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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是,徐阶、高拱打生打死,朝中人心不稳的时候,随园一党却频频露脸,惹得同僚侧目羡慕。
钱渊南下弹压诸军,使大战不起,生擒张琏,压制汪直,恢复通商,递送入京的税银账册让户部尚书方钝终于消了怒火,重新组建的皇家船队让隆庆帝心满意足。
最重要的是,从隐秘渠道送入西苑的各式珍宝让隆庆帝眉开眼笑……最近半年,这货的后宫又多了好些,光是正式册封嫔妃的就有六个。
毕竟钱渊未满三十已经是兵部侍郎衔,而且还是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实在没办法加恩了……于是,随园多人得隆庆帝召见,并频频加恩。
诸大绶本为潜邸旧臣,徐渭这几个月多次得隆庆帝召见,除了这两人之外,尚在翰林院、詹事府的孙鑨、陶大临都得以升迁,户部郎中陈有年、兵部郎中吴兑、刑部员外郎周诗、刑部主事林烃均得以入西苑觐见,要不是正在京察期间,后两者说不定还能升一级。
钱渊此次南下之后,徐渭常常在随园召众人聚饮,有心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徐渭刻意所为,和其他政治团体不同,随园一党的凝聚力不仅仅在于地域、政治诉求、利益这些方面,更多在于志同道合,但这也是需要长时间经常性的磨合的。
上一个长期没有来随园的人是专心校录《永乐大典》的陶大临,结果被坑进了昭狱,要不是恰巧钱渊回京,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往日聚饮或三四人,或四五人,徐渭会轮流来,但今日,除了因为京察不适合出门的吏部郎中杨铨以及黄懋官、高仪、潘晟等老一辈的高官之外,其他在京的随园一党汇集一堂。
外面院子里,林烃、冼烔、陆树德等年轻一辈的正在点菜……钱家酒楼虽然就在一旁,但论菜肴精致可比不上钱渊亲自调教出来的随园小厨房。
里面的厅内,徐渭和诸大绶坐在上位,这两位年纪最大,在绍兴名望也最高,其余人不论官阶高低随意而坐。
“高新郑这脾气啊……”徐渭笑吟吟的说:“说起来和展才有点像啊……”
“都不是君子!”
陶大临诧异的看向一本正经的周诗,“嘉旭此言何意?”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两位都是从早到晚都嫌迟!”徐渭大笑道:“展才曾言,嘉旭冷面善谑。”
众人哄笑一片后,孙鑨微微摇头,“外人皆道展才睚眦必报,但实则有理有据,并不冒进……但此次高新郑实在是……”
“他高新郑就这性子!”
早在多年前,钱渊就和孙鑨、徐渭聊起高拱这个人,崖岸自高,以气自豪,倨傲非常,虽有手腕但性情火爆……特别是那张嘴,说不上有多好的口才,但关键时刻管不住这张嘴。
自从京察名单流传出来之后,大量科道言官上书弹劾杨博考察官吏不公,营私舞弊,庇护乡里,山西人无考核下等者。
其中言辞最为激烈的是都察院御史邹应龙……这位仁兄这一世没了劾倒严嵩的丰功伟绩,但至少挨了钱渊两脚,被随园揍了三次……让邹应龙这个名字并非默默无闻。
邹应龙在奏折中指责杨博幸进攀附,上下其手,唯他人之命是从……显然是矛头直指高拱。
其他的科道言官还只是弹劾杨博,没直接去怼高拱,邹应龙开了第一炮,而且他又是公认的徐阶门人,也是徐阶安插在科道言官中的心腹。
所以,今日在看到邹应龙奏折的时候,高拱在西苑直庐中大怒拍案,指桑骂槐大骂邹应龙。
这只是小事,如今高拱大权在握,又深受隆庆帝信重,被弹劾后骂几句,真的是小事。
但今日黄昏时,从直庐中传出消息,邹应龙妄奏,拟旨斥为民……显然,这是高拱的报复打压。
消息在短时间内传遍满朝,这次不仅仅是科道言官,满朝大哗……贬斥言官,而且是被弹劾后,而且是在京察期间,这一年来已经跋扈到令人侧目的高拱的骚操作击破了无数官员的底线。
也正是这个消息让随园士子不约而同的回到随园,不过,徐渭对此很是无所谓。
“些许小事,无需大惊小怪。”
孙鑨也赞同徐渭的观点,“高新郑虽然犯众怒,但一个邹应龙翻不出什么大浪。”
不能说徐渭和孙鑨的观点是错误的,因为邹应龙的弹劾矛头直指高拱,这本身就是有点强词夺理,至少京察在明面上和高拱是扯不上关系的。
再加上邹应龙为徐阶门人的身份,高拱出手打压虽然稍嫌跋扈,但也不是毫无来由。
更别说,内阁中传出消息,要将邹应龙罢官为民,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也难说,甚至消息是谁放出来的都难说的很。
如果钱渊在京,必然不会这么认为……倒不是他比徐渭、孙鑨更高明,而是他穿越者的身份,原时空中的徐阶就是在京察中,驱使科道言官击败了高拱。
这一世也是如此,第二天,朝中舆论愈发倾向邹应龙一方,特别是科道言官,人人激愤,大量的弹劾奏折送入了通政司,并且在短时间内传遍朝中。
显然,徐阶早就有了全盘计划,成功的让高拱陷入困境。
那些弹劾奏折能让得隆庆帝信重,又跋扈年许的高拱陷入困境?
