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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宽慰她道:人找到了,就长门铺街上,我和裴先生外头商量了些事,才晚回来,你们吃过饭了吧?不少字”
余小修道:吃过了,姐你呢?”
“嗯,外头用,”余舒推着余小修坐下,看了一眼她脚边打转金宝,拿脚尖蹭了蹭它,走到赵慧床边。
“慧姨你放心,黄老伯愿意给你作证,要不是天晚了,他还要过来看你呢,”余舒掏了从黄舟处得来嫁妆单子,拿给了赵慧看。
赵慧捧着那泛黄纸页,轻翻了几面,触见上头样样,思及当年亡父为自己准备嫁妆时光景,又是一阵鼻酸,“对,就是这些,没想到他还留着。”
见她要哭,余舒赶忙劝道:你可不许再掉眼泪了,今晚好好休息,养养神,明天还要出门一趟。”
赵慧道:要我出门?上哪儿去?”
余舒不怀好意地闪了闪眼睛,“去收集些证据。”
第二天早起,秦氏亲自到赵慧房里给她梳妆,拿了自己做衣裳给她换,两人身高相仿,赵慧偏瘦,腰带勒紧一些,倒看不出什么。
赵慧脑袋上伤口贺芳芝细心照料下已经长合了,只是头顶上几处伤痕剃了头发,秦氏手巧,拿假发混她真头发里挽成髻,用钗环绢花恰到好处地遮住她头上伤疤,又用脂粉覆面,遮盖了她泛黄脸色。
换上了绸缎丝衣,戴上金银首饰,镜子前赵慧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俨然一副富贵态,任谁都想象不出她曾经是街头上买馄饨面大娘。
“慧姨这样穿很好看。”余舒打量着赵慧,真心夸赞,若非命运捉弄,赵慧应该本就是这幅样子吧。
秦氏也夸赞:我那里还有几匹好料子,改日全给妹子裁成衣。”
赵慧不自地摸摸耳坠,对余舒和秦氏道:我还是觉得穿裤子方便一些,这样子走路都迈不开腿。”
多年磨难,独自谋生,赵慧早不是当初那个两手不沾春水富家小姐,由奢入简,再去奢难。
余舒笑道:先就这么穿着吧,真不舒服,等回来再换下。”
检查了没有不妥,秦氏喊来了一双贴身丫鬟,送着她们到门口上了车。
余舒和赵慧这一出门,到下午才回来,将面露疲态赵慧送回房,余舒便招来下人,领她到书房去找裴敬。
“裴先生。”
“进来吧。”
裴敬将手里账册阖上,指着书桌对面备好椅子让余舒坐下:如何?”
余舒从袖子里面掏出三张出自易馆鉴贴递给他,裴敬看过后,面上露出冷笑,将帖子掷桌上,“这回看他们如何圆谎”
余舒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便去县衙告状。”
裴敬神色一正,道:你既拿定主意,不要我露面,我就暗中助你,你且放心,即便这桩官司打不赢,那窦家记恨上你,我也会保你平安无事。”
余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拿起桌上三张帖,低着头把玩,眼里是藏不见光。
六月初九,余舒早起,没惊动赵慧和余小修,悄悄出了门,裴敬前院等她,见她乌发齐头,一身洗旧蓝布衫,又扮成了男孩子,不免奇怪道:
“你这样子去?”
“嗯,不是要挨板子吗,穿着裙子不方便。”余舒这样解释。
裴敬没怀疑什么,送她上了马车,将昨晚吩咐人写好状纸递给她,叮嘱道:凡事小心,我听到动静再过去。”
余舒应了一声,拉上车帘,马车朝着城北县衙驶去,半道上,余舒就下了车,遣走了车夫,一处小河沟边上,挖了些泥巴,身上脸上涂抹了一番,又扯开衣摆上补丁,扮成了小乞丐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上了万象街。
义阳城里乞丐不少,万象街附近都是成窝成窝,一个乞丐走街上,没什么好招眼,一个乞丐走进了赌坊,顶多让人多看几眼,但一个乞丐走进了名挂着“宝仁”牌子大赌坊,让人瞧见了,那可就不得了。
一个多月前,万象街上闹得沸沸扬扬“一道一乞”传闻,至今没有退热,尚有茶社里说书人把这一段编进了单子,由客人点来听,每高不下,于是乎,乍一见到有个乞丐进了宝仁赌坊,就有人好事地跟了进去,好奇这乞丐是不是传闻中那一个。
外面尚且如此,宝仁赌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到余舒进门,就有人上来阻拦,余舒却抛手丢出去一块银子,落拦她丁保手里:
“怎么着,有钱还不让人进来玩么?”
