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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头的两个食客动作也瞬间凝固住了，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那个左脸写着‘慈眉’右脸写着‘善目’，眉间朱砂痣鲜红如血的和尚。
“汪……汪？”
净空笑着搓了搓钱芊的狗脑袋，接着温声细语的说：“毕竟修行不易，贫僧这身法力也不是凭空得来的。二位施主，哦，还有受制于人的这位，贫僧可以施法同时护你三人周全，只是所需法力消耗有些大，若是没有足够的钱财，那……贫僧为了普度众生，自然是得在凡尘俗世中行走的，这没有一二银两傍身，多不方便啊！”
“那，你想要多少？”其中一个食客问道。
青娘此时也好奇一个问题，“那你刚才还说可以免费超度呢，超度不费法力么？”
“不多，黄金十两即可。”净空先回答了食客，接着温柔的看向青娘，“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使费些心神也是应该的。再说肉体凡胎，念诵一段往生咒即可，不打紧，多谢女施主关心。”
“嘶——！”
“哈——！”
小小的驿馆吸气声四起，就连钱芊吸不出嘶声起来也要和众人一起“哈”一声应景。
黄金十两还不多！这驿馆的最好的酒也不过二十文一壶，节约些普通百姓家十两银子都能过一两年了，十两黄金？！一两黄金可是能换百两雪花银啊，这秃驴竟然敢开这么大的口！
还有，不要再说慈悲为怀这几个字了，青娘真想抓住这秃驴修长白皙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良心上好生问问他自己，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让他有脸说自己慈悲为怀，分她一点行不行，就一星半点的，都够她冲破心障，不必日日枯守于此了！
“大师，您这也太贵了，就不能便宜点么！十两，十两白银行不行，普通百姓一年也挣不来这么多啊！”
“是啊，大师，您可怜可怜我们，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啊！”
两个食客连声哀求砍起了价，接着不停的磕起头来，砸在满是尘灰的青砖上，响声震天。
但他们哀求显然没什么用，净空顿时冷了脸，揉搓着钱芊爪子上的肉垫，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对不起，我佛不渡穷逼。”
末了，顿了顿，似是觉得不够完善，抬头撇了青娘手中的食客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哦，还有，注定要死之人也不渡。”
佛门败类！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这四个字，就连钱芊也忍不住在脑海里呼唤系统道，“系统，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给我开什么功能就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这败类不会是男主吧？不会吧不会吧！”
界面上，蓝色小圈转悠了一阵，人工智能似乎也觉得说不出口，没有像以往一样用机械音卖萌，而是给钱芊回了一个对话框，简洁明了的打了一个‘是’字。
钱芊顿时眼前一黑，提前心疼起尚且不知踪影的女主来。
青娘嘴唇抖动着，左思右想了半天，试探性的再度挥扇朝着净空打了两下，卍字真言罩意料之中的仍旧一动不动。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秃驴……算了，既然威胁无用，你倒是说说，究竟如何才肯告知于我？”
青娘摇摇头，扶着额角，补上一句，“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想必无需十两黄金那么多吧！再说我这里一分钱都没有，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拿十年法力来与你交换，无论你修道修佛，我这十年功力总还是能有些用处的。”
不是青娘不想硬刚，实在是她有心无力。眼下若是不与这秃驴谈条件，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耗，看究竟是他的法力先耗光，还是她的耐心先用完。
同归于尽的方法青娘有，但这么多年来，她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希望，她不愿就这么放弃。
听到青娘妥协的话语，净空再度抬头看向她，此时没有了份隐隐的戏谑，而是面无表情，神态庄严，薄唇边的轻微弧度看起来与那大殿之上，众人称颂乞求的佛像别无二致。
“女施主，贫僧一来便已然说过。二两重的阳春面一碗，不放油，不放盐，若是有那三年生根，六年抽芽，九年长叶的碧竹青，也请烫一颗，一颗即可。”
见青娘仍是神色懵懂，净空轻叹一声，“青娘，百年之期将至。你仍旧，猜不透，堪不破么？”
说完，净空双掌合十，薄唇开合间念诵出一段钱芊听不懂的咒语来。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紧接着，一阵淡金色的雾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倏忽间便遮住了众人眼中的一切。
当大雾散去后，钱芊蓦然发现，净空身下哪是什么吱嘎作响的老旧长凳，分明是黄沙一片。这里也没有什么腐朽破败的驿馆，没有命在旦夕的食客，就连先前死去的大汉的干尸，也荡然无存！
天地间，如血残阳挂在近乎咫尺的天幕上，随着风浪翻涌的黄沙漫天飞舞着，一粒又一粒，一缕又一缕的不断拍打在青娘失魂落魄的脸上，身上。
