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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宁奕深吸一口气。
他艰难起身,脚步虚浮地来到徐清焰身边,替她把肩头滑落的罩衫拢起,徐姑娘喝得太多,烂醉如泥,呼呼地吐着香气,此刻睡相十分可爱,憨态可掬,一只手还捻着酒杯,口中还呢喃着不知所谓的言语。
“喂喂喂……我还能喝……你怎么就不行了?”
“陪……陪我再喝……”
“陪……裴姑娘……还好吗……”
宁奕轻轻扶起她,听到徐清焰口中的“裴姑娘”三字,身子忽然一怔。
他苦笑一声。
手指轻柔地搭在清焰肩头,隔着衣衫,注入一抹神性,探查着她体内的“情况”,神性之疾如今演变成了什么样子……
让宁奕无比惊讶的是。
当初几乎有凝若实质的神性水滴,此刻竟然重新化为雾状,如同呼吸一般,仿佛生出了灵智,而徐清焰狭窄的丹田神池,在这三年内被扩展了数百倍,于是容纳了不断衍生的神性。
既然没有抵达“泛滥成灾”的程度……为什么自己的白骨平原还会……
宁奕忽然怔住。
他皱起眉头,看着那半片呼啸着闪光的叶子,不断抽取着徐清焰的神性,没有停歇的意思。
白骨平原是执剑者的传承物。
这样的一件灵物,不分好坏,它只负责汲取一切能够汲取的神性。
当自己的修为越高,能力越强,骨笛叶子能汲取的神性就越多……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早年面对徐清焰神性疾病无能为力的原因,只有初境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些神性吸收干净。
而现在
不同。
自己的境界提升了太多。
原本的神池已经无法填满,而这世上获取神性的途径太少。
徐清焰是一个不断衍生神性的“神物”,这也是她被送往皇宫的原因,太宗需要她,如果自己想要成为不朽……
那么也需要她。
宁奕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酣睡的女孩。
当不朽对于自己,不再是一个遥远到根本无法仰望的存在,彼时的想法,似乎就发生了改变。
太宗皇帝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这个时代,是可以出现“不朽”的。
只要满足条件……自己也可以。
宁奕听到了白骨平原的呼喊,那股起源于本能的“汲取”,馈赠到八大卷之中的“山”之一字,滔滔不绝的神性仍然从徐清焰的体内被抽走,那些神性雾气不断稀释,甚至在两人间形成了缭绕的烟雾。
等等……
徐清焰体内的神性是雾气……是因为自己汲取的缘故?
“滋啦”一声!
宁奕对着自己舌尖狠狠咬下,来自天性之中对于神性的渴望,被他以极其强大的定力镇压下来,两片不断震颤的骨笛叶子,缓缓恢复平静,神性之间的运输也缓缓停歇。
他这才明白,自己“醉酒”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徐清焰体内的神性,在这三年恐怕积攒到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地步,而自己稍稍失控,白骨平原就开始发挥本能,汲取神性……自己后来查看的雾气,已经是被抽走大部分神性后的模样,若是自己再抽取下去。
神性枯萎。
这个女孩……也会枯萎吧?
宁奕指尖不断颤抖,他忽然意识到,执剑者的传承,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力量,三天书的归位,让他第一次失控。
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若是驾驭不住,迷失本心,第一个遭受伤害的,就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如果自己有一天想要成为不朽,那么自己与太宗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徐清焰会成为自己不朽的祭品,化为枯萎的飞灰——
宁奕一阵失神,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耳旁忽然响起了一道娇柔声音。
“啊……”
徐清焰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迷离而又恍惚,身体似乎变得有些乏力,但积压已久的那部分沉郁也随之清空……
那些神性结晶,都不见了。
“宁奕。”
她伏起身子,用力支着脑袋,勉强笑道:“你替我治病了啊……”
视线仍然有些模糊。
徐清焰看不见此刻坐在椅子上的宁奕,面色苍白。
治病……
清焰至今还认为,执剑者的力量是在替她治病。
宁奕面色铁青地攥拢十指,他不敢去想象,若是在动用白骨平原力量的时候,他迷失的再久一点……后果会变成什么样子?