说罢就趁人愣神,到卖牌子地方拿了几对牌子,一样是丢下一块银,零头都没要。
易区早上客人不多,十几个正玩,边上围了零零散散几个看客,余舒过去占了个位置,看了墙上题目,便掏了炭笔纸上唰唰算去,写了答案压了牌子,抱着手臂等开局,对四周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她这模样,本就叫人怀疑,看她下注,就有人嘀咕起来,等到第一局开了,她拿着牌子上前去领,白花花银子入手,就好似水滴进了油锅,易区顿时便炸开锅
“这该不是那一道一乞里头乞丐吧?不少字”
“是那天连赢了四十局妙乞”
“是他,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也场,那乞丐就穿了这么一件脏兮兮蓝布衫,是他没错”
“去找人来,就说是那神算乞丐又到宝仁赌坊来了”
余舒赢到第三局时候,宝仁赌坊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万象街上听到动静,都赶过来看热闹了。
而二楼上,赌坊周掌柜正窗子边上看着下头,上一回纪孝谷留下过话,说再见到那一道一乞,务必要将人请回去,周掌柜开始是不大确定楼下乞丐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那一个,但见余舒连赢了三局,心里头就有数了,正要让人下去请,却见楼底下人头骚动,那乞丐拿上了银子,竟是转头要走。
余舒这么一动,赌坊里面来看热闹人纷纷跟后头,一楼大厅呼呼啦啦走了一大片,周掌柜忙让人追上去,还不忘叮嘱道:
“客气些,好声请回来”
余舒就这么带着一票人,离开了宝仁赌坊,来到万象街头,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身后人数,如她所料,这名人效用确是好用,她满意地直接引着这百余人往从大路,往后条街上走。
有人出声询问,客气招呼,不管是说什么,余舒通通摇头,概不应答,众人不知她要往哪去,路上稀稀拉拉离开了一些,多是好奇固执地跟着不肯走,一直到余舒将他们领到了县衙门口
没错,义阳城县衙,就风水聚地万象街后头。
衙门外守着两个衙役,手持着棍仗,看到门前忽然来了这么一大群人,惊疑地互看一眼,便见到有个乞丐离开人群走上前。
余舒一步踏上台阶,径直走向了那一面红彤彤鸣冤鼓,摘了落满灰尘鼓槌,听到身后一片嗡嗡声,提了气,抡起了鼓槌就狠狠砸下去
“咚——咚——咚——咚”
众人这才惊然回味,她竟是要鸣鼓申冤
那两个衙役变了脸色,却不能阻拦,不用他们进去通报,三五声后,里面便闻声跑出来几个衙役,见到门外擂鼓人,手中棍棒朝余舒一指,怒斥道:
“大胆乞丐敢门外喧哗,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余舒放下鼓槌,扬声道:我有冤情”
因为会挨板子,会上门擂鼓喊冤,一年到头也没有一个,但衙役们反应还,听她把话说完,便一拥上前,架着她胳膊,把人押进了堂内,余舒毫不反抗,就被他们拖了进去。
门外面,被余舒引过来那百十号人,看到这一幕,各种好奇心被吊起来,是不肯散了,就挤门口朝里张望,议论纷纷。
从大门口到办案公堂,直走就是十几步路,站门外头,里面情况一目了然。
余舒被架进内堂,先是仰头看了一眼公案上高挂“明镜高悬”,听到一连串急促脚步声,想回头,就被人压着肩膀跪了下去
“升堂”
“威——武——”
马县令早上刚到,后堂凳子都没坐热乎,就听到了外面擂鼓声,匆匆带上乌纱,出来一瞧,堂下跪竟然是个乞丐,眉一皱,手中惊堂木拍响——
“嘭”
“堂下何人击鼓有何冤情报上名来”
余舒扭着肩膀抬起头,露出一张脏兮兮脸,两眼灼灼地望着堂上端身正座父母官,中气十足地高喊道:
“小民余树,代我干娘赵慧,状告城西商户窦家九年前,串通城东易学纪家,伪造八字鉴帖,欺占孤女家产”
第一百零九章 击鼓上堂
第一百零九章 击鼓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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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状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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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状告
薛家和纪家婚事告吹后,薛睿因为受伤,别馆养了几日,徐力早早让下人收拾了行装,这天天好,便启程返京。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从城北经过时候,车夫原本想绕个近路,怎知转进了一条街,半中央前头便堵住了。
马车停下来,徐力掀了帘子往外瞧,听车夫道:总管,前面路中央围了好些人,似是衙门审案。”
徐力道:掉头,绕路走。”
话音还没落,车里就又有人出声道:等等,宝德,下去瞧瞧,是出了什么热闹。”
徐力扭头,看着正枕着脑袋曲腿横卧皮褥上吃酸梨自家大少爷,侧过身让了让,叫坐另一边宝德下车。
过了一阵儿,宝德便打听回来,趴车窗上,有些兴冲冲地对里头道:少爷,是有人击鼓鸣冤呢,您肯定想不着是要告是哪一家。”
薛睿眼神他脸上溜了一圈,嘲笑道:莫不是那纪家犯了事。”
宝德惊讶地张开嘴:少爷您怎么知道啊?”
“你说呢,”薛睿手一扬,手里梨核“嗖”地沿着窗户,从宝德耳朵边飞出去,看得徐力暗皱眉头。
“走,下去瞧瞧热闹。”薛睿抚了抚头上青丝抹额,遮住了额角上一道划伤,弯腰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