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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早就把目光盯上了盐业,当初由于其中利害关系牵扯太大,他没敢动手。
如今南北二京的勋贵,江南的士绅官员、地主商人,被他杀了一轮又一轮,那些大盐商们的靠山早就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想搞盐业,就像是壮汉欺负孤儿寡母一样简单。
自古以来,盐税就是各朝各代重要的收税之一,尤其是税率低的大明,盐税有时甚至占据了一半的税收。
朱慈烺处理完通商海贸的事情后,便立即北巡,视察两淮海盐的生产情况,还是微服出巡的,随机巡视地方。
弘治五年,朝廷改革盐税,用开中折色法替代开中法,招商纳粮改为纳银解部,然后直接到盐场支盐,就是交纳一定银两,就可以领到盐引。
“引”是产盐单位,一引拆合三百斤,按规矩是每一引折合米一石,先把盐折合成米,再按米价折合成银子。
万历四十五年,历经一百多年的折色法积引甚多,朝廷采用盐法道袁世振所奏,推行刚盐法,实行盐业专卖。
刚盐法是将将各商所领盐引编成纲册,分为十纲,每年以一纲行积引,九纲行现引,每年照册上额数派行新引,凡纲册有名者,据为窝本,纲上无名者不得加入,从此官不收盐,商人和盐户直接交易。
刚盐法使盐商取得了世袭的专断权,盐商们的巨额财富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积累,为此一些晋商还专门跑到两淮地区,与徽商争夺盐利。
商人和盐户直接交易,对盐丁们来说有一定的好处,盐业生产不再受官府的监督控制,只要按时缴纳了盐课,其地时间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既可以发展副业,也可以多产盐。
盐从来不愁销路,多出盐之后,自然会有商人上门要来购买,收购价格往往要比原本的官府折色还要高一点,如果赶上了好行情,盐丁们的日子过得应该很滋润,赚足了钱也可以经商或者买地当个小地主。
现在南直隶地区的一石米都在在二两白银以上,按理来说,一个盐丁一年下来以挣到二十多两白银,在当时的乡下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收入,至少可以达到小康的生活水平了。
然而微服出巡的朱慈烺却看到了一个制盐村所在的地方,房屋十分破旧,往来的盐丁们一个个依旧破旧,面带菜色,跟个难民一样。
朱慈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盐业的一条路产业链恐怕远比想象的要黑。
在朱慈烺的示意下,乾清宫禁卫将军李护上前拉住一个老汉,问道:“老丈,扬州府这么繁荣,你们这为什么这么穷啊?”
老汉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护,皱眉道:“小伙子说的什么话,穷人挖你家祖坟了?不能活着?”
朱慈烺暗暗摇头,李廷表跟个人精一样,怎么生出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
他上前道:“老丈误会了,我这护卫很少出来,不会说话,还请见谅。”
“这还像话!”老汉面色一缓,又上次打量了一番朱慈烺,这才道:“看你这身行头,应该是个富贵公子吧,你们来我杨河团做什么?”
“听说你们杨河团产盐,我们想来买些盐,大批量的。”
老汉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畏惧,试探性的问道:“盐商?”
朱慈烺笑道:“老丈不必紧张,我们是正经商人,合法交易,你们出产的盐我全都包下来,今年可以按三两白银一引,你们看怎么样?”
“三两一引?”老汉听后不由得大喜。
按正常的收购价格,一引盐也就在二两到二两五钱白银,眼前这位公子一下子给到了三两,他自然十分高兴,这哪是正经商人啊,简直就是财神爷下凡啊!
原本面露吊色的老汉立时态度大变,侧身伸手道:“公子请随我来,到我家中安坐片刻,我去请团头!”
朱慈烺来之时,也大致了解过盐业的生产链和行情,知道盐业生产组织分场、团、灶三级。
场是管理机构,也就是俗称的盐衙门,官员称盐课大使,各盐场、盐池、盐井处都设有盐课司,为基层盐务机构。
盐课大使是正八品官员,掌场、池、井生产及盐税征收事宜,受运同、运副分辖,并统辖于运使或盐法道。
团是盐民集居之地,各灶户聚于一团之内,并设关防其漏私,沿海不少地名就是以“团”命名。
灶就是灶户,设灶煮盐的人家,灶丁即烧盐者,这老汉应该就是灶户,不过观其行为和脾气,或者是这一村的小领导。
临走之前,老丈又回头问了一句:“您确定要把我们团整个盐场都包下来吗?”
“确定!”说着,朱慈烺让李护给了老汉一百两银子的定金。
老汉接过沉甸甸的银子,不禁大喜,连连弯腰点头致谢,还让浑家把家中珍藏多年的好酒都挖了出来。
如果按这个价格,这将是一笔大买卖,自己未来的日子不仅好过了,还能有些富余。
一里外的大院中,老汉哐哐哐的敲着大门。
“谁啊?没长嘴吗?”
