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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慈不喜欢他。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一个婚生子厌恶私生子再合情合理不过,但是薛慈明明能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并不看重他的父兄,却对他如此冷淡,刹那间的剧烈失衡让薛未悬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深根发芽,甚至生出恨意。
薛慈不喜欢他,他也厌恶薛慈。
所以薛未悬总是不忌惮地在对方面前露出心机深沉的那一年,他夺取其他人的关注,压榨其他人的目光,他要代替薛慈在薛家的位置,抢夺薛慈心中憧憬的东西。
刻意让薛慈听见,要他才是薛浮同父同母的弟弟就好了——这样的话。
由薛慈最喜欢的哥哥说出口。
薛未悬看见薛慈迅速从门口离开的身影,惨白的脸。
心中生出了报复的快。感,让他觉得无比快意,心底却空落落地沉下去。
直到薛未悬如愿以偿,获得搬进薛邸的资格,想到日夜相对,薛慈总是每天都得看到自己的时候,薛未悬激动地整夜都未睡着。但等他搬进去后,才得知薛慈早就离开薛邸,去外面租住。
很难说薛未悬那一刻的情绪不是恼羞成怒。
然而在恼怒之后,他又愉快地占据了薛慈的房间,堂而皇之住进了薛慈曾经居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薛慈知道了,恐怕会被他气得半死,会愤怒对峙……而薛未悬就等待着他。
等待着在那双黑色的眼睛当中,出现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的人身影。
他要薛慈再也不能无视他,对他再不能无动于衷。
但薛未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薛慈的目光,而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死讯。
而这时候薛未悬也终于反应过来,在薛慈对他抗拒的无视之后,他心里生出的不是扭曲的恨意,而是无比强烈的、要将那阴暗一角都烧穿的嫉妒。
简直是比单纯的恨意还要可怕的情绪。
它摧毁了薛未悬的正常人格,也摧毁了唯一一个和薛慈产生联系的可能性。
薛未悬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那时候的薛慈对他虽然抵触又冷漠,但脆弱的一碰就碎,如果薛未悬愿意做出他对其他人伪装出的阳光、乖巧、像盈满了蜜糖的少年模样,薛慈很难不浸泡在蜜糖的攻势中,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无限次的心软。
但不管怎样,当初的薛未悬都选错方法了。
而现在,薛未悬即便想不到当初原来还有的另一种可能,也同样被强烈的后悔情绪烧穿了五脏六腑。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最差的选择。
而他的后悔却来得太晚太晚了,以至显得无比荒谬可笑起来,是上帝最恶劣的黑色幽默。
再多的声名、利禄、地位,在死亡面前都一概平等,人人皆无特权。
哪怕早发现一点,哪怕只是一年,甚至一个月,薛未悬都还有道歉弥补的机会,哪怕薛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薛浮其实有些意外,自己的话能对薛未悬造成这样的打击。
但除此之外,也只觉得可笑了。
薛未悬是蠢货,他也是。
薛浮带着报复的快意,喃喃自语,同时刺激着对方和自己:“现在想起来,一个人活了二十几年,怎么会才走了一个月,就这么巧合,什么遗物都找不到了。”
“因为他不愿意啊。”
烟已经烧到了末端,火星捱在薛浮的指尖上,那些灰烬也都落在了他夹烟的手上。
“薛慈在九泉之下,怎么会愿意我把他的坟迁到薛家的祖坟里。他恨死我们了,恐怕宁愿魂飞魄散,尸骨无存,都不愿进薛家墓园,再看到薛家人的脸了。我也是,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要擅自做出这种决定。”薛浮语气平静,眼睛却微微发红,看着有些形容可怖,“……薛慈是肺癌走的,走之前应该很痛苦吧?他多痛苦,就应该有多恨我们——”
薛浮想,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对薛慈好一点,哪怕只是态度好那么一点。
他是他的亲弟弟,又小又软,从团子模样长成了挺拔漂亮的少年,由他看着长大。他应该很爱薛慈才对,但反馈而来的记忆从来都是一次又一次的鞭挞。
最后一口烟被吹散了。
薛浮笑着问:“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淦,好刀噢
再舔一口刀看看
154、番外·前世薛慈死后(if线)'八'
迁墓事最后没成。
薛浮倒是柳先结了剩下报酬; 神色冷淡地打他。而柳先自然也不会不眼色地去问为什么主顾突然改变主意,不迁墓了——只是受人钱财忠人之事,又询问了要不要薛慈少爷举行一个安魂引路仪式。毕竟薛慈年纪轻轻去世,算是早亡了。为他做法事积攒功德; 也能让这位薛家少爷走安心一些。
柳先分明看见薛浮眼睫颤了颤; 眼底是深触动,蕴着水光一般。
但半晌之后; 薛浮是舒出了一气; 说:“不必了。”
这段事告一段落; 薛浮又完完整整回禀了父亲。
薛正景就当初听见薛浮要薛慈迁墓时反应差不多——开始也好,突然中断也好,都没兴趣多问一句。始终神色冷淡,就好似从未在意过这样琐事。
同以往一样。
薛慈前; 他也是什么都不在意。
薛浮从不觉得这样父亲能有什么错; 到底薛正景性情如此,他杀伐果断; 人中少有温情时刻; 来就是独居高位王者; 又怎么能要求他有一副慈父心肠常人作态。但是看到薛正景始终无动于衷模样; 薛浮是觉得心底有凝成霜寒意攀爬出来; 冻结住五脏六腑。
他甚至想质问父亲:您薛慈死……就这么不在乎吗?