便在此时。
“砰砰——”
酒馆私密包间的木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
屋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又焦急的声音。
“宁先生——”
“我想见见你。”
……
(抱歉让大家久等,一个是因为今天状态不太好,第二个是宁和徐之前的剧情太难写……两个人此后的命运也十分曲折,今天的更新时间其实有在公众号公布,大概在晚上8点,如果更新时间很奇怪,以后都会在公众号告诉大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纷争起
雪花落尽。
茶温复凉。
送走了公孙越,太子一个人站起身子,向着院墙外走去,大雪外恭立着的两个婢女,替他撑伞,三人越过漫长的廊道。
如今的皇宫甚是寂寥。
偌大的皇宫,曲曲折折,他挥手遣散了婢女。
一个人独自前行,不撑伞。
太子路过了自己时常会进去过夜的阁楼,那座阁楼里悬着红露的画像,也路过了东厢,如今的东厢空无一人,他一路向东走去。
父皇在位之时,宫内有四位说话的主。
三弟死在长陵,宫内的西边那位也随着吞药去了,皇权的斗争,当尘埃落定的时刻……会死很多人。
激烈的刀兵相向,烈潮燃烧。
而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往往是无声的。
命运弄人,自己的母后并没有等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久病难医,还未过上好日子。
如今的宫内,只剩下两位了。
素华娘娘素来安静,从不惹是生非,太子也不是弑杀之人,在完成了某桩交易之后,他给了素华宫清净和自由,那位娘娘并没有离开皇宫,回到南疆,仍然过着与之前二十年没有区别的日子。
如今太子要去的,不是别处。
是“东宫”。
有些讽刺的,此东宫,非彼东宫。
而是二弟的东宫。
……
……
三龙夺嫡,东西角力,太子作为天下人眼中的窝囊废,被两位弟弟轻视,宫中的母后自然也不会有丝毫话语权。
李白鲸一度权柄滔天,执两境牛耳,将三皇子压得苟延残喘。
而那个时候。
也正是“东宫娘娘”齐虞最强势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陛下废储,再立新君,已成板上钉钉之事实。
而烈潮之后。
一切都过去了……“东宫”成了最大的笑话。
但出人意料的,李白蛟并没有报复,他没有剪除东境任何一根庙堂上的党羽,也没有为难齐虞娘娘,相反,偶尔还会来到此地。
太子没有敲门,直接迈步进去。
幽阁深处。
屋门被反锁。
齐虞一个人将自己锁在深宫内,终日不出,每一次太子来“东宫”,都会吃闭门羹,这位娘娘强势了一辈子,直到如今还保持着倔强,之前她与太子见面,言语挑衅,只求激怒李白蛟。
但太子不愠不怒,甚至有些漠然,像是看着跳梁小丑一样看着齐虞。
三年之后。
春风阁开枝散叶,大隋重回正轨。
齐虞见识到了这位太子的“恐怖城府”,知道自己的儿子输得不冤,于是不再去玩那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只不过也不再与太子见面。
“殿下,齐虞两日不曾进食了。”
侍奉在阁外的婢女,揖了一礼,却连“娘娘”二字都未曾称呼。
太子隔着木窗,面无表情眺望了内里一眼,又皱眉瞥了婢女一眼。
他缓步离开东宫,全程未发一言。
一道黑影从院墙那边跟了出来。
太子轻声吩咐道:“让你们的人给齐虞喂点东西,不能让她饿死。那个婢女是你找的?”
黑影撑起了伞。
他的面容颇有些俊俏,甚至跟李白蛟有三分相似,只不过身高更加挺拔,看起来毫无病胎。
年轻男人笑道:“听说齐虞在宫内横行霸道惯了,所以道观里找了个卑贱的小丫头治治她,没想到她受不得一点气,这就闭食了。”
太子停住脚步。
一些片段涌上脑海。
道观……刁难……宫内的新人……
太子面无表情道:“阿寿,既不是宫里的,便丢回去吧。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被太子喊“阿寿”的年轻男人神情有些难看,他低低喏了一声,“就这么放着齐虞?她曾经也为难过你。”
李白蛟意味深长看着为自己撑伞的年轻男人。
他轻声道:“有些账,可算可不算,就不用算了。阿寿,看得远一点。”
撑伞男人怔住了。
“要你办的事情妥了么。”太子开口,“公孙越留在宫里的那些‘影子’,一定要清除干净,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我才放心。”
“妥了。”
阿寿轻声道:“我从西岭带了死士,你可以放心……什么时候动手?”
“先把名单弄到,不急着动他。”
太子轻轻摇头,“公孙越的手伸得太长了,你替我给个警告吧,别伤了他。”
阿寿沉默地看着太子远去。
“宁奕——”
他忽然报出了一个人名,快步跟上太子,烦躁地问道:“宁奕来天都了,你想怎么办?”
太子微微一顿,面无表情道:“此事就不必再问我了。你与他接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
……
“砰砰——”
“宁先生——我想见见你!”
屋门外的声音并不陌生。
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