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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度田的主要目标,就放在豪强和遗漏的百姓身上,尽可能的削弱其实力,增强社会的稳定性。
当然,太过分的,就要毫无保留的打压。
他不再是后世中那个慷慨激昂,对于检地紧抓不放的年轻人了。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尽善尽美的?普通百姓一亩半分地就算了,倒是豪强们却不能放松,射声司要紧盯不放,莫要疏忽大意了。”
李嘉沉声道。
“还有,给我盯紧了襄州,潘美和边光范二人,可不简单,莫要疏忽大意了,江陵乃朝廷财阜重地,不容有失!”
“谨喏!”吴青低头,轻声应下。
…………
江宁府,金陵,上元县。
“平哥儿回来了!”
“平哥儿,不是我说你,身份这般高了,还去寺庙抄书干嘛?平白降低身份!”
“咱们上元县才几个秀才,平哥儿了不起呢!”
贾平穿着半旧不新的长袍,手中提溜着一条草鱼,缓步地走回家中。
一路上,街坊邻居纷纷夸赞,点头示意,许多十五六岁的小娘,临窗而望,而更有许多小娘,娇羞地拿起手帕香囊,风一阵地跑过来,到他怀里,样子都看不清。
贾平颇为无奈,他只能收拾好香囊,拆掉皮样,再变卖了去,也能换些钱财来。
对于街坊邻居的疑惑,他笑而不语,只是重复地说道:“我举人未中,实不甘心,再准备试试!”
这般言语后,才摆脱些许缠绕。
他家的院落,虽然在上元县中,但却是偏僻所在,大门破旧,院墙增生了许多杂草,隔壁家的桃树直接越墙而来,好添了一处纳凉地界。
抱着一大堆香囊,提着一条草鱼,刚入家门,就听到了机杼声,贾平来到家中,走向偏房,只见一瘦弱的身影在在织布。
“可是平儿回来了?”女人抬起头,手脚却未曾停歇。
“娘,是我回来了!”贾平笑道,将一大堆香囊手帕放在桌上,言语道:“今日从庙中,又得了三十钱,索性就买来条鱼,与娘补补身子!”
“我儿中了秀才,每日抄经也平白多了十钱,这些香囊也莫全部拆了,总要寻个小娘婚配了去,也算是了却我的心意!”
言语着,瞧见了木桌上的香囊,又见着草鱼,母亲这才停下来,准备削鳞宰鱼,只是步伐停缓了片刻,苦口婆心道:
“我儿日日抄书辛劳,消磨身子,只是为何不去那县衙,县尊老爷可是派人请了数回,六房书吏任凭挑选,有个官身,比这般不快活舒畅?”
第八百零二章贱户
也不怪乎他人不理解。
虽然江宁府去年才纳入,但邸报却已然盛行,再加上酒楼茶馆的传播,基本上每一期的邸报都被哄传开来,以至于众所周知。
对于秀才、举人的功名,尤其是其稀缺性,已经半个官身的特点,百姓们格外的羡慕,尊重。
所以贾平中了秀才,但未中举人,却依旧被街坊邻居所尊重,整个金陵城,上元和江宁二县,除却那么举人,也不过数名秀才,珍贵异常。
这段时间以来,香囊手帕,媒婆信书,可谓是频繁至极,与往日大为不同。
而且,根据朝廷的要求,地方州县的衙门,能用秀才、举人的,就尽量用他们,若是太少,反而会得个不尊重读书人的骂名,上官也不喜。
在州县接连征辟的下,贾平竟然毫不在意的全部拒绝。
要知道,经过吏治改革后,六房的书吏,虽然依旧是吏员,但已经纳入了品级,达到了八品,或者九品的境地,已然属于官身,人人艳羡。
对于那些高官贵族来说,五品以下,根本就不属于官,更何况那些吏员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免除徭役,坐享其成,每年食皇家俸禄,虽然只有百石,但已然属于一等一的大人物了!
贾平之前不过一书生,家境贫穷,如今一跃入品,岂不是美哉?比那抄经书不快活的多?
“我儿可是想着再考取举人?”贾母言语道:“朝廷规矩,为吏者,可再次参考,咱们一边研读,一边为吏,也不算冲突!”
听得母亲的疑惑,显然这些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了,如今吐露出来,已然不易,贾平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
“孩儿虽然有考取举人的缘由,但并不重要,唯一所虑者,只有吏籍罢了!”
“充任书吏也就罢了,但朝廷却喂明言其户籍,若是误了隶户,怕是孩儿成为贾家的罪人啊!”
闻言,贾母也愣神,长久不曾言语,最后才感叹道:“我儿明事理,知分寸,这事由你抉择吧,不过,入隶户是万万不能的!”