但薛浮没有立场问出。
他薛正景从来都是一样,一脉相承冷淡。
要说起来,现在才后悔他,甚至要虚伪一些。
薛浮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告退了。
办公室门合上,室内重新恢复一片寂静。而薛浮走太急,自然没看到此时办公室内诡异一幕。
薛正景突然微起来。
薛正景不常——有也是冷、嗤; 哪怕面他最为满意长子,有时候也只是露出一满意神色,吝啬于他意。但这时薛正景容温柔又亲,叫人如沐春风般,斯文温情得以往大相庭径。
他语气也是轻软,哄着心尖宝贝似,宠溺柔地说道:“不搬不搬,反正那处再窄冷,你也不回去,待在爸爸身边就好了。”
说着,薛正景伸出手,在胸前一寸空气上轻轻抚摸着——就好像有什么无形之物,轻轻靠在了他怀中一般。
哪怕薛正景眼里神色再温情,他抚摸着一个空荡荡“人”,这一幕也足够令人觉得怪异又惊骇了。
尤其是薛正景自顾自地“他”着话。
“马上处理好了。”薛正景似乎有些头疼,“批复完这些,爸爸就来陪你——”
又是安静片刻,薛正景才似无奈妥协般,将手上合同随意推到了一旁攒着。
“好吧。”薛正景答应道:“爸爸陪你看电影。”
他又起身,去旁边休息室里倒了一杯可乐,拿了些小零食,放在桌面上。
薛正景办公室里出现这些东西,实在违有些怪异。不过薛正景始终神色从容,嘱咐着身边那个“人”。
“今天只能再喝一杯。可乐这种糖水喝多了身体不好。”他教训完,电脑光屏也开始放映电影,是近年来碑大好一部父子亲情片。
微光映在薛正景脸上,勾勒出他英挺鼻梁。他微微侧着头,没看电影,而是始终注视着某一处,仿佛在用视线聚精会神地勾勒出一个人侧脸般。
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两个小时。
电影放映结束了,响起煽情片尾曲。
薛正景关上电脑,又微道:“累了?也是,你该睡了。”
他微微俯身,唇瓣好似蜻蜓水般落下。
落在空气当中。
“晚安,阿慈。”
薛正景毫无所觉地说着,从唇齿间溢出温情满满。
薛正景似乎意识不到这种行为是“怪异”,也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掩饰。
于是薛正景身边人,都经常会觉到难以形容……毛骨悚然。
毕竟谁都道,那位——那位薛小少爷。
可是已经死了啊!
……
近来薛家主厨薛家主准备都是双人份早餐,因为家主特意吩咐过:最近小少爷会留在薛家,他一并用餐。
不管是主厨、管家、是佣人们,都以为“小少爷”指是薛未悬。
但是薛未悬少爷这几日不为何搬离出去,早上也没如他们想象中一样回来。
薛正景身边位置始终空空荡荡,而家主甚至会做出为旁边空气处准备餐具、拿方巾轻轻擦拭着什么、倒上半杯牛奶这样细致举动。虽然人人觉得怪异,在薛正景权威之下,无人敢提出异议,皆低垂下了头,薛家比以往要安静死寂。
薛正景用完餐,让佣人收拾餐具时候,让人将主厨叫了上来。
然后予了主厨一奖励,语气平淡地说:“今天玫瑰松糕小少爷满意,明天也做一份一样。”
主厨得了奖金,诚惶诚恐地谢。脑中乱成了浆糊。
哪有什么小少爷、又哪来他玫瑰松糕满意——
那份心被好端端地端上来,又完整地端下去,从头到尾,根本没人碰。
但哪怕其他人都觉得头皮麻了,是没人敢提出异议。甚至因为薛正景一句话,从此厨房里是常备着玫瑰松糕。
家主怪异表现,这群薛家佣人根本没敢往外说。
说薛正景闲话,他们那是疯了才这么不死活,人人都恨不得烂在肚子里,甚至恨不得将所闻所见都挖出脑海。
他们都清楚,要是将所见说出去,不是等于变向透出信息,家主……好似疯了一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