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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浮有种莫名地放松了一些。
他没有注意到佣人有些微妙的神色,便匆匆赶往了薛慈曾经的住所。
这短暂的距离也变得十分漫长起来。
这里的确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木质的走廊扶手和间隔着摆放的雕像都没有落上一点灰,简直就像它的主人还住在这里一样。
当抵达房间门口时,薛浮的手落在了把手上,却久久没有按下去。
有种难言的苦涩,从舌底压住的地方蔓延开来。
除此之外,薛浮心里还有些紧张。
薛慈的房间——准确来说,是薛慈十八岁时的房间,应该会是什么模样?
薛浮不记得自己从前有没有进过薛慈的房间了,总之他对这些毫无印象,以至莫名压抑、紧张、又兴奋起来。
薛慈的房间应该是摆满了很多书的,他就喜欢这个。或许还会留下一些当时的年轻男孩子喜欢的一些东西,比如当年正时兴的游戏机,又或许是那个微型实验室的组合玩具……当然,更有可能是里面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带走了,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总是要面对的。
薛浮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把手,推开了门——
然后他怔住了。
房间内的窗帘被半挽起,露出从二楼可以清晰看见的园林景致和大片花田。整体是深蓝色的装修色调,墙面上甚至画了一只极漂亮庞大的鲸鱼,穹顶挂着许多海洋元素的装饰,浅蓝色的书桌上摆放着精心打理的花瓶,里面的花束成了整个房间当中唯一跳跃的颜色。
也果然有整面的书架,有半敞开的游戏房,里面隐约露出的是现在最流行的主机游戏,还有一些健身的器械也被摆在里面。
但是唯一不符合薛浮所预想的就是——这不是薛慈的房间。
随着门被推开,坐在书桌前的少年也抬起了眼。
他望向薛浮,神色还有些诧异。然后他合起了手上的书,站起来温和地道:“怎么了,大哥?”
那不是薛慈。
薛浮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些齿冷,心底突然蹿出了些寒意。
他脑海当中生出了一些很糟糕的预想,让他整个人都不断地跌进深渊当中,一层又一层地下坠。但面上却依旧是很平淡的、显得有些冷漠的表情。
薛浮沉默了一下,问:“薛未悬,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出来,薛未悬的表情简直比他还要诧异了。
“我当然在这里。大哥,这是我的房间啊。”他理所应当地说道。
“……不对。”薛浮闭上了眼,过去的记忆又重新清晰起来,他很确定地说,“这里是薛慈的房间。”
薛未悬唇边的笑意似乎淡了一点。
很快,他便紧接着说道:“啊……以前是。不过后来薛慈哥哥搬出去了,我不就搬进来了吗?”
“为什么?”
薛浮的语气平板地几乎不像是询问了。
“嗯?”薛未悬歪了歪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搬到薛慈的房间里来?”
“……”薛未悬顿了顿,说道,“这里视野很好,位置很大,装修得又很舒适,很适合人居住啊。”
“薛家那么多间房间,”任是谁,都能听出薛浮此时的语气阴冷了,“你却偏偏要占薛慈的位置,是吗?”
在这种语气的质问下,薛未悬的微笑也淡了。
他说:“薛慈哥哥搬出去了,我怎么能叫占他的位置呢?而且当初……是你们同意的嘛。”
薛未悬根本不等薛浮发火,便兀自说道:“父亲当时说的,没人住的房间,我可以随便挑一间,哥哥当时也同意了不是吗?”
薛未悬垂下了眼,一幅委屈的不知所措的模样:“而且我都住进来半年了。怎么到现在,哥哥突然过来凶我啊?”
意思就是,既然这么在意,怎么早不来找他麻烦?
依照薛浮的角度,其实是能看见薛未悬微微勾起的,不怀好意的微笑。
但这个时候,他几乎完全感受不到愤怒了。
薛浮只是平静地说道:“因为薛慈死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像是有某柄利刃,插进脏腑当中,狠狠地搅动了一下。
薛未悬一下愣住了。
他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地,一下苍白了起来。不是那种刻意演出来的虚弱,而是真正的受了某种打击后的不敢置信。
“……你在说什么?”
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虫,写成了薛浮死了,顿时整个氛围都谐了起来
153、番外·前世薛慈死后(if线)'七'
于是薛浮又重复了一遍。
薛慈死了。
薛未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他几乎维持不住那种恰到好处又略含挑衅的笑意了; 只是冷眼看着薛浮,尖锐的、阴冷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来。
“我不信。”薛未悬说,“这又是什么把戏?”