“多些母亲体谅!”贾平松了口气。
衙役被简作“胥”,就是因为“胥,相靡系也。”“联系使相随而服役之”,说白了就是干活的奴隶。
秦汉以后,还有以刑罚的犯人,充作官奴,在政府里干活的。《汉书·楚元王志》上说“靡谓罪人而靡治,不械手足使役作”。抓来的罪犯,还得用绳子牵着,在官府里面服役打杂。
到了唐朝,户籍分为“编户”与“非编户”两个不平等阶级身份标签。其中,编户是良民,也叫自由民;非编户是非良民,实则非自由民,对非编户大唐官府有一个更狠的称呼——贱民。
唐代的贱民分为两类,一是给官府服役的官贱民(工户、乐户、杂户);二是依附于门阀世族的私属贱民(部曲、奴婢)。
胥吏属于“隶户”或者“杂户”,他们属于贱民,不得和百姓同类结婚,属于国家的奴隶,受官府驱使,终年服役,其中很大一部分就在官府里做粗笨的活。“配诸有司,执掌课役。”
唐朝把捕快叫不良人,就是因为他们来自于贱民,户口是“杂户”。
大唐对贱户的限制非常多,以“乐户”为例:非编户“乐工”不能与平民通婚、男性不能读书走入仕途、艺术必须世代相传、不能轻易改行脱籍等。
所以,朝廷虽然鼓励秀才充任书吏,但许多人却徘徊与户籍,朝廷没明言,他们就生怕自己担任胥吏,全家成为了贱户,影响全子孙后代的前程。
贾平也是这般看待,总不可能为了一时的温饱,就自毁前途,让子孙后代成为贱户吧!
他宁愿每日到佛寺里抄经,也不想坐到衙门里成为胥吏,贱户。
那些普通人只见到了胥吏的威风,又从何知晓及背后的痛楚。
这一日,上元县令,又特地派遣自己的幕僚,前去延请秀才贾平出任县衙六房的书吏。
对于县令的礼物,贾平着实受之不了,连忙拒绝。
幕僚则连忙退让,最后,实在无奈地言语道:“贾秀才,上元县的书吏,可是掌管着六房之首,正九品官身,年俸百石,虽比不上县尊老爷,但较之如今,已然是强上太多,这可比抄书强太多!”
见到幕僚代表着县令说出这番话,贾平实在推脱不过,只能无奈地言语道:“非贾某不愿为县尊效劳,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说着,就将担心的贱户之事吐了出来。
“如今朝廷对此晦涩未明,某虽然一心想回报县尊,但其令我畏惧,只能作罢!”
贾平一脸苦涩地说道。
“这般吗?倒是我等唐突了,我定要汇报给县尊,到时候定会有主意!”
幕僚清楚了大概,这才恍然大悟,然后连忙告辞。
随即,上元县令又将问题反馈给了朝廷。
随后,政事堂发觉,这样的事件不是孤立,其他的地方也有许多,许多秀才举人害怕贱户制度,从而怯步难前。
毕竟以往这样的胥吏,都是世代沿袭,从杂户中抽调来的,贸然让良户担任,又没有章程,也难怪秀才为踌躇不前。
宰相们议论一阵子,又将难题交给了皇帝。
“杂户制度,几百年来,不曾变更,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皇帝心中哪有那么多顾忌,直事宰相们,毫不避讳地言语道:“自古以来,就没有不变更的制度,缺漏就补,不合时宜就变,管那么多作甚?”
在秦汉,书吏被称为“府史”“令史”,也是属于官的一种,可以以年资提拔,长官们一样都是朝廷命官,没有身份差别。
到了魏晋南北朝,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世族豪门垄断政治,高级官员都是世家子弟担任,当然看不起寒门出身的小吏。
由此,隋唐时,吏,就变为“卑冗”之位了,彻底的“不入流”,“皆以吏类为耻”。
以前是没顾及到,如今借此机会,李嘉倒是想要变更一下,这个世家门阀残留下的产物了。
第八百零三章动静
“即任用之,而又贱视之,其理安在?”
皇帝目光看向了几位宰相,语气不轻不重,但改革的意思却很明确。
“陛下,自古以来,胥吏轻贱,本就是朝廷故意为之的结果!”
面对皇帝的质疑,赵诚脸色一变,无奈地吐露心声:
“自科举盛行与世,几经变化,自前唐时,则已然固定,所谓三十少明经,五十少进士,天下读书人孜孜以求的官位,待其任上,已然是皓首穷经了,对于庶务,极为依赖胥吏!”
“若是再抬高胥吏地位,恐怕吏掌枢机的境况,在所难免,乱了朝廷的纲常了!”
“说白了,就是读书人为官,多有昏聩之人,以至于让吏掌机要事情发生,若不轻贱之,坐堂官们得真正地成为泥菩萨,大权旁落!”
这样一说,李嘉瞬间就懂了。
原来是这群考科举的,感觉自己对付不了这猾的胥吏,所以只能人为排斥,给予低贱的地位,以免其夺权。
这也符合古代一直流行的政治传统,位卑而掌机要,位高则虚以待,说白了就是一种权力制衡。
这就是科举的弊端了。
本来用科举,就是替代世家门阀,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