第184章 何须念浮生（五）
“青娘，你可还记得你究竟是谁？”
净空盘着双腿，灰色的僧衣淡的发白，手中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串晶莹剔透的念珠，说完这一句后，食指拨动转了一颗。
青娘缓缓朝着他低下头，对上净空澄澈的目光，红唇轻启，正要说自己不就是青娘么，可话未出口，心中蓦的一痛，便又咽了回去。
可青娘若不是青娘，又该是谁，又能是谁呢？
“阳春三月里，迎春花簇簇。桥头郎去也，妾与君相顾……”青娘垂下眼帘，口中喃喃念叨着，复又抬眸直视着净空，目光中是近乎偏执的笃定。
“你又为何要问这种问题？你都唤我青娘了，我不是那三年生根，六年抽芽，九年长叶，幸得竹君点化，方才开灵智、修人身的碧竹青，又是谁！”
青娘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却只换来净空的一声长叹，“痴儿……罢了，那贫僧便再助你一回罢！”
说完，将躺在他身上看戏的钱芊朝前一扔，稳稳的落在青娘脚边。
钱芊惯性使然，就地打了个滚，再度沾染上一身的黄沙。也不知是动物本能作祟还是钱芊依照记忆中的样子，四肢紧紧抓地，摇头摆尾好一阵才将令她发痒的沙子抖落不少。
‘你什么意思！’钱芊对着净空“汪汪”两声，青娘也同样向她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净空安抚的看了钱芊一眼，并未解释，双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交叠，掐诀低声念了一句，“一切众生心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
话音刚落，淡金色雾气再起，将钱芊与青娘团团围住。
‘不是，大哥，你不要打哑谜行不行，我听不懂啊！’
钱芊吠了几声，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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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青娘？”
钱芊耳边响起一道清澈的嗓音，她耳朵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竟是一个陌生男人。
此人头上带着高而方正的巾帽，身上穿着件灰扑扑的粗麻长衫，国字脸，五官端正，手上还捏着一本磨出毛边的无名书籍，端的是一派书生模样。
“系统，这人又是谁啊，净空这是把我弄到哪里来了？系统，系统！”
钱芊下意识的在脑海里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未等来系统的回应。
“青娘，你怎么了？”那书生见钱芊皱眉不语，很是担心的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青娘，你发什么呆呀？竹君还在前方等着我们呢！”
‘等等，这人叫我什么，青娘？！’
钱芊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此刻的视角高了不少，与这微微俯身的书生几可平视。她连忙试着抬手，见白毛狗爪果真重新变回白皙纤细的人手，顿时欢喜不已。
“嘿嘿，我变回人了！我终于变回人了，太好了！”钱芊激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拍拍脸颊，接着抬手抬脚原地转动几圈，兴奋的不行。只有当过狗子才知道做人有多么方便，至少跟人说话再不用汪来汪去了。
左丘克却被眼前骤然陌生的青娘给吓了一跳，生怕她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魇住了，连忙一把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得罪了，青娘。”说完，赶紧转头呼唤远处的竹君道，“竹君，竹君！您快过来看看，青娘怕是不小心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您快来呀！”
“没有，别，不是，大哥，我没有……”钱芊奋力挣扎的同时试图替自己解释两句，她知道这会儿应该按照这人口中的青娘的性子来行事，但她还没确定她自己现在究竟是不是附身在青娘身上了，赶紧熟门熟路的在脑海中又呼唤起了青娘来。
虽然不知道净空是怎么办到的，但眼下她如果真是在青娘的身体里，那根据以往的经验，她一个人类的灵魂怎么都不可能强过青娘的，就算此时青娘不想掌控身体，也应该能自如的与她交流才是。
“青娘，你在吗，我是净空之前扔过来的狗……”说到这里，钱芊忍了忍羞耻心，接着说道：“你在的话就回应我一声行不行？这人是谁呀，你肯定认识吧！还有什么竹君，你出来说句话，指点指点我好不好！”
钱芊左等右等没有等来青娘的回应，眼见着前方隐约飘来一个碧色人影，她又挣脱不过这书生看着瘦弱实则有几分力道的臂膀，连忙又在脑海里恳求道：“我求求你了青娘，这会儿换你来成不成，你们这儿太诡异了！大家都是妖精，虽说你是植物成精，我是动物……狗成的精，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家嘛，你不要见死不救啊！”
几息过后，仍旧没有半分动静。见此情形，钱芊无奈的不行，想出一个昏招来，‘装晕！先倒过去再说。’
可还没等她翻完眼皮，那道碧色身影已经翩然而至，“左丘克，你这是做什么，放开她！”
只见那人衣袖一挥，左丘克原本紧绷的臂膀当即一松，钱芊陡然失去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