薛浮没有回答他; 只是略微急促地喘息着; 而空气在吐息声中变得更加灼热黏稠起来。薛未悬试图找到驳倒薛浮的理由; 他脸色惨白,“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死亡消息,葬礼的消息——
薛浮的面容好似僵住了。
过了很久; 久到薛未悬都怀疑薛浮是不是撒谎被自己揭穿了的时候,他才听见薛浮用那平静又干涩的声音道:“薛慈没有举办葬礼。”
薛浮从西装的口袋中抽出了一支烟。
他其实没有抽烟的癖好,但这个时候又实在太需要尼古丁带来的镇静效果了。金色的打火机冒出一丛幽蓝火焰,薛浮没掩着火,只叼着那一支细烟凑近了火焰。跳动的焰色映在他眼中,仿佛有光芒流转,但只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
薛浮深吸一口,过了肺; 吐出的白烟萦绕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随便你相不相信。”薛浮几乎无情地说道,目光很冷淡,“薛慈死了; 你应该很开心吧?”
“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了; 你就是薛家未来的小少爷。”
——是啊; 他应该很开心才对。
但薛未悬一张嘴,只听到了一声嘶哑难听的音节。
他立即闭嘴,缓了一会,才继续道:“相不相信也要等我亲眼见到吧?他的……身体,停灵在哪里?”
薛浮露出了嘲讽意味极其鲜明的神色来; 也不知是嘲讽薛未悬,还是在嘲笑自己。
“身体?停灵……薛未悬,薛慈走了一个月了,早烧成一抷骨灰了。你要真亲眼见了才相信,倒是可以去他的墓地看一看。”
薛浮的目光很阴郁,空荡荡的不知落在了哪一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吐出白烟,慢吞吞地道:“那个地方又荒僻又小,连个值守的人也没有。我想将薛慈的墓迁到薛家的墓园来,柳先生说要举行安魂的仪式,可我连薛慈留下的东西都找不到。”
那道目光落在了薛未悬的身上,阴冷,湿黏,像一条蛇注视着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留下。薛未悬,多亏你,也有你的一份——”
“薛慈过往的十八年,也一并被你抹消了。”
或许是薛浮此时的目光太骇人了。
薛未悬微微颤抖着,竟是倒退了一步。手半撑在墙壁上,连站立都变得十分勉强起来。
我没有。
我怎么会想让薛慈消失,我怎么可能要抹灭他的存在?
我明明——
薛未悬仿佛被空气溺毙,拼命地挣扎起来,身体也颤抖着。
他想到自己从母亲那里知道,他是薛正景的私生子的那一天。
幼时的缺乏关爱,让他在见到一点光芒的时刻,野心便无限地膨胀起来。他对自己苛刻异常,要求严格,期待成长为不逊色于薛家真正继承人的模样,才能改变被抛弃的命运。
母亲对他不正常的狂热期望,带给薛未悬的影响也极大。
疯子的血脉就流淌在他的身体里,被带回薛家的第一天,薛未悬就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声名、利禄、地位,他通通都要。
他假装的无比乖顺温驯,露出自己最有利的那一面,不余遗力地利用着现在这个身份能带给他的所有好处,直到他看见薛慈的时候。
准确的说,是看到薛慈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
那时候薛未悬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爱,很多很多的爱,对他毫无保留、几乎能将其燃烧殆尽的爱。
薛慈对家人的目光总是充满孺慕,明亮的热烈,毫无保留。薛未悬像是夜间被灯光诱捕的萤虫,义无反顾地栽倒进陷阱中。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光芒,哪怕被烧成灰烬,也渴求地想要亲自去触碰温暖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薛慈终于在那两个人面前注意到了他,目光也落了过来。
薛慈是知道薛未悬身份的。
一个私生子。
他的母亲,还是用一个很不光明正大的方法得到了他。
薛慈对于薛未悬有一种天生的敌意,来源于对方堪称恶劣的出身,还有怀疑对方会夺走本便为数不多的、来源于父亲和兄长的宠爱。他一贯不自信,又何况当时的薛未悬看上去十分光芒耀眼,斯文优秀,危机感便更重了。
虽然不至于做些什么,但只看了薛未悬一眼,薛慈便皱眉挪开了视线。
他不喜欢薛未悬。
态度再鲜明不过。
薛未悬那颗跳得快烧起来的心又落回去了。
薛慈不喜欢他。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一个婚生子厌恶私生子再合情合理不过,但是薛慈明明能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并不看重他的父兄,却对他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