答案是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高拱和严嵩、钱渊、李春芳这些公认的“幸臣”是不同的,他虽然是因隆庆帝而入阁手掌大权,但他始终是最正统的文官,舆论对其的影响力始终存在。
而内阁说到底是文官集团推出执掌天下,并制衡皇权、宦权的机构,失去文官集团的支持,内阁只能沦为皇权的玩具。
高拱如果遭到太多太严厉的指责,失去文官体系的支持,就算执掌内阁手握大权……接下来他也很难充分的行使权力。
当然了,普通的弹劾是没用的。
第一千七十五章 嫉贤妒能
这一天晚上,徐渭和孙鑨在随园用餐,冼烔、陆树德、周诗等人也来凑热闹,聊了聊白日的乱象……太乱了,前两日还只是科道言官上书弹劾,今日连身处京察漩涡的普通朝官都忍不住要上书了。
一直到很晚时候,诸人才散去,但孙鑨和徐渭留了下来。
钱铮叹息着将一张纸递了过来,“中玄上位稍显太速,漏处不少,这份弹劾奏折最为……”
徐渭接过来看了几眼,忍不住啧啧道:“言辞犀利,何人手笔?”
“林若雨。”
“难怪……”徐渭点点头。
去年南宫舌辩,徐渭大发神威,几乎所向披靡,那帮科道言官能勉强和徐渭相抗衡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欧阳一敬,另一个就是林润。
相比较而言,欧阳一敬有点不要脸,什么捕风捉影的事都有胆子拿出来说,传闻中严世蕃每年御女三百就是欧阳一敬的手笔。
而林润比较理智,一旦上书弹劾,必条理分明,句句在理。
“贪恋权位……”孙鑨一条条看下来,笑道:“这一条高新郑难以反驳。”
“自毅斋公、南野公之后,几任礼部尚书均入阁……”钱铮叹道:“的确难以反驳。”
嘉靖三十二年孙承恩辞官归乡,继任礼部尚书的欧阳德没几年也归乡专心讲学,之后的吴山、李默、孙升、高拱都陆续入阁,如今高拱入阁后还兼任礼部尚书,将后来者的路堵得死死的,已经引起大量翰林官的不满。
李春芳、高仪都是资深的翰林官,前者虽然走的不是储相路线,但已经是第二次任礼部侍郎,不太可能再转任其他五部侍郎,事实上他已经历任吏部侍郎、工部侍郎、刑部侍郎了。
而高仪……目前因为随园,少有人去招惹他,更别说高仪虽然这两年晋升速度非常快,但始终走的是正统的储相路线,否则也不能压倒身为翰林学士的李春芳兼管詹事府。
但问题是那些翰林官一旦在翰林院、国子监、詹事府积攒资历后,最希望就是在礼部侍郎这个位置上轮一圈……不指望像陈以勤、张居正这些潜邸旧臣直接入阁,但轮一圈再转任其他五部侍郎,日后入阁的可能性就能大一点。
而这条路,如今被高拱堵得死死的。
徐渭敲敲桌面,“操控京察……林若雨不提杨惟约,不提山西籍贯官员无人落马,只提高拱姻亲学生都平安过关,呃,有点古怪,林若雨有点无头无脑……”
徐渭觉得有点奇怪,林若雨这一条有点莫须有的味道,高拱姻亲学生都没事,也不能证明高拱舞弊。
钱铮嘿了一声,“御史辛自修今日也上书弹劾南京户部郎中孟洙在修缮河道、治理黄泛时有贪渎之举。”
孙鑨低声解释:“孟洙亦是嘉靖三十五年进士,选官南京兵部主事,自去年起连连晋升,是高新郑五弟高才的亲家。”
“不止如此。”徐渭冷笑道:“高新郑无子,去年末过继堂侄高务本,此人之妻即孟洙长兄孟淮三女。”
“孟淮比我晚一科,嘉靖十七年进士,曾任山西巡抚。”钱铮笑道:“还不仅如此呢,孟淮长子是高新郑的长女婿。”
孟家和高家的关系太深了,弹劾孟洙,矛头自然是直指他高新郑。
徐渭叹了口气,将纸丢在桌上,“高新郑骨头太硬,只怕这次真如展才所言……胜负难料啊。”
林润的这份奏折相当于第一颗准确击中高拱身躯的子弹,其他诸条不提,但这两条让高拱无话可说……特别是辛自修弹劾孟洙的奏折中附上了证据,呃,辛自修是南京都察院的御史,提交奏折的时间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
第二天,高拱还坚持去西苑直庐上班,依旧执掌票拟,依旧执掌批红,依旧将内阁首辅徐阶、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当做孙子。
反正这大半年来,关于弹劾高拱霸占票拟的奏折漫天飞舞,高拱也不在乎,但半天之后,某些消息传入内阁后,高拱慌了。
太常寺卿兼管国子监事殷士儋不知受何人唆使,在大众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