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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这一瞬的狼狈与尴尬。 庄太后的气场无疑是强大而震撼的,她不必存心藐视谁,天生就有一股老娘天下第一的气场。 “太妃娘娘……”小宫女上前扶住她。 静太妃的睫羽颤了颤:“我没事。” 庄太后一直陪萧六郎走到御花园,萧六郎停住脚步,对她道:“姑婆请回吧,天色不早了。” “嗯。”庄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叮嘱道,“万事小心。” “我明白。”萧六郎点头,望了华清宫的方向一眼,说道,“娇娇拜托姑婆照顾了。” 庄太后翻了个白眼:“哀家的娇娇,哀家自会照顾,用得着你说?” 萧六郎轻笑:“那我先走了。” “嗯。”庄太后看着萧六郎消失在小道的尽头才转身打算回往仁寿宫,她发现秦公公在出神,瞪了瞪他道,“发什么愣!走了!” 秦公公感慨道:“萧修撰笑起来……很好看啊……” 庄太后心道,当然好看了,十三岁便冠绝昭都的小侯爷能没几分姿色? 就是这孩子不爱笑。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他从前是爱笑的,小时候咯咯咯笑得整个御花园都是他的声音。 是那场国子监的大火把他的笑烧没了。 那场大火真的是意外吗? 如果萧珩活下来了,那么死在大火中的人焦尸又是谁? … 翌日萧六郎起床时,顾娇已把他的行李收拾妥当,这不是他头一次出远门,从前是赶考,如今是出公差。 “蚊香在这个包袱里,蚊子药、腹泻药和晕车药在这个香囊里,还有一点路上吃的瓜果和干粮。” 顾娇知道他身上银子不多,挣到的不是交租就是给她做了家用。 顾娇在最里头装了一百两银票,与一袋碎银与铜板。 萧六郎接过包袱:“最快半个月就能回了,最迟也不会超过下个月。” “保重。”顾娇将他送上马车。 刘全先将他送去翰林院,所有翰林官统一乘坐马车下乡。 小净空去上学了,没赶上这场送别。 萧六郎离开后,顾娇去了一趟医馆,待了一上午,之后换上男装戴上面具去了泰安武馆。 这段日子忙得很,许久没过来了。 她得尽快恢复实力,她可不想下次见到那个死士还啾啾啾地跑掉! 她要把他套麻袋! 今日没碰上太有难度的对手,顾娇打了几场便兴致缺缺地出来了。 她揉了揉手腕往回走。 因为城中部分街道依旧淹水的缘故,她走的不是以往那条路,而是绕了一大圈,回去的路上竟又在路边碰到了上次摆棋盘的乞丐。 乞丐依旧用书盖着脸,像是睡着了。 他面前摆着与上次不一样的棋局。 顾娇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次的棋局明显有些难度,她没像上次那么快地解出来。 她开始在脑海里推演,这盘棋有十多种走法,每一种走法都会产生数十个棋面,寻常人根本无法在脑海中进行如此数据庞大的推演。 约莫小半刻钟后,顾娇睁开眼,捏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就在她打算离开时,一只枯瘦如柴的老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那个老乞丐。 方才她聚精会神地推演棋局,没察觉到对方已经醒了。 老乞丐抓着她手腕道:“诶?下了我的棋就想走啊?没看见这个牌子上写的什么吗?” 是顾娇曾见过的破木牌子,写着一局十两。 “哦。”顾娇伸出手。 老乞丐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愣:“干啥” “不是要给我银子吗?”顾娇指了指木牌,“十两。” 老乞丐倒抽一口凉气:“是你给我十两!” 不对,听声音……这小娃娃是个女的? 哦,原来不是求人解棋局啊。 顾娇误会了,她想了想,古怪地说:“可是这种破棋局也值十两吗?” 老乞丐差点噎死了,他指着地上的棋局:“你你你你……你说什么?破棋局?你把这个……叫破棋局?” 顾娇无辜地说道:“十两银子是乡下一户十口人家两年的生活费了,你收这么贵,至少也得来点有难度的吧?”
