往她肩膀一口咬下去,尝到血味才松开齿关,慢吞吞道,“所以不过还你一口。”
  疏影想着这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处,转念一想还没动手讨债倒中了陷阱,也实是自己无用,于是吞声不反呛。
  “我知你定是要报复的。”北陵琇舔着疏影肩上那伤,闷闷的声音藏着百转千回的情绪,“也非头一回,你记恨,就恨着吧,我认了便是。”
  她已是站在北珣最高处的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差遣取人性命;锦绣珠玉、膏腴琼浆于她也不过是寻常。可是这一刻,却甘心情愿地无奈,甘心情愿地认栽。
  乱吾心者,此何人哉?
  若是寻常女子,闻得此言,心早软了八(口)九。偏是疏影,这般言辞入耳,却只是想着原来这只狐狸也知晓两人武力差得多,所以不敢妄动。那言语里的千般温柔百般恼,她却是只隐约懂个二三。于是只不吭气,僵着身子,直到北陵琇明白对付她只能说大白话。
  北陵琇暗笑一声,揽紧了疏影道:“明日给你解药,今晚……陪我睡吧。”顿了顿补充道,“只是睡。”
  北珣君王,自是一言九鼎。疏影被揽着做了一夜抱枕,第二日天光熹微时便知身边那人醒来,往床头柜子里摸了解药出来,噙了一颗喂进她嘴里。
  解药入腹,不多时便觉着四肢有了力气,摸摸自己身上的新内衫——北陵琇怕虫子跑出来,那套衣裳连着床单都扔进了暗道里。这下见她行状,北陵琇十分乖觉,从垫子下摸出一套侍女衣裳给她。
  坐在这位子上,什么状况都得预备着不是。
  疏影也不问她怎么糊弄那条被刺出窟窿的锦被,径自往身上套衣裳。等穿戴整齐,手脚的力气也恢复八九,一转头,北陵琇正斜躺在床上撑着头打量她,散着的发有几绺顺着脸颊一直溜到衣襟里,微微眯起的眼底露着笑,面上却是淡淡懒懒的神情,极轻地打了个十分优雅的呵欠。
  疏影忽然就懂了楼主夸赞美人的那个词。
  媚眼如丝。
  门外有侍女的脚步声近,疏影一步未停,悄然从另一边的窗跳出去,很快便没了声息。
  北陵琇闭上眼重新埋进被子里,等着侍女的呼唤响起。
  女官长拎起多了个窟窿的锦被狐疑,身边的侍女目露惊讶,但无一人敢开口。
  穿戴整齐的燕王斜一眼过来,淡淡道:“孤昨夜梦中杀敌。”
  轮值服侍燕王午睡的几个侍女当即白了脸色,女官长眼见着不禁腹诽一句又吓唬小女子,面上仍是十分严肃地施礼表示会吩咐厨房做安神宵夜助王好眠。轻轻巧巧便掩去了破被之事。
  这一日朝堂上,在几位朝臣又参奏奉歌流民之事时,燕王摊开地图,细细地打量。
  奉歌无法养这么多人,那就朝外发展吧,让这些人去其他地方,为北珣开荒建市,占据一方。
  几位臣子表示奉歌周边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供安置流民,且新建一城困难重重,奉歌无供养之能。
  燕王今日却没有耐着性子。明里暗里讽刺了一番这些日子的折子空话连篇,毫无建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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