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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妙真挑帘向马车内部看,里面惨不忍睹,她的心灵感到一阵巨大的震颤。如果不是季先,悲惨的死在车里的人就是自己了。刘真槐命人抬出季先的尸首,收拾干净,暂时停放在大堂。
黄凯立即布置警戒,把整座帅府迅速变成了一坐堡垒,纳尔丁的人在帅府外围警戒。刘真槐早把今天下午的情况用飞鸽传书向总参大帐做了汇报,众人忙乱一阵,纷纷聚在季先的灵前。
杨妙真泪如雨下,悲不自禁。刘真槐说道:“四娘子不必悲伤,季先是为全军而死,不是为你一人。现在情况紧急,下一步会乱成什么样子还不清楚,你是全府之主,怎么能效小女子哭哭啼啼,自己先乱了方寸。”
杨妙真伤心的说道:“如果我考虑的周全些,也许季先不会死。”
黄凯说道:“这个事情误在我,如果我早发现敌情,季先就不会死。我早就应该想到那辆草车,我们的人离刺客只有几步之遥没来得及制止他们,让人痛心。”
这时门卫来报,扬州知府赵拱来访,杨妙真一愣神,这个时候赵拱敢来制帅府,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刘真槐立刻说:“快请!”
不一刻,扬州知府兼防御使赵拱大踏步走到大堂,老远看到杨妙真就大喊:“四娘子,可吓死我了!你无恙就好,无恙就好啊!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妙真等迎到堂外,她拱手说道:“赵太守你怎么这时候来府里了。”
说着指着大堂上季先的尸首说道:“这是我的部下,为保护我而死。如果不是他,今天死在车里的就是我了。”
赵拱气愤的说道:“我真没想到贾涉竟然真的敢干出这等事,还在青天白日之下!你们派人跟我说,我还不信,今天竟然真的发生了!大宋朝还有王法么?!”
杨妙真焦急的说道:“你来的真不是时候,这里很危险,制司随时会派人来围节帅府。你赶紧回军营掌握住部队,这时候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主将不能离开部队,军队会乱啊。”
赵拱气愤愤的说道:“我们扬州部队再也不会听命于那个贼子了。我已经带着6千扬州部队离开南渡门,现在就在附近保护你们。他要是敢胡作非为,我们扬州军就先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杨妙真说道:“你的深情厚义我们都领了,但是不能因为我连累你们,你这是为什么啊。”
赵拱说道:“大家都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你四娘子的风采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那姓贾的为人南军也在看着。如果我们还助纣为虐,那还有天理吗。现在南渡门诸军都乱了,愿意服从制司命令的部队少之又少,我们何必还在那里蹚浑水。我不管别人,老子拼着这功名不要了,也不能看着没有天理的事情发生在我眼前。”
正在这时,纳尔丁进到府中向杨妙真禀报,现在南渡门已经乱成一团,没人再服从制司衙门的命令。他的人看到贾涉带着制司府的亲卫部队现在已经出城直奔水师方向,不知道为什么。
贾涉为什么在这时候出城呐?
石桥行刺的消息刚刚传到制帅府,他的心中一阵狂喜,他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终于成功了。但是接着来的消息却让他无比沮丧,杨妙真并没有死,死的是他的亲信参谋季先。
要命的是他的刺杀行动已经激起了南北军的共同义愤,北军渡过淮河直逼南渡门。而南渡门的南军部队,也纷嚣扰攘,乱成一团。
他连发了几道命令,命令南军部队立即出城攻击北军,但没有一支军队响应。
他的亲信幕僚王锡建策说道:“目前南渡门部队已经不能用了,制司唯一能指望就是城外的淮东水军部队。掌握住了这支部队就能弹压南渡门诸军,逼他们立即向北军进攻。只要挑起战争,制司就可以上奏朝廷北军作乱,就能挽回局势。”
贾涉也认为呆在城里的乱军之中太危险,决定出城做最后一搏。傍晚时分,贾涉率制司府亲卫部队1千5百人天黑时分来到水师大营,谁想到水师部队竟然严守水寨,闭门不纳。任由制司府的士兵叫骂,也不开栅迎接制帅。
贾涉一行再回转楚州城,城中诸军也四门紧闭,不纳贾涉。他的亲随也逃跑殆尽,身边只跟随着20余人。
再找王锡问计,黑暗之中王锡也早已跑的不知去向。贾涉忽然意识到,离开制司衙门是大错特错,王锡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天下起了雨,凄风苦雨中堂堂大宋江淮制帅淋的像落汤鸡,栖栖遑遑,无处安身。贾涉仰天长叹:“天乎!天乎!天欲亡我!”