341 天赋(六更)
老乞丐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现在的小娃娃口气都这么大吗? 老乞丐捋起袖子:“有本事你和我下一盘!我让你九子!你若是能赢我……算了,不必赢我,与我打成平手就算是你赢!这我给你十两银子!” “好。”顾娇不假思索地应下。 老乞丐狐疑地看着顾娇:“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我赖账?” 撇开有没有自信不谈,这娃娃敢口出狂言定然是自负自傲的,可他是个老乞丐,她就不怕他耍赖? “不怕。”顾娇摇头说。 老乞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暗暗点头。 小娃娃虽有些傲气,可心地是纯良的,愿意相信别人。 顾娇:你想多啦,你敢赖账,我就揍你嘛! 老乞丐将棋盘上的石头棋子收拾干净,按颜色放进两个破碗中,将一碗点了墨汁的黑石子放到顾娇手边:“你执黑。” 执黑先行。 他说过会让她九子。 顾娇也没客气,他自己要让的,又不是她逼她的,对叭。 老乞丐看顾娇下的第一个棋子,中规中矩,三四小目,若自己点三三就能立刻成活,不过他答应了让她九子,接下来看她怎么取地取势。 前面九子顾娇都走得平平无奇,让老乞丐举得她白白浪费了自己给她的九子。 她会下棋吗?方才破他的棋局不会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吧? “好了,轮到你了。”顾娇对老乞丐说。 老乞丐执了一颗白子……其实就是小石子,落在了棋盘上。 一老一少蹲在路上下棋,一个头上顶着一本向下摊开的书,一个戴着骚里骚气的面具,棋盘上的走势杂乱又怪异。 不时有人路过,好奇地驻足停留片刻,但他们根本看不懂他俩在下什么。 “有这么下棋的吗?”一个年轻书生问,他是懂棋艺的,可这种下法儿他没见过,简直太荒唐了好么?该攻的地方不攻,该守的地方不守。 “一个老乞丐老疯子,你指望他真会下棋呀?那小子八成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也陪着他下。” “我看这俩人都是疯子,要不就是傻子,下的什么玩意儿!” “走了走了!两个傻子下棋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清欢棋社,听说那里来了几个高手,今日就有三场高手对弈!听说过茂山居士吗?” “茂山居士怎么没听过?那可是咱们昭国的大师啊!他也在清欢棋社吗?” “没错。” “那得赶紧去看看!” 原本还在围观的众人一听茂山居士的大名全都一哄而散,现场只剩一个啃着糖葫芦的三岁小娃,他不懂棋,他就是找个地方偷吃糖葫芦而已。 老乞丐与顾娇都不是会在意外人看法的人,有无人旁关、或有无人喝彩或奚落都不会对二人构成影响。 二人专心下棋。 若是那位茂山居士来了这里,只怕就能看明白看似杂乱的棋局上究竟蕴藏了怎样汹涌的杀气与惊涛骇浪。 老乞丐起先确实是没用心,可没走几步他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好刁钻的走势! 让她的九子看似东一颗、西一颗,毫无章法,事实上却是一张弥天大网,将他每条去路严丝合缝地堵住。 后半局他是有认真去下的,最终与顾娇打成平手。 老乞丐惊讶地笑了一声:“小娃娃,你是第一个这么年轻就与我打成平手的。你师从何处?” “没有老师。”她前世在公园里看人下过,之后就自己学会了,偶尔会与教父下下棋。 教父是个很忙的人,但作为她每次完成任务的奖励,他会抽空一点时间来陪她玩。 老乞丐认真地看着顾娇,确定她没撒谎,这下他心里是当真惊讶了。 今日会打成平手主要是自己大意轻敌,以为这小娃娃不会下,他也就烂七八糟地下,若是从一开始便认真地走,哪怕让了九子他依旧能赢了这小娃娃。 可这小娃娃竟然没专程找人学过棋,换言之,她都是自个儿琢磨的。 这天赋就很吓人了。 老乞丐又道:“那你可与高人对弈过?” 顾娇想了想:“嗯……对弈过吧?” 教父应当算是高人吧,反正她没赢过他。 老乞丐暗松一口气,这还差不多,不然仅她自己和自己下就有了如此水平,那也太可怕了。 然而就算是与高手对弈的经验,能琢磨出来也并不容易。 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老乞丐赞赏地看向顾娇,正要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顾娇却先他一步开了口:“你说过的,打成平手了也算你输,银子!” 老乞丐嘴角一抽。 能别在关键时刻破坏气氛吗? 老乞丐黑着脸从自己皱巴巴的钱袋里掏出几粒碎银子,加起来正好差不多十两,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他往顾娇面前一递:“给你给你都给你!” 顾娇数了数,又掂了掂,从中挑出一个最小的还给他:“说了只要十两。” 童叟无欺! 顾娇拿上银子后便起身离开了。 老乞丐叫住她:“哎!你等等!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明天还来不来啊?” 顾娇走远了。 “一局十两啊!” 顾娇又回来了。 老乞丐:“……” …… 顾娇回医馆换了身衣裳。 小净空哒哒哒地跑进了她的小院:“娇娇娇娇!” 跑太快了,他又咕溜溜地摔倒了。 所幸摔跤小和尚的名声不是白白得来的,他抱住脑袋,像个小冬瓜滚了半个院子,滚到台阶前。 随后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雄赳赳上了台阶,半点也不娇气! “娇娇!” 他抓着一封信函进了顾娇的屋。 顾娇刚收好面具,转头看向他:“今天放学这么早?谁送你过来的?” “琰哥哥。”小净空说。 不是白送哒,他给了路费的! 没错,为了拓展自己的还债大业,顾琰开发了一项放学后送小家伙来医馆的项目,二十个铜板一趟。 “他人呢?”顾娇牵着小家伙的手,将他带到脸盆架前,打了水给他擦汗。 小净空乖乖地递过自己的小脑袋,任由娇娇给他