院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大门慢悠悠的敞开了。
老汉嘿嘿笑道:“韩爷,有个大生意!”
老汉贴近,悄声说了几句。
被称作韩爷的中年胖子怪叫一声道:“丁老三,你想死了是吧?魏家的生意你也敢转手?这些盐商要是派人下来,我这条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丁老汉凑近了,低声道:“韩爷,我看到这公子的几个护卫穿的是官靴。。。。。。”
大明最后一个狠人
第522章 微服摸底
丁老汉家的破旧小院中。
一位二百斤的胖子正笑眯着双眼做自我介绍:“我是杨河团的团头,这位公子,请问您确定要包了我们的盐团吗?”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对,你这一个盐团的产量远远不够,如果你还有别的路子介绍,本公子可以给你好处,收盐的价格和你们团一样。”
韩胖子小眼亮着精光,谄媚道:“我们能遇到公子这样的主顾,真是走了大运了,只是公子可能有所不知,盐不是随便买卖的,也就是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朱慈烺瞧了他一眼,道:“废话,没盐纲本公子能过来买盐?”
韩胖子眼光继续放亮,道:“问句冒昧的话,不知公子是否知道盐商魏家?我们杨河团的产盐都是魏家收的。”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韩胖子一愣,试探道:“不知公子从何处而来?”
朱慈烺扔了一锭银子给他,道:“别那么多废话,有什么话直说。”
韩胖子极为熟练的接过银子,在身上擦了擦,顺手收进了袖袋中,这才笑眯眯道:“公子大气,将来必然高中状元!”
见朱慈烺面露不愉,韩胖子连忙撤回话题,说道:“现在的两淮盐业都被大盐商们包了,他们背后多少都有些势力,比如盐课大使,我是担心公子。。。。。。”
听韩胖子所说,朱慈烺大概明白了,杨河团的产盐被魏家垄断了。
魏家并非拥有盐纲的十大盐商,而是盐商下面的场商,也就是在盐场向灶户收购食盐转卖的中间商人。
这些盐场场商具有收购盐场全部产盐的垄断特权,并采取不等价交换的手法,残酷剥削食盐生产者而攫取商业利润,魏家就是其中一家。
在魏家上面还有总商,那些大盐商经济势力雄厚,主要任务为盐运使衙门向盐商征收盐课,他们与官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是盐商中的巨头,家资不乏千万。
盐商垄断了全国食盐流通的全过程,肆意压低买价,抬高卖价,剥削灶户和消费者,获取巨额的商业垄断利润,他们大多生活奢侈,尤以扬州的两淮盐商为甚。
朱慈烺听后,呵呵笑道:“韩团头,你且放心,我家在官府中也有关系,算是有些背景,我收你们的盐,魏家他不敢找你们麻烦的。”
闻言,韩胖子微微放下心来,这几位护卫穿着官靴,说明这位公子应该是哪位当官家的,听这口音还是南直隶人,既然他敢这么说,其势力肯定比魏家大。
韩胖子不怕有钱的盐商,就怕这种官商勾结的组合,有官家在后面撑腰,惹不起啊!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人畜无害的小伙子,正是传说中冷酷狠辣的皇太子殿下。。。。。。
朱慈烺见他满意,开始询问正事:“自古煮盐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本公子这一路行来,发现你们这房屋简陋,日子艰苦,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啊,这是为何?”
韩团总苦笑了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万历年间我们杨河团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朝廷实行的折色法,日子虽然说是苦了一点,官府的加派多了一些,但大伙儿也能将就着过得去,一年下来多少还能有些余银。”
“自从二十年前,朝廷推行了这盐纲制,大盐商们代接了盐课,就全变了,我们杨河团产出的盐只能由魏家来收购处理,刚开始一引盐他们能给一两五钱银子,后来降到一两,今年却只给了八钱,听说明年魏家打算只给五钱。”
一旁的丁老汉叹息道:“我们灶户的这日子也没法过了,不瞒公子说,我们团这些年连年有人逃跑,己经跑了好几十户了,如果不是周围闹兵灾,开年之后逃跑的人会更多。。。。。”
朱慈烺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朝廷推行的刚盐法是比折色法先进一些,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增加财政收入,然而这才不到二十年,盐税不仅越收越少,连煮盐的灶户们过的都这么艰苦。
产盐虽然赚钱,不过钱终究是富了那些盐商盐官,而真正的劳动人民依然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之前朱大典即便是打击了私盐,这最终的银钱,还是流入了盐商盐官们的腰包中。
朱慈烺想了片刻,道:“带我去你们的制盐场里看看,我想看看盐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