第175章 南渡之变()
深夜,巴根台只带领几十个人进到楚州城中。来到制帅府,众人相见,悲喜交加杨妙真紧紧抱着巴根台,泪如泉涌。
这几天来让制司压的喘不过气来,早让这个年轻女人心力交瘁。这个强硬的女人强撑着做最艰难的决定,现在主心骨终于来了,她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任由泪水流淌。
形势已经彻底逆转,半天前还在胆战心惊的等着强大对手出招,实际上等死。而现在,威风八面的江淮制帅已经被关在城外,被军队丢弃的大帅自然也会被朝廷抛弃,他们赢了。
巴根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耐心的安慰杨妙真,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巴根台转头看着赵拱,长揖说道:“感谢南军将士是非分明,没有中那奸贼之计,没有酿成流血大祸。”
赵拱赶紧还礼,说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们都是大宋军人,保家守土才是我们的职责,我们都不愿意内斗。节帅功在国家,为人正直。四娘子英姿飒爽,是我们南军人人仰慕的女中英豪。我们怎能站在歹人一边,与你们为敌。”
巴根台说道:“现在南军无主,军心涣散。我担心统兵将领无法约束部伍,乱兵涌到城里那还了得,百姓要遭大秧啊。现在赵太守在南军中威望甚高,我想请赵太守率部回到南渡门,重申军纪,勒束军队,等待朝命。你意如何?”
赵拱连忙摆手推辞,说道:“现在淮东诸军论尊位节帅第一,论名望、威信、军功无一不是第一,赵某人岂敢擅专。还是请节帅大人发号施令,军中才能心服口服。我们扬州军首先服从大人指挥,帮助节帅恢复秩序。”
巴根台说道:“赵大人,我是北军军人,在南军发号施令就有阴图兵柄之嫌,恐人心不服。为了避嫌,我北军部队很快就要渡淮北撤,这个时候我怎能在南军主持军务。一切还要仰仗赵大人,现在可不是推辞谦让的时候。
我把随身带领的2千精锐亲军留给你指挥,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精锐无比,忠诚善战。他们会助你弹压诸军,如果有不服从者,我们北军也会调部队进城助你。”
刘真槐说道:“还是大帅考虑的周全,赵大人就不要推辞了,形势紧急。拖延下去如果出现狼子野心,那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赵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既然节帅有命,我现在就回南渡门镇抚诸军。但还请四娘子留在城中助我。”杨妙真说道:“那是自然。”
巴根台命纳尔丁连夜出城,带领总参卫戍部队进入楚州,与扬州军会合于南渡门。赵拱以扬州防御使大令召集诸军议事,除了制司帐前武锋军,诸军皆至。
纳尔丁带领1百忠义军总参大帐的警卫部队直入武锋军大营,当即逮捕武锋军统制官。纳尔丁威风凛凛,杀伐决断,全军无一人敢妄动。纳尔丁任命节帅府的老朋友王义深暂摄制司帐前武锋军都统制,亲北军的阎通、邢德为副都统制。王义深到扬州军议事,阎通、邢德留在营中安抚部队。
天明时分,赵拱已经控制住南军诸军,巴根台传令北军回撤淮北,自己暂时留在节帅府。他对杨妙真说道:“咱们该去看看老朋友贾制帅了。我来的时候,李三哥的意思还是你出面把他接回城里,好好安抚。”
杨妙真笑着说道:“李全这个人鬼精鬼精的,他又要搞什么鬼?”
巴根台说道:“三哥想的很周密啊,接他回来对我们最有利。你想啊,他在城外无非是两条路,一个是羞愧自尽,一个是回临安鸣冤,他走哪一条路都对我们极端不利。
如果他死在城外,无论原因是什么,朝廷都会认为是我们逼死或戕害长官。就算是他罪有应得,朝廷也会觉得我们手段狠辣,你想我们以后的路会好走么。
如果他跑回临安鸣冤,对我们就更不利,殊不知他的亲女可是当今贵妃娘娘!贾涉失军,威信荡然无存,自然不会重回江淮制司。但是他还是会受到重用的,从此朝中我们多一个劲敌又是何必。
所以我们还是要好言把他接回来,好好抚慰,等待朝旨就是了。大局已定,他一个失军的空头制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刘真槐叹道:“三哥之智,非常人可及啊。那么紧急的时候,仍然头脑清楚,分析的丝毫不差。”
杨妙真笑道:“既然你们都说好,那我就跑一趟,把这位贾大帅接回来再说。万一他寻了短见,可怪不得我。”
巴根台说道:“我们料定他不会走这一条路。他和贾瑀大哥虽然是族兄弟,但为人可大大不同,他没有那么义烈。”
杨妙真来到制帅府,先派人把府邸保护起来,然后进到内宅找到贾夫人和贾涉的幼子贾似道。两个女人抱头痛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贾夫人哭道:“四妹啊,这个天杀的背着我不知干了多少丧天良的事情,从来不跟我说起。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可如何是好啊。”
杨妙真握着贾夫人的手说道:“夫人,大帅还在城外,乱兵之中生死不知。在这里哭闹有什么用处,我们先把大帅接回来才是正经啊。”
贾夫人慌忙说道:“有确切下落么?”
杨妙真说道:“现在还没